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幾乎可以預見瘸腿凳子歪倒後，薑楠會摔個怎樣的屁股墩。
周洵搖著輪椅快速往院子裡趕：“薑楠，小心腳下凳子。”
薑楠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長棍上，周洵這突然一喊，倒是把她嚇瞭一跳。
“哎喲——”重心一偏，原本還在顫顫巍巍的凳子散架瞭，薑楠一扭一轉，就搖搖晃晃地摔瞭下來。
周洵剛巧趕到薑楠身前，一個抬手接住瞭她。
薑楠摔坐在周洵的腿上，圓睜的眼睛顯露出瞭無知和迷茫。
“嘶——”周洵小小的吸瞭口氣，“你這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還挺實沉。”
薑楠反應過來，慌忙從周洵腿上跳起來：“對不起啊洵哥，沒傷著你吧？”
“沒什麼，一點疼罷瞭，揉揉就好……”周洵邊說著，邊很自然地揉著被薑楠“坐”得又痛又麻的腿。
“一點疼——”薑楠反復琢磨著這三個字，倏地，眼睛瞪得大極瞭，“洵、洵哥！你、你說什麼？你說腿有點疼？？”
周洵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瞭，揉腿的動作停瞭下來，一張臉上又是不敢置信，又帶著遮掩不住的喜悅。
“你的腿有反應瞭？”薑楠就地跪下，依次揉捏著周洵的腿，“這裡能感覺到嗎？”
周洵明顯覺得一點點酥麻，正隨身薑楠的手指遊走在腿上。
“能，有些癢，有點麻。”久違的感覺讓周洵十分想念，他甚至自己伸手去掐摸腿上，以此來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
薑楠笑得開心極瞭：“這是好事啊洵哥，雙腿有感覺瞭，就意味著那些曾經壞死堵塞的筋脈重新通瞭。”
“那是不是意味著，再等不久，我就能重新走路瞭？”周洵的聲音仍舊不喜不悲，隻在話尾勾起的聲調略微上揚，讓他的欣喜一覽無遺。
薑楠揉瞭好幾下周洵的腿：“就是這樣嘞！”
周洵眉眼神色松快下來，壓蓋在他頭頂的陰沉雲霧好像一下子就散去瞭不少。
如果能站起來，他就可以重返軍營，就算不回去，做生意打交道什麼的也不至於處處麻煩瞭。
“太好瞭！”薑楠打心眼裡高興，她努力這麼久，天天都掐著點給周洵敷藥紮針，總算是看見瞭一些成果。
“洵哥，你既然腿上有感覺瞭，那接下來我的治療進度就會加快，你也可以適當的進行康復訓練。”
被周洵這一打岔，薑楠就把打李子的事情丟到瞭一邊。
她興沖沖地跑回屋裡拿出記錄簿，開始擬寫新一輪的治療方案。
周洵看著她趴在桌子邊上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又奮筆疾書的模樣，心裡頭湧起瞭一股又酸又軟的異樣感覺。
薑楠的喜悅是做不得假的，可是周洵卻不知道她的高興到底是因為自己康復有望呢，還是因為她馬上就要獲得成功瞭。
“洵哥，你看看，這是我根據你的情況重新定制的治療日程單。”薑楠把記錄簿遞過去。
周洵接下來，心不在焉地看瞭兩下，右手指間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本子角：“你放心，等事成之後，我讓周延給你做宣傳。”
“？”薑楠反應瞭一會兒才知道周洵說的是什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薑楠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周洵也不怎麼想面對，兩人默契地達成一致，很快就又把關註點放到治療方案頭上去瞭。
“我暫時還不想告訴其他人，”周洵思忖著，“媽這邊我是怕她情緒激動，周婭又是個嘴巴沒把門的……”
他是擔心萬一治療過程不如意，會影響薑楠的名聲。
薑楠點點頭：“說得不錯，一旦被人知道瞭，逢人就問你腿的事情，也是挺煩的。”
薑楠顯然沒有理解周洵的用意，周洵淺淺嘆口氣，沒有作解釋。
正所謂好事成雙，這頭薑楠還沒從周洵的腿有知覺的喜悅中平復過來，那頭周母就又帶回來瞭一個好消息。
“小洵，你那表哥這回總算做瞭一次人瞭，”周母樂呵呵的，明明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麼吃東西，倒是半點都看不出疲憊，“他學著那廖菊花，把周偉給揭底瞭。”
薑楠又驚又喜：“他這是想通瞭？”
周洵冷冷一哼：“他知道周偉跟餘正氣勾搭起來的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住，肯定得在爆出來之前自己先大義滅親一番，要不然他就成瞭罪犯之子，啥好處都撈不著。”
薑楠：“這麼說來，確實符合周俊強的作風。”
周母聽不懂兒子兒媳話中的機鋒：“你們……在講什麼啊？”
薑楠記起來周俊強和廖菊花的事兒還未對周母講過，不由偷笑著趴到她肩頭耳旁一陣嘀咕。
“啥？？？有啦？？？”周母先是吃驚的大叫，在薑楠的噤聲示意下才努力壓低瞭聲兒，“周俊強和——廖菊花？？”
“嗯嗯嗯，”薑楠猛點頭，“媽，這事兒呢算是我們的一個籌碼，咱先憋著，以後說不定還能用得著。”
周母捂著嘴巴滿臉震驚，好一會兒後幸災樂禍道：“這就叫老天開眼，讓周偉那狗東西不做人！不過……小楠，廖菊花當真要生下來啊？”
“且看著吧，”薑楠暗嘆，“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們這事如果沒處理好，受傷的也是孩子，估計日後有的磨呢。”
周母又把視線轉向周洵：“兒子，你真打算扶周俊強當大隊長啊？”
“不光是他，還有廖菊花，”周洵維持著思索時的習慣動作，“換誰上任都有可能被秦傢拉攏過去，還不如放幾個有把柄在手上的。”
這些東西涉及到薑楠和周母的盲區，她們一致選擇瞭不再過問。
周母瞧見地上散架的板凳和撂在一旁的長竹竿：“小楠……這是？”
薑楠難為情地撓撓頭：“哦，我見李子冒紅瞭，就想打些下來吃。”
“這時候的李子可酸咯！”周母似乎有些不解，“通常得再等幾個禮拜才好吃。”
薑楠勾勾手指：“我就挺喜歡吃酸李子的，好那口。”
“想吃酸李子啊？”周母的眼睛忽而亮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