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醫院的某間病房。
“滾！滾！”
“別碰我！滾！”
失控的吼叫聲充斥著整個不大的空間。
匆匆趕來的醫生問門口堵著的同事：“病人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情緒激動，有自殘傾向。”
醫生掃瞭一眼病房內的情況——歪坐在病床邊的男人額上一片血跡，右手掄著個打吊針用的木架，見人靠近就揮打。
男人是練傢子，哪怕腿腳不方便，一個木架還是被甩得虎虎生風。
所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這架勢給攔在瞭門外。
“這樣不行，”醫生皺眉道，“他傢人過來瞭嗎？小曾不是說認識他對象麼？”
“已經派人去接瞭，估計快到瞭。”
也就在這人說話的當兒，外圍人群中傳來焦急的聲音：“都讓一讓，病人傢屬到瞭。”
周婭盡力護著薑楠往前方走：“同志們麻煩讓一讓，我嫂子身上有傷！”
最裡邊的醫生伸長脖子往外面一探：“咦？這不是薑楠嗎？”
薑楠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各大醫院算得上是個小名人，那醫生喊瞭她名字以後，人群非常主動地讓開瞭，她還以為是醫生的功勞。
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薑楠朝他微微點頭：“同志，我是患者的妻子，請問——”
“滾！”
話音未落，熟悉的咆哮便從屋內傳瞭出來。
薑楠急匆匆往裡面看——
“洵哥！”
周洵現在的模樣過於狼狽，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的衣服，襯衣上沾滿瞭灰塵沙土。
額前臉上有幹涸的血跡，表情猙獰到幾乎讓薑楠不敢認。
不光薑楠，周婭甚至往後退瞭一步。
“薑楠同志，你愛人是個什麼情況？”
“我也不清楚……”薑楠瞳孔震蕩著，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超出瞭她的預估。
“恕我直言，他的癥狀比較像精神類的疾病。”
“他——”薑楠想說他確實有精神疾病，但是精神病說出去會不會對周洵造成什麼不良影響？
薑楠把到嘴邊的話吞瞭回去：“沒有，他是受瞭打擊，一時想不開。”
“嗯？”醫生明顯一臉的懷疑，“什麼打擊？”
“我昨天晚上跟他鬧離婚。”薑楠一咬唇，半真半假的說瞭。
這下輪到周婭驚訝瞭：“嫂子！你真跟我哥鬧離婚啊？”
周婭的嗓門大，一下子就被周圍的人全都聽瞭去。
包括病床邊的周洵。
他僵硬地一點一點扭過頭，與門口的薑楠四目相對。
“薑楠——”
男人的眼睛更紅瞭，整個人都抖得像遭逢電擊。
糟糕！
這是犯病瞭。
薑楠丟開拐杖，一瘸一拐地撲過去。
“滾！！”周洵的聲音又粗啞瞭一些。
薑楠咬緊牙關：“洵哥，是我，薑楠。”
神智混亂的男人對這個名字，或者說是對這道聲音有著本能的親近感。
他直勾勾地盯著薑楠，慢慢放下瞭手裡的木架：“薑楠……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你為什麼又要來找我？”
這反應證實瞭薑楠剛才的話，圍觀的人群有人松瞭口氣，也有人發出瞭噓聲。
“誒，我還以為是什麼疑難雜癥，結果擱這鬧夫妻脾氣呢。”
“就是，看著挺靠譜一小夥子，咋這麼孩子氣？”
“我倒覺得小夥子不錯，肯定是因為在乎老婆才會這樣。”
“這老婆為啥要跟他鬧離婚啊？”
人們的註意力很快被轉移，談論的中心已經從這個發瘋的男人得瞭什麼病變成瞭兩夫妻誰對不起誰要鬧離婚。
這對於薑楠或者周洵來說，倒是好事。
周婭難得機靈瞭一回，朝眾人道：“同志們，沒事兒瞭沒事兒瞭，大傢趕緊回吧，這裡交給我嫂子就行。”
當事人傢人都出面趕人瞭，這熱鬧肯定也就看不下去瞭。
“醫生同志，你們也回吧，這裡有我嫂子。”周婭擋在門口，攔住瞭想要進病房的白大褂。
“這？”醫生們面面相覷。
“我嫂子就是醫生。”
“我們知道啊，可是我們得瞭解病人的具體情況——”
話說到這裡就徹底斷瞭，周婭看著面前的醫生們一個個先是震驚，再又一臉別扭的轉開視線，心裡甚是奇怪。
“咋瞭這是？”
周婭回頭一看，立馬就明白瞭——
薑楠正半趴在周洵的身上，抱著他的頭親嘴呢！
周婭忍不住咧瞭咧嘴：“……”
而後迅速將眾多視線連帶著她自己的，一起關在瞭病房外。
親嘴確實是極好用的一招，明明已經崩潰的周洵因為這個吻稍稍平靜瞭一些。
比起上次迅速恢復理智，效果還是差瞭不少。
一個長到幾乎要讓薑楠窒息的吻，僅僅隻是叫周洵暫時放棄瞭攻擊舉動。
那眼裡的紅血絲，卻是絲毫沒有褪去。
薑楠的心墜到瞭谷底。
周洵的種種表現都在說明，他的病不但沒有治愈的跡象，甚至比上一次復發時更為兇險瞭。
薑楠的憂心周婭體會不到，她正在門口努力地勸阻一名想要進病房的老熟人：
“藍爺爺，您聽我說，我嫂子跟我哥正在解決誤會中，您不用進去。”
藍老頭伸手推向房門：“婭丫頭，我都聽別人說瞭，你哥那反應，肯定不止生氣暴躁，你這樣放兩人呆在裡頭，要出事的。”
周婭對周洵的病隻知道個皮毛，周洵跟她們解釋的時候都是挑著輕的說，她自然是不曉得其中的兇險的。
“藍爺爺，真沒事兒，我嫂子醫術你清楚的咯，她在裡頭能搞定。”
周婭認識這個藍老頭，當初在附屬第二醫院，薑楠還給他畫過經絡圖呢。
“不，”藍老頭堅決地搖搖頭，壓低瞭聲音，“丫頭，術業有專攻，從我第一回見你哥，我就看出來他有點不對勁，今天這出，不過是證實我的猜想罷瞭。”
周婭張瞭張嘴，一臉的驚訝表情已經把她的心裡所想賣瞭個幹凈。
藍老頭越發堅定地向前一步：“丫頭，小薑楠這對象，這裡出問題瞭吧？”
老人動作幅度極小地指瞭指自己的腦部。
周婭敏感地往四周看瞭一圈，見人們大多投入到其他的事情或新的話題裡頭瞭，囁嚅道：“誰、誰說的……”
“你別瞞我，”藍老頭的手已經碰上瞭門把，“你信不信，他的病隻有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