薑楠直接問周洵:“洵哥,我先頭答應過幫桂花治眼睛,能不能先把人帶醫院去,我給弄得差不多瞭再送她走?”
不善言辭的桂花聽見瞭,趕緊擺手:“不、不用,俺眼睛……習慣瞭,治不瞭的。”
“治得瞭,隻是——”薑楠認真道,“你這個是髓系肉瘤,它其實是一種罕見的惡性腫瘤,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癌癥。”
“癌——”即便是不識字的桂花,也知道癌癥意味著什麼,她訥訥地重復著,“是癌啊……怎麼就得癌瞭呢?”
薑楠這一說出來,在場眾人全陷入瞭靜默。
雖然桂花是個陌生人,但從薑楠的描述中大傢也能猜出她遭遇瞭什麼。
心軟的周母甚至鼻頭發酸,轉過頭去擦抹眼淚瞭。
“如果你想重新看見,就得以局部手術切除腫瘤,我可以幫你治眼睛,但以後能不能痊愈,主要還得看看這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
薑楠停瞭一停,雖然覺得事現實很殘忍,還是將話說瞭下去:“我說話比較直接,桂花,你這腫瘤已經出現瞭壓迫,而且體積較大,八九不離十是惡性腫瘤,手術切除後的恢復……如果你配合,我可以盡量幫你延長生命期限。”
桂花整個人都好像被定住瞭一般,此時已經徹底入夜,在場眾人各有各的事要忙,但在這個時刻,卻沒有任何人開口催促。
“癌癥、癌癥……”桂花又喃喃地念瞭幾遍,忽然長長地發出瞭一聲喟嘆,“罷瞭,都是報應——妹子,我的眼睛真能恢復嗎?”
桂花看著沒主見,平日就是被欺壓打罵的可憐人,但偏偏這種人接受能力最好,似乎活著對他們來說真的就是可有可無的事情罷瞭。
薑楠稍稍松瞭一口氣:“你的癌癥我無法給出答復,但是治好你的眼睛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能做到!”
“那也挺好,”桂花咧開笑,“能在死前變成正常人,老天爺還是對我好的哩!”
薑楠搭上周洵的輪椅扶手:“哥,能不能幫忙聯系個醫院,我想借用手術室。”
周洵還在思索,那個紅旗車司機就先講瞭:“就軍醫院吧,我跟劉老匯報一下。”
周洵點頭:“那就麻煩你瞭。”
那司機辦事效率很高,周洵幾人剛帶著桂花到瞭軍區醫院,手續都辦得差不多瞭。
“啊!周洵同志,你的臉!”
過來接應的是個熟面孔,就是當初被請去周傢的老醫生。
薑楠記得對方姓張,便微笑著打瞭個招呼:“張大夫好,這大晚上的打擾您,真是太不好意思瞭。”
張大夫還沉浸在周洵那張臉的沖擊中,根本沒有留意薑楠說瞭什麼。
“周洵同志——你的臉真的被治好瞭……天吶,”張醫生嘴巴張得能吞雞蛋,“這、這可是老師都說沒可能的……”
周洵笑道:“嗯,我妻子治好的。”
張醫生知道薑楠會些醫術,而且學得還停精,腦溢血、宮外孕,都能被她不借助任何醫療器械就給診斷出來。
張醫生認可薑楠的本事,但當初她信誓旦旦說能幫周洵治好臉,他打心眼兒裡是不相信的。
周洵的傷,可是被全國醫學泰鬥那幾位聯合下的診斷吶!
張醫生倏地一轉身,緊盯住瞭薑楠:“同志,你有幾成把握治好周洵的腿?”
“十成。”
“天——”張醫生一個血壓上升,差點撅過去。
旁邊的護士趕緊去扶:“張大夫,您別激動啊!”
薑楠尷尬地笑瞭笑,默默往周洵那邊退瞭一步。
“不行……”張醫生緩過氣來,神情中仍是激動,“我得去告訴老師,我、我得去告訴老師……”
眼見著人要跑瞭,薑楠趕忙出聲攔:“張大夫,那個,我們過來是有事相求啊。”
“哦對,”張大夫又拍著頭回來,目光灼灼地看薑楠,“同志你說要借手術室?”
“對,我這裡有個朋友患瞭髓系肉瘤,腫瘤擋住瞭整個眼睛,我想讓她重新看見。”
“髓系肉瘤……”這病著實罕見,張大夫都回憶瞭一下才對上號,他雙手抓住薑楠,“同志,你學的是中醫吧,你還會做手術?”
“誰說隻有西醫才會做手術的?”薑楠無奈道,“咱們老祖宗華佗,早在千年前就已經用麻沸散開始給患者處理外傷瞭,所以,這醫術的事既不姓西也不姓中,手術也是中醫祛邪扶正手段,非西醫獨有。”
“說得好!”張大夫拊掌大笑,忽而面色一正,“薑楠同志,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您在手術的時候,能不能允許我在旁觀看,我保證安安靜靜不發出聲音,絕對不影響你工作。”
薑楠還以為有什麼大不瞭的事,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這手術我一個人也不夠,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可以給我幫幫忙麼?”
“好啊!”張大夫神情激動,“那真是太好瞭,我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動手?”
薑楠:“先給桂花做個術前檢查,沒有大問題的話,明天白天就做手術。”
張大夫一疊聲答應,因為來來回回麻煩,薑楠提出要在軍醫院留宿,張大夫就熱情地給薑楠周洵安排瞭值班室休息,打點好一切後才樂顛顛地離開。
值班室小,隻有一張鐵皮床。
薑楠把周洵推到床邊:“洵哥,你先睡,今天為瞭找我肯定累壞瞭……剛才讓你跟著媽一起回去你又不聽。”
“我回去幹什麼?”周洵指尖彈彈床板,“等明兒再過來,然後你又不知道跑哪裡去瞭嗎?”
“呃……”薑楠知道周洵這是要翻舊賬瞭,立馬挪著腳往門邊退,“洵哥,你想多瞭,我保證哪兒都不去……你先瞇會兒,我去問問桂花的情況。”
說著,人已經跳到門口,一把握住把手拉開瞭門。
“回來!”周洵聲音裡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薑楠一縮脖子,打算裝作沒聽見。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房門一步。”周洵陰森森地看過去,薑楠邁出去的腿就不自覺停住瞭。
周洵的語氣一轉:“我就哭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