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瞭……”
錢長安像是想起什麼，回頭說話。
蘇禾苗剛提上褲子，頓時嚇瞭一跳，慌亂的問，“怎麼瞭相公？”
錢長安深邃的眸光劃過她的臉，微微扭過頭說，“先別跟娘說金匱丸的事情，免得她焦心。”
蘇禾苗緊緊的攥著褲腰點頭，“我、我知道……”
錢長安淡淡勾唇，扶著門框走瞭出去。
“呼……”
蘇禾苗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差點就被他看到……羞死瞭！
飯菜都已經上桌瞭，李翠蘭看她才出來，沒好氣的白瞭一眼，自顧自的拿瞭豆面菜團子吃。
她這個弟媳婦就會低眉順眼的裝弱，哄的娘老向著她，李翠蘭自然是不忿的。
“禾苗，多吃點兒，吃完瞭跟娘再去一趟鎮上趕集。”王氏遞給蘇禾苗一塊菜團子。
“什麼，又去鎮上？”
李翠蘭眼珠子一轉，趕著說，“昨兒不是才去瞭嗎，咋又去呀！娘又要買什麼東西？”
王氏遮遮掩掩的說，“還能買什麼，把今兒剛采的菌子賣瞭，過兩日禾苗回門總不能讓她空著手吧，多少得置辦點兒東西！”
李翠蘭忙把筷子一放，“那我也去！”
“你去幹什麼？”王氏直瞪眼，“趕個集用不瞭那麼多人。”
李翠蘭瞪瞭瞪眼，抱怨道：
“娘你老帶她去趕集，我都好久沒去過瞭，你就帶上我唄！那我去不幫弟媳婦挑挑回門的東西呀，省的娘買差瞭！”
“我多大歲數瞭，回門的東西也能買差？”王氏無奈道，“想去就去，甭跟我這兒絮叨。”
李翠蘭心頭一喜，站起來就往屋裡跑，慌的叫道，“娘，我去收拾一下，出門叫我！”
王氏沖蘇禾苗擠瞭擠眼，沒好氣的嘟囔，“一天八百個心眼子，就不用到正道兒上！她這是生怕我給禾苗買東西！”
她還想著去把珍珠賣個好價錢呢，大兒媳婦跟著去，到時候還得支開她。
錢長安拍瞭拍王氏的手，淡然安慰，“沒事的娘，多個人多個伴兒。”
蘇禾苗心裡一暖，相公人真好，嫂子那樣不好相處的人，他都肯替嫂子說話。
以後待她想必也不會差的。
到瞭鎮上，李翠蘭的兩隻眼珠子都快轉不過來瞭，看看這個瞅瞅那個，連孩子都不顧上。
蘇禾苗抱著念兒和王氏慢慢的走著，眼看著前面就是首飾鋪，王氏趕緊沖李翠蘭招瞭招手：
“翠蘭，過來！”
“咋瞭娘？”李翠蘭戀戀不舍的挪過來，眼珠子還在滴溜溜的瞧著，“好久沒趕集瞭，集上可真熱鬧呀！”
王氏從荷包裡數瞭十個大錢兒出來，遞給她：
“你去給念兒買點兒蜜果子吃去，上次買的少她沒吃夠呢！”
“呀？”李翠蘭眼睛一亮，“好呀……那你倆去哪兒？”
王氏瞥瞭她一眼，沒好氣道，“我跟禾苗還去上回賣菌子那塊占個地兒，早點把菌子賣瞭咱們再去買東西。”
李翠蘭看瞭蘇禾苗一眼，料娘也不會偷偷給她買啥好吃的，這才放心的抱著孩子走瞭。
看她往那邊走，王氏趕緊拉著蘇禾苗說，“咱們快點兒去把珍珠賣瞭去，讓你嫂子知道瞭，又要滿村兒的顯擺瞭，那還瞭得！”
蘇禾苗捂著嘴偷偷笑。
“喲，這不是前日來的大娘嘛！”首飾鋪老板看到還是她倆，隨口打趣，“咋的，今兒又撿到珍珠瞭？”
“是呀，你咋知道！老板，你給看看這些怎麼樣？”
王氏趕緊把包珍珠的手帕打開，托著八枚滾圓的珠子遞到老板面前。
店老板意外瞭一下，“娘誒，你還真有呀！”
他原就是隨口調侃的，畢竟河蚌裡開到珍珠這種事兒得靠運氣，沒想到這娘倆運氣這麼好！
這娘倆是養河蚌的吧？
王氏湊過來，急著催瞭兩句，“你倒是看看呀，這次的珠子可大多瞭，能賣多少銀子？”
店老板的眼睛盯在瞭珠子上，心裡又是一驚。
這回的珠子大小、光澤都屬上乘，還真不賴呢！
東西再好臉上也不能露出來，他狡詐的皺瞭眉頭，故意砸吧著嘴說：
“要說這次的珠子還算不錯，比上次的好……不過你也知道，河珠不比海珠，再大也沒有海珠值錢不是？大娘，報價上可能不會太高……”
王氏心裡突突瞭兩下，緊張道，“那、那你先報個價我聽聽。”
店老板捏瞭捏下巴，緩緩伸出一個巴掌：
“一回生二回熟，怎麼說你們娘倆也算是熟客瞭……要不這麼的吧，我吃點兒虧五兩銀子攏共收瞭，你看怎麼樣？”
王氏高高提著的一口氣瞬間癟瞭一半兒，失望的說，“這好些顆呢，攏共就給五兩也忒便宜瞭……”
跟長安說的數差的太多，她一時間有點兒鬱悶。
店老板聳瞭聳肩，一臉為難的忽悠她：
“大娘，我真沒有坑你！這兩年戰亂，除瞭糧食漲價什麼東西都不值錢，五兩已經是好價錢瞭，到哪兒你也賣不到這個價知道嗎？”
王氏覺得虧得慌，還想把價錢再提一提，便皺著眉頭說，“可是……”
店老板打斷她的話，拍著她的胳膊，又是哄又是勸，“沒啥可是的，整個鎮上的鋪子你打聽去，再沒高過這個價的，大娘！”
王氏頓時躊躇起來，畢竟是個村婦沒見過大世面，明顯被老板的氣勢壓瞭一頭。
“不對！我相公說這珠子至少值一兩銀子一顆的！”
看婆婆不吭聲，蘇禾苗不樂意的說，“老板大叔你別看我們是女人就哄我們！”
老板細細打量瞭穿著一身補丁衣服，身形瘦弱的蘇禾苗，有些不耐的擺瞭擺手：
“哪就值一兩瞭，你這個小媳婦兒可真會唬人！你要是覺得少，盡管拿去別人傢問就是瞭！”
蘇禾苗看這老板不老實，不服氣的哼瞭一聲，“問就問，反正是我相公說的！我相公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他說他在大官兒身上看到過這種珠子，可值錢瞭！
我相公還說，眼下時局不好東西賣不上價，可好東西哪兒都有人要，不怕賣不出去呢！
老板大叔，我相公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知道的可多瞭！誒對瞭，他就在街頭跟別人說話呢，要不我找他過來跟你談？”
店老板一怔，心裡暗暗吸瞭一口冷氣，“打仗回來的？”
當兵的都橫，要是真讓男人過來，一聽說他壓這麼低的價還不砸瞭他的鋪子呀！
再說這八顆珠子個個都是上等貨色，就算按一兩收，他一轉手就能賺個三五兩，利潤可算不小，當下就猶豫起來瞭。
“嗯，打仗回來的！”蘇禾苗緊接著說：
“老板你要是不收就算瞭，我相公原說他在鎮上認識個什麼員外，不行就拉下面子托他出手呢！
我娘怕他欠人情就說我們先自己賣試試，不行再求人傢……你給的價錢這麼低，我們賣瞭相公會不高興的，是吧娘？”
“呃？”
王氏有點兒傻眼的看瞭看蘇禾苗，反應過來立刻附和著說：
“對對，不行就不賣瞭！讓長安托人去賣吧，回頭大不瞭花點兒銀子請人傢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