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長……”
蔡斌強忍笑意，過去攙扶他下車，“活動一下就好瞭，慢點兒。”
錢長安拉瞭念兒的小手，尷尬的笑笑，“隨我回屋喝杯熱茶，我嫂子做的雜燴菜十分可口，吃瞭飯再走。”
“多謝練長。”蔡斌應瞭一聲，倒是沒推辭。
他也是頭一次瞧見婆媳間這般親熱的，又時常聽爹和大伯說起這傢人的好，也想跟著熱鬧熱鬧。
王氏坐在炕上，滿臉疼愛的摩挲著蘇禾苗的腦袋正說話呢：
“這才幾天，就累成這樣？都瘦瞭一圈兒瞭，可憐見的喲！以後咱不跟他出門瞭，聽話！”
蘇禾苗捧著茶碗隻是笑，啥都能聽娘的，這個可不行！
她就喜歡粘著相公！
“禾苗妹妹，多喝些熱茶身上暖和。”
蔣淑嫻又給她添瞭一些熱水，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謝謝蔣姐姐。”蘇禾苗甜甜一笑，“瞧著你氣色大好瞭呀！”
“嗯。”
蔣淑嫻含笑點頭，滿眼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嫂子，心裡很是歡喜。
李翠蘭趴在炕桌上，掰著手指頭跟蘇禾苗數：
“傢裡正好有豆腐，我給你炸瞭燴進菜裡，還有過瞭油的蘿卜丸子，再泡點兒菌子一並燴進去，咋樣？”
蘇禾苗笑嘻嘻的說，“都聽嫂子的！嫂子咋做都好吃！”
“怪道娘偏心你，就你這張嘴，甜的連我都想疼！”
李翠蘭裝模作樣的擰瞭擰她的小臉兒，起身道，“歇著吧，我這就去做飯！”
“嫂子等我。”
蔣淑嫻忙跟著她出去瞭。
“娘！”
錢長安帶著蔡斌進來，迎頭差點兒撞到李翠蘭。
蔣淑嫻趕緊低瞭頭，默不作聲的往她身後蹭瞭蹭躲著。
“誒喲，唬我一跳！”
李翠蘭抬手在他胳膊上拍瞭一巴掌，“多大人瞭還莽莽撞撞的！趕緊帶人傢進屋去吧！”
這待遇……差別有點兒忒大。
錢長安笑呵呵的陪笑，“嫂子多燒點兒菜，我這個小兄弟在傢吃飯。”
“長安，快帶人傢進屋。”
王氏笑呵呵的說，“瞧娘這記性，忘瞭還有客人在，莫要見怪呀孩子！來來，往炕上坐。”
“嬸子好，”蔡斌忙笑道，“我爹是蔡傢俊，來過嬸子傢，嬸子不要見外才是。”
王氏臉上一怔，喜的拍瞭拍巴掌道：
“喲，你竟是蔡兄弟的兒子！快來讓嬸子瞧瞧……模樣長得怪周正的！你爹可是個不錯的人兒呢，傢裡可都好？”
“都好，勞嬸子記掛著。”蔡斌有些靦腆的坐瞭下來，“長安哥留吃飯，我一時嘴饞就來給嬸子添麻煩瞭！”
“啥麻煩的，你來吃飯嬸子才高興呢！”王氏笑著，又扭頭沖著窗外招呼，“翠蘭，傢裡來客人，殺隻雞去！”
“知道瞭娘！”李翠蘭長長的應瞭一聲，“淑嫻，你燒上水，一會兒咱們殺雞！”
蔡斌忙拘束的站瞭起來，“不用不用，嬸子太客氣瞭……”
“客氣啥！”王氏笑瞇瞇的拉他坐下，“咱傢跟你爹相處的好，你來不就是當親戚走的？”
蘇禾苗早倒瞭兩碗熱茶過來，“蔡大哥，相公，喝茶。娘你不知道，蔡大哥是團練的副練長呢，跟相公一塊兒管著那群小子們呢。”
“是嗎？”王氏慈眉善目的瞧著他，“看模樣就知道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二妮在傢嗎？”
正說著話，外面傳來瞭王大娘的聲音。
“屋裡呢！”
王氏笑瞭起來，趕緊下炕去迎，半嗔怪的說：
“今兒熱鬧算是趕到一塊兒瞭，我傢長安兩口子回來瞭，又帶瞭客人來，偏巧你又來……
咋，嫂子今兒得空，想起來我傢串門瞭？”
“長安禾苗回來啦！”
王大娘笑著瞪瞭她一眼，“今兒可不是來串門的，是有事兒求你！我傢大成不是說瞭門親嘛，人傢姑娘一傢子說明天來瞧瞧女婿就定日子。”
王氏歡喜的說，“這可是大喜事兒，有啥要幫忙的嫂子盡管說。”
“這不就來求你瞭嘛！”王氏推瞭推她，笑道，“人傢女方來她爹娘、大伯加一個堂兄，晌午怎麼著也要招待下。
我想著讓你跟翠蘭過去幫幫灶，也給我傢壯壯人氣……她傢人多，那咱傢也不能顯小氣不是？”
王氏點瞭點頭，“這還不好說，明兒我們娘仨一塊兒過去！你盡管招呼親傢，灶上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大成哥要結親啦？”蘇禾苗端瞭碗熱茶過來，笑嘻嘻的說，“恭喜大娘！明日大成哥就能瞧見新媳婦兒瞭，一準高興。”
“是啊，早成親早省事兒！”王大娘臉上笑著，眼神卻意味深長的往窗外瞟瞭一眼：
“這男人成瞭親，就沒那麼多花花道道的瞭！”
這是說給蔣淑嫻聽的呢！
王氏心裡不是滋味兒，忍不住不冷不熱的懟瞭兩句：
“不光你傢有喜事兒，我傢也有喜事兒呢！我傢淑嫻這兩日就要去將軍府投奔去瞭。”
“要走？”
王大娘怔瞭怔，心裡倒是先松瞭一口氣起，卻又帶著一絲鄙夷說，“那敢情好！女人嘛，總歸要有個去處才好。”
“嫂子不知道，我傢淑嫻那去處可不一般，將軍府那丫鬟穿的都是綾羅綢緞，那是隨便能當的嗎？
也就我們傢淑嫻得瞭些臉面，將來幹的好瞭，說不準就能給自己掙個好前程呢！”
王氏心裡有些不高興，臉上還是笑呵呵的說，“今日傢裡來客就不留嫂子瞭，明日我們一早過去，嫂子放心便是。”
王大娘待著也不自在，客氣瞭兩句就走瞭。
兩傢原沒什麼隔閡，處的比親姐妹還好，隻是為瞭蔣淑嫻的事兒，才弄的心裡都有點兒不舒服。
可這事兒又說不出誰對誰錯，兩個老太太明槍暗箭的來往幾句也就罷瞭，誰也不會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
屋裡說著話，李翠蘭和蔣淑嫻就把菜陸續端上來瞭。
一盤子金燦燦的炒雞蛋，上桌就噴香誘人。
雞蛋對莊戶人傢可是難得，輕易舍不得吃的，每日摸瞭雞蛋就攢起來等多瞭拿去鎮上換銅錢，隻有親戚客人來瞭才舍得上桌。
一盤子菌子炒肉片，油香四溢，山上的野菌子曬出來，吃時拿水泡瞭鮮的掉眉毛。
還有一臉盆大的陶盆，裝的李翠蘭拿手的雜燴菜，白菜幹菜裡混雜著金黃的炸豆腐、炸蘿卜丸子、豬肉片兒，光是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李翠蘭又特意打瞭酒回來，招呼錢長安和蔡斌先吃著喝著，鍋裡燉的雞一時也就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