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薑楠曾經理解不瞭輕易放棄生命的行為。
但上輩子周洵走後的那一段時間，她也曾數次動過輕生的念頭。
若不是承諾過周洵會好好活下去，隻怕她也不會在那個毫無留戀的世間多待。
“藍叔，”薑楠抿抿唇，“您也會中醫，我畫一張穴位圖給您，小婭，紙筆有麼？”
“有！”
周婭扶著薑楠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著她幾筆勾勒出人頭模型。
“哇！嫂子你太棒瞭！”
周婭的捧場吸引來瞭藍老頭的註意力，他目光空洞地往薑楠手上看去——
“你這！”
藍老頭幾乎是從凳子上跳瞭起來。
“噓。”薑楠輕輕比瞭個噤聲的動作，“我的獨門秘法，配合上這份藥方，應該對小藍哥有幫助。”
薑楠現場繪制瞭一幅針灸圖，還在紙張的反面寫下瞭她平日用來給周洵治傷的藥方。
“這個藥膏效果很好，但是熬藥的過程中講究很多，如果您有不明白的，可以到京市大學醫學部職工宿舍樓找我。”
藍老頭本身就懂醫術，看瞭這針灸圖和藥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當真就這樣給我瞭？”
“要不然呢？我也沒空給小藍哥治啊，”薑楠拄拐站穩，“藍叔，這針法沒點道行的看都看不明白，更別說上手瞭，您既然能看出門道，那說明它跟您有緣，日後小藍哥要是有好轉，您記得付我診金就好。”
薑楠說完，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藍老頭，跟周婭默默離開。
這麼一耽擱，周洵找來的車就到醫院門口瞭。
“洵哥！”已經快有兩天沒見面，薑楠還真有點想念。
“出來瞭？”周洵語氣淡淡，眉眼卻一派溫柔，“剛準備進去找你。”
周洵拉著薑楠的手，稍稍向前傾斜身體，以方便她借力。
薑楠哼哧哈哧地爬上車：“這腿傷瞭可真不方便——洵哥，現在好瞭，咱成瞭瘸腿夫妻瞭。”
周洵微微牽瞭牽唇角：“別亂說話。”
周母和周婭過來瞭，那個小小的教職工宿舍就不合適瞭。
周洵在京市大學附近租瞭個房子，兩室一廳，不大，但夠住。
最主要的是有陽臺有廚房，樓下還有個大院子，窗前的桂花樹枝葉濃密，看著就喜人。
薑楠喜歡的那張搖椅就放在窗前不遠處，大概是因為傢具都是熟悉的，所以即便是全新的環境，薑楠也覺得十分親近。
“啊——總算回來瞭！”薑楠躺在搖椅上，愜意地瞇縫起瞭眼睛。
“吃蘋果。”周洵單手拿著削皮切塊的蘋果，單手拄著簡易拐棍，稍有些緩慢地踱到薑楠面前。
薑楠有些驚喜：“洵哥！這倆禮拜你康復速度驚人啊！那位高人是不是還會治腿的？”
周洵的面色幾不可見地僵瞭一下，正在高興的薑楠完全沒有發現。
“不會，”周洵將裝著蘋果的碗塞薑楠手裡，“他隻會治腦子。”
“那也很厲害啊，”薑楠順手撿起一塊蘋果喂進周洵嘴裡，“大腦是人體中最精密的部位，不管醫術多高的醫生，都不敢說自己對腦部有多少的研究，就像我吧，對著你這病我就束手無策瞭。”
果肉的酸甜在唇齒中散開，周洵破天荒地覺得有些心虛。
“你啥時候帶我去拜訪一下那個高人唄，”薑楠再一次提到這事，“我都已經好的差不多瞭。”
“再等等吧，”周洵指指薑楠還打著石膏的腿，“高人住在山上，你這樣怎麼過去。”
薑楠想想也對，就沒再糾結這件事：“洵哥，你還要出去？這都快吃飯瞭。”
周洵神色自若地摸瞭摸薑楠的頭頂：“你不是希望我好得快一點兒麼？”
“那你去吧，”薑楠掩下心中的失落，不知是在勸自己還是在對周洵說話，“治病最重要。”
周洵搭在拐棍上的手指輕微的顫瞭顫，他感覺自己在這個屋子裡面待不下去瞭，急匆匆就出門走瞭。
“小洵，你不在傢吃飯——”周母對著周洵的背影喊瞭一聲。
對方卻已甩上瞭門。
“嘿，這孩子！屋裡燙腳還是咋的。”周母抱怨著。
一旁蹲著的周婭卻略有所思地擰著眉頭。
薑楠一夥搬出瞭教職工宿舍，空餘的房子正好就讓給瞭從洪江市一起來插班學習的劉主任。
劉主任在京市沒人脈，就算確實有難處，這房子也輪不上他。
現在他住進去瞭，稍微一打聽，聽說是薑楠給他操作瞭一下，心裡感激，帶上桂圓幹紅棗幹上門來瞭。
“你住院的這段時間，學校裡頭發生瞭挺多事的。”劉主任摸著茶杯，使勁找話題聊。
薑楠已經從朱麗麗那裡聽說瞭不少這堆插班學生的八卦，現在又聽劉主任撿著有意思的講瞭一遍。
“對瞭，有件事兒你肯定不知道，”劉主任忽然提高瞭聲調，“江旻秋那個實驗所因為內訌，項目都停瞭。”
薑楠明顯一愣，隨之就坐直瞭身體：“我確實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我來之前，”劉主任見薑楠來瞭興趣，就細細講瞭一遍，“我們科室有個老師正好在那實驗所，早上氣沖沖地跑來說實驗所完瞭，我聽瞭一耳朵，好像是那個叫陳玉的，把所有資料都泄露瞭出去。”
陳玉這人薑楠熟悉啊，當初她在給江旻秋幫忙的時候，那人不就跟江旻秋聯合起來誑她麼。
可是陳玉不是江旻秋的走狗嗎？
“具體內情我不大瞭解，不過啊，這回江旻秋算是攤上事瞭。”劉主任看著老實，其實精明的很，專門挑薑楠愛聽的講。
薑楠也很給面子，立馬問道：“這陳玉泄露資料，關江旻秋什麼事。”
“聽說，我也是聽說啊，”劉主任故作神秘，“陳玉原本準備把資料賣給那邊派來的特務，結果在現場交易的時候被抓瞭，陳玉當然不認罪啊，硬說是江旻秋派她去的。”
這故事，薑楠總覺得很耳熟，她心中隱隱有瞭猜測，打算等周洵回來再好好問問。
結果周洵沒等著，卻是等來瞭氣急敗壞的杜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