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淑嫻進瞭屋,便瞧見一個微微發福,圓臉,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坐在炕上,懷裡摟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娃,臉色有些陰沉的打量她。
她趕緊低下瞭頭,挪到墻角瑟瑟的窘迫的站著,全身緊張的都繃瞭起來。
她隻是個姑娘,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哪兒能跑到人傢男人傢裡求著人傢收瞭自己呀!
“姐姐,這是我娘。”
蘇禾苗臉色淡淡的,過來拉瞭她道,“坐炕上,暖和點兒!”
“不不,不用……”
蔣淑嫻連連擺手,然後繼續低頭扯著衣角。
蘇禾苗無奈的嘆瞭口氣,去倒瞭一碗熱茶送到她面前,“你別害怕,我娘性子可好瞭,很少說什麼重話的。
你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跟我娘說……來,喝點兒熱茶暖和暖和。”
蔣淑嫻愕然的看著蘇禾苗,雙唇蠕動,眼淚噼裡啪啦的掉瞭下來:
“妹子,我對不住你……可、可我實在被逼的沒法子瞭!”
蘇禾苗深深吸瞭一口氣,“姐姐,你別這樣,有話慢慢說……”
“都找上門來瞭,有啥好說的?”
李翠蘭不屑的啐瞭一口,“呸,不要臉!”
王氏臉上一沉,“翠蘭,你別在這兒瞎攪合!抱孩子出去。”
李翠蘭接過念兒,臨走還瞟瞭蔣淑嫻一眼,鄙夷道:
“我勸你把你那歪心思收瞭吧!我娘好說話,我這個當嫂子的可難纏的很!”
罵完還不忘狠狠瞪錢長安一眼,“瞧不出來,你還會招貓逗狗的呀!”
她喜歡蘇禾苗這個弟妹喜歡的緊,自然是要替她不忿的!
錢長安,“……”
“嫂子,別這樣。”蘇禾苗推著她出去瞭。
這麼大的瓜李翠蘭哪裡肯丟,抱著念兒一溜煙跑到窗戶底下,娘倆伸長瞭耳朵,賊兮兮的聽著屋裡。
“噗通”
蔣淑嫻跪在瞭炕沿前,渾身抖的不成樣子,“嬸子救我!求嬸子可憐可憐我吧……”
“裝什麼可憐,呸!不要臉!”
李翠蘭聽的一頭惱火,恨恨的啐瞭一口。
“不要捻……”
念兒在她懷裡跟著罵瞭一句。
“噓!”
李翠蘭趕緊捂住她的小嘴巴,賊眉鼠眼的說,“小孩子不準罵人,悄聲聽著!”
……
屋裡,王氏滿面為難,“閨女,起來說話。你跟長安到底咋回事兒啊?按說一個姑娘傢,不該上人傢男人門兒上……”
蔣淑嫻泣不成聲,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看的蘇禾苗和王氏直揪心。
“娘……”
錢長安實在不耐,上前想要解釋。
“你給我站那兒!”王氏這才正眼看兒子,狠狠瞪瞭一眼,沉著臉訓斥:
“我是看在禾苗面子上沒搭理你的!這事兒要是說不清,看我怎麼收拾你!”
錢長安無奈苦笑,站在一邊兒乖乖的垂著手聽娘的訓斥。
“嬸子,我是三裡屯蔣傢莊的,我叫蔣淑嫻……”
蔣淑嫻好容易止住瞭哭聲,顫著說,“我、我爹是莊子裡的秀才,隻有我一個女兒。
前些日子,莊子裡闖進來一夥兒流民到處搶東西,因為是半夜,莊子裡誰都沒防備……
有兩個人沖進我傢搶糧食,我正睡著呢,就瞧見有人闖進我屋來瞭,我嚇得不行就叫我爹,可我爹被他們打暈瞭……”
蔣淑嫻痛苦的閉上雙眼,那晚的可怕的場景成瞭她的噩夢。
兩個人闖進來,手上都拿著刀呢,她裹著被子縮在墻角,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們先是翻找東西,後來有人突然把她的被子掀開瞭,瞧著她隻穿瞭肚兜,便露出一臉獰笑:
“喲,這還有個黃花大閨女呢?鮮嫩!咱樂呵樂呵?”
“這傢窮的毛都沒有,呸,晦氣!總他娘的不能白來,辦瞭她!”
兩個人對視瞭一眼,就上手抓住她的腳往炕上扯。
蔣淑嫻嚇的魂兒都飛瞭,拼命掙紮大叫,可她哪裡敵得過兩個男人,還是被扯到瞭一個人的身下。
那人一把扯掉她的肚兜,照著她的臉狠狠的啃瞭下去。
蔣淑嫻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蒙瞭,瘋瞭似的哭喊,卻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那人脫褲子時,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竹哨聲,壓在她身上那人頓時住手,憤憤的罵瞭一句,“他娘的,這就要走?多等一刻也好呀!”
“走吧,莊子裡的人怕是反應過來瞭!”
旁邊那個看熱鬧的掃瞭她一眼,抬手把她打暈瞭過去。
蔣淑嫻醒過來以後,她爹在屋外愁眉苦臉的抽著旱煙,娘在炕上守著她掉眼淚。
她在傢跟木頭一樣的躺瞭兩日,魂不守舍的,一閉眼就是噩夢。
好容易打起精神出來,誰知道莊子裡卻傳起瞭她被流民給糟蹋瞭的謠言!
蔣淑嫻整個人都崩潰瞭,她想跟人傢說她沒有,那兩個人還沒來及就走瞭,可這種事兒哪兒是一個姑娘傢能說得出口的!
莊子裡傳的越來越難聽,連她爹娘都不敢出門瞭,一出門人傢看他們那眼神兒,誰能受得瞭!
蔣淑嫻萬念俱灰,渾渾噩噩的在傢躲著。
過瞭些日子,她爹也承受不住流言蜚語瞭,雖大半輩子沒什麼長進,可到底是個秀才,考瞭功名的!
就托瞭媒婆要給她說親,不管是瘸的傻的,哪怕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隻要有人要她就行。
連爹娘都嫌棄自己瞭,蔣淑嫻徹底崩潰瞭!
加上日夜被噩夢糾纏,就悄然的去瞭莊子外找瞭個林子打算上吊。
誰知剛把自己掛到褲腰帶上去,耳邊就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嗖的一下,她就掉在瞭地上。
蔣淑嫻瞧見一個樣貌英偉,身材高大的男人停瞭馬車,快速向自己走瞭過來,一手托起她的後背,那張冷峻的臉讓人看的心裡發寒:
“姑娘,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自輕自賤豈可為之!”
她從小跟著爹讀書,很少聽見莊戶人傢能說出這般帶著文采的話來,心中驚愕。
那人將她扶瞭起來,臉色沉翳道,“遇到何事瞭?”
蔣淑嫻怔瞭半晌,哇的一聲大哭瞭起來,把自己受的委屈,不白之冤哭訴瞭一頓。
那人微微皺瞭眉頭,冰冷的聲線柔和瞭很多,“他人謗你,該是他人之罪,你何必為難自己?
你被歹人所害,該死的也是歹人,與你何幹!姑娘,盡管放寬心,你自己想要如何,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你又不是為旁人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