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樣的事兒？”
蘇雲錦眨巴著大眼睛，欣喜的問道，“老爺爺，你也打算把孫子送來讀書？”
老爺爺感慨道，“可不嘛！我一傢子都不識字，可誰不盼著傢裡孩子將來有出息？
我那小孫子雖是個不成器的，可到底不笨，成日跟著他大哥二哥當跑堂能有個甚出息！
傢裡窮上不起學堂，再聰明的孩子也白瞎瞭……如今能有個不收銀子的地方讀書，可是難得的很呢！”
“是呀是呀，隻要孩子喜歡讀書就行！”蘇禾苗使勁兒點瞭點頭，心裡湧上一陣火熱，忙道，“老爺爺，咱們一起進去瞧瞧，張先生一定會收下你小孫子的！”
錢長安眉頭忽然斂瞭斂，“老人傢，你說的天女祠……就是張先生的學堂？”
“是啊，人傢告訴我的，那學堂就叫天女祠！”
老爺爺想瞭想道，“你們大概沒聽說，咱們鎮上出瞭一個天女，專門救助貧苦的老百姓，給流民和吃不飽飯的人送吃食……
就前幾天，天女還救瞭一個小孩子的命呢！”
“不止！我聽進城找活兒幹的流民說，天女還救瞭一對母女呢！”
旁邊一個賣鞋底子的大嬸兒聽見他們說話，興沖沖的湊過來說，“說一個婦人難產，人都死瞭，她相公求瞭天女下凡，愣是把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瞭……你說神奇不神奇！”
“對對，我也聽說瞭！流民那邊兒早就傳開瞭，說天女是下凡保佑他們的。”
“誒你們知道嗎，這個書院的張先生就見過天女呢！我聽說要不是天女，他一傢子都要走投無路呢！”
……
說起天女，四周的人都圍瞭過來，七嘴八舌的說他們聽到的八卦消息。
有說隻要是受苦的老百姓，隻要誠心祈求天女保佑，天女就能從天上飛下來救人。
也有說天女變成一個漂亮的小媳婦兒樣子，連死人都能救活。
還有說天女是觀音菩薩的化身，看不得老百姓受苦，一直在保佑著鎮上的人呢……
說什麼的都有，還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把蘇禾苗差點憋出內傷來。
錢長安含笑問大夥兒，“那張先生這裡怎麼就成瞭天女祠瞭呢？”
“誒，前兩天幾個流民來到說天女下凡的事兒，正好碰見張先生，”一個大娘起勁的八卦道：
“張先生說天女也救瞭他一傢子，還給他安排瞭住處，他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天女，就不收銀子教咱們老百姓傢的孩子讀書……
那些流民一聽，第二天就給他送瞭一塊牌子來，說以後要把張先生這裡當作天女祠堂，讓老百姓傢的孩子們都能受到天女的照拂呢！”
“對對，我也是聽見傢這麼說的！”
“咱們鎮子的人都傳遍瞭，這不就把孩子們都送來天女祠讀書瞭嘛！”
“有天女保佑，咱們窮人傢的孩子也能有出頭之日瞭……”
……
蘇禾苗緩緩張大瞭嘴巴，驚呆的看著眾人。
她才幾天沒來鎮上，就已經成瞭傢喻戶曉的神仙瞭？
錢長安啞然失笑，低頭在蘇禾苗耳邊輕聲打趣，“天女，看來老百姓很愛戴你呀！”
“誒呀相公！”蘇禾苗臉蛋一紅，嬌嗔的看瞭他一眼，“不跟你說話，咱們找張先生去！”
一進門，朗朗的讀書聲更加清脆悅耳瞭，聽的人心裡都覺得暢快。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院子裡，張書臣背負著雙手，在孩子們前面緩緩踱步，一字一句的教著。
二十多個孩子整齊的坐在板凳上，高高的抬著頭，一雙雙明亮的眸子盯著張先生，齊刷刷的跟著他讀書。
他們穿著破舊的補丁衣服，可身子坐的筆直，學先生的樣子背起雙手，稚嫩的童顏上更是充滿瞭認真的神色。
蘇寶坐在最前面，唯獨他面前有一張桌子，捧著書認真的看。
他嘴巴一張一合無聲的念著書，神色從未有過的端正認真。
張書臣教完一句，還不忘瞭抬手指指書上的句子，比畫著問蘇寶可會瞭。
蘇寶沖他驕傲的點點頭，滿臉自豪。
“那好，你來給大傢寫下這幾句。”張書臣疼愛的摸瞭摸他的腦袋，朗聲道：
“剛才念的這些，大師兄會寫下來給你們看！孩子們，拿起你們手裡的樹枝來，跟著大師兄一起寫。
有不會的可以問為師，也可以問大師兄……”
“是！”
孩子們齊刷刷的應瞭一聲，趕緊撿起瞭腳下的樹枝，跟著蘇寶學寫字。
蘇寶挺瞭挺小胸脯，拿起毛筆沾滿瞭墨汁，走到墻前一筆一劃的教學弟們。
他寫一筆，孩子們就跟著他學一筆，一直到寫完整句話，蘇寶才回頭指著墻上的字，啊啊叫著詢問先生。
“寫的越來越好瞭！”張書臣欣慰的笑道，“這才幾日，你的筆法就提高瞭不少呢！你若肯下工夫苦學，假以時日成就必在為師之上！”
蘇寶開心的捂著嘴笑瞭起來。
“大師兄，你寫的字好看！不像我，咋寫的跟蟲子爬似的！”
“大師兄，這個字怎麼寫？你來教我呀……”
“這個我寫不出來，大師兄你也教我一下……”
……
孩子們紛紛舉手招呼蘇寶，蘇寶儼然像是一個小先生，過去看看便握著學弟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導起來。
張書臣滿臉欣慰的看著每一個孩子，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蘇禾苗靜靜的站在角落不出聲，都看呆瞭。
弟弟才學瞭幾日，就做瞭大師兄，不止能寫字，還能教學弟們寫字瞭？
他小臉上那種自信的狀態，是從未有過的！
蘇寶出生就不會哭，自小就被村裡人嫌棄是啞巴，孩子們跟他玩的時候總是“小啞巴小啞巴”的叫他。
從小被人傢嘲笑，蘇寶變得很自卑，好像低人一等似的，人傢罵他他都不敢怎樣。
沒想到如今竟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蘇禾苗心裡一陣陣激動，眼眶不覺紅瞭。
“禾苗，長安？”
張書臣看見兩人，臉上頓時一喜，忙拍瞭拍蘇寶的肩膀，“你看看誰來瞭？”
蘇寶正握著一個學弟的手在地上寫字呢，抬頭看去，小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你去。”張書臣笑道，“這裡教給我……”
“啊啊！”
蘇寶搖瞭搖頭，跟蘇禾苗擺手指瞭指自己的手，繼續低頭教學弟寫字。
錢長安歪瞭歪頭，悄聲道，“如今讀瞭書，越發的沉穩瞭，可見先生教導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