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苦苦在腦海裡尋找一切慕錦玉可能去的地方，護城河，不對，那昨天去的隻有那個地方瞭。

她加快腳步，向樓下走去，娜雅在後面喊她也跟著追上。

走出客棧，娜雅拽住她的手腕，“我們騎馬。”

娜雅帶著沈玫，憑著她對那條道路的記憶一直找到路口，入眼的是滿目的紅，一個楓葉比花還紅艷的地方。

娜雅無心觀看這些，騎在馬上眼睛在樹木間四處遊蕩。

沈玫四處看瞭一圈沒有找到慕錦玉的背影，篤定地說道：“在河流那。”

娜雅點頭，指揮著馬往沈玫所指的方向去走，果然，慕錦玉一個人坐在河邊，呆呆地看河面平靜不起漣漪，安靜地出奇。

娜雅翻身下馬，幾步走到慕錦玉身側，心疼地安撫他：“你怎麼樣，這多冷。”

沈玫走過去，她漸漸醒酒，漸漸回憶起昨天夢到楚澤在舞臺唱歌，下意識喊過他的名字，“對不起。”她隻能說這三個字。

“對不起有用嗎？”娜雅揮起拳頭，剛要落在她的臉上被慕錦玉握住瞭手腕。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他對娜雅冷冷說道，再去看沈玫，臉色有幾分憔悴，“我說過，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我其實沒有那麼著急，你其實可以慢慢來，我會一直等著你。”一夜沒睡，他勉強沖她笑，蒼白無力，被秋風一吹便散在風裡。

沈玫盯著慕錦玉，他那雙永遠都是瞇著笑意的桃花眼腫成桃子，這般的傷心落魄，還是頭一次看他這幅模樣。

娜雅感到那叫做心的地方隱隱作痛，她拽過慕錦玉，逼他看著自己，“那我那，我喜歡你，我也可以等你。”她喜歡他，他不同草原的猛士，他有一種打動人心的溫柔一點點滲入自己的心，他對沈玫的喜歡不可復加，她感動，她又疼惜。

是的，她喜歡他，她一定是喜歡他的，不會比他喜歡沈玫少多少。

在草原上雖然有那麼多追求者，但沒有像他這樣風度翩翩，容顏絕美，這樣溫柔似水，執著無悔的。

所以，她喜歡他，她也可以去等他。

“公主，我這輩子隻有沈玫一個人。”慕錦玉退瞭幾步，不去看她，沈玫也睜大瞭眼睛，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即使在現代也沒見到那個女孩這麼大膽直白。

“沒關系，我可以等，就像你等沈玫喜歡你一樣等。”娜雅固執搖頭，目光執著。

“那隨你。”慕錦玉別無可說，拉著沈玫上馬。

娜雅拼命去追他們，可惜雪馬跑地太快，他隻能夠到慕錦玉的衣角，看他們消失在楓林中。

身影漸漸不見，娜雅沮喪地想她還沒有問她們傢在哪那，不過，她伸開手掌，一片藍色的衣角，上好的絲綢，繡有栩栩如生的精細的雲紋。

彼時的慕錦玉心情不爽地盯著衣服的一角，這丫頭力氣真大，一隻手就能撕破自己的衣服，看起來好像被老鼠咬瞭一塊，太不符合他的形象瞭。

“你不覺得這麼拒絕她很傷她的心嗎？”沈玫想起那姑娘的神情，小心問他。

慕錦玉滿不在乎，“難道要給她希望，最後讓她絕望。”

沈玫不再說話，知道慕錦玉明明沒有說自己的意思，可她還是想到自己是不是做錯瞭，醉裡說楚澤的名字，還要給他希望。

“別對我這麼好瞭。”沈玫淡淡開口。

慕錦玉漸漸松瞭韁繩，雪馬停下步子，他沒有說話的意思，靜靜地看著她。

“隻是朋友的話真的沒有必要。”她不能傷害他，既然心裡忘不瞭別人，就不能給他希望。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沈玫明顯感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環著她的胳膊微不可微地一抖。

她拂開他的胳膊，準備下馬，慕錦玉也沒有去攔住他，他眼袋上有著濃濃的青色，幾分疲倦。

她的腳落地，一個人往前走，給慕錦玉留下清秀的背影，楓葉沙沙作響，淹沒瞭她的腳步聲。

多少次，她都給他這麼一個背影，慕錦玉喉嚨發癢，淚水忍不住要湧出眼眶，他多想再笑著說，沒關系，做我慕錦玉的朋友就應該這樣。

可是，他現在連勾起嘴角都覺得困難。她怎麼就那麼笨，明知道慕凌軒不可能喜歡她，她還是對他念念不忘，自己那，明知道她心裡忘不瞭他，還要苦苦糾纏。

慕錦玉拉緊瞭韁繩，調轉馬頭，向河流那邊奔去，馬蹄飛濺，塵土飛揚，像離弦的弓很快射向那一條碧水當中。

沈玫身形一頓，好似有一陣風吹過，再回頭時，已經看不見後面發生瞭什麼。

她猶豫瞭片刻，還是往前走，既然不喜歡何必給他希望，最後又絕望。

走到京城，正值晌午，抬頭看著陽光明媚，萬裡無雲，她怎麼也邁不動腳步，雙腿像灌瞭鉛一般沉重，正思考著該去何處休息，有個店宋言模樣的人吆喝著把她拉住。

“就看你們幾個不是好人，砸瞭人東西還不賠錢。”他瘦瘦高高的個，身穿粗佈衣服，頭上還裹著條青色的佈，說起話來咄咄逼人。

沈玫望著他出來的方向，正是剛剛出來的那傢客棧，砸東西，莫非是慕錦玉？

“姑娘，看你長地不錯，怎麼凈幹些缺德事。”那個店宋言面色不善，拉著沈玫的手非要她賠錢。

沈玫嫌惡地扯下他拉著的手，“多少銀子。”

店宋言伸出十個指頭，在沈玫面前比劃，揚起下巴道：“起碼地這個數，十萬兩銀子。”

“你還不如去搶，宮中上好的花瓶都沒有貴，要不要我拉你見官。”真是獅子大開口，而且她身子一分錢都沒帶，要是交不出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店宋言聽到沈玫提到宮裡，摸瞭摸下巴，宮裡的人不好惹，可是那不止一件，那房間裡全毀瞭，他語氣緩和下來，彎瞭眉毛，諂媚地笑著，“姑娘，我們這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再說那位客官把一屋子東西全毀瞭，修也修不瞭。”

“這樣吧，五萬，你看行不。”他伸出五個指頭，笑瞇瞇地說。

可不管是多少萬，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不過，她爸媽不是在京城聽說爸爸還是京城的縣令。

“不如這樣好瞭，我父親沈淮南你知道嗎，我帶你到府上拿銀兩怎麼樣。”沈玫故意加重瞭父親的名字，看他知不知道害怕。

“沈老爺，你真是他女兒，少騙我，人傢早進宮瞭。”他顯然不相信，嘲諷地笑起來。

而沈玫更加重瞭他就在京城，店宋言也應該知道父親的地方！

“是不是你去看看不就知道瞭。”沈玫信心十足，挑起眉毛。

他也來勁瞭，把頭上的青佈摘下來往肩上一搭，“好，如果不是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挺直瞭腰桿，走在前面，時不時還回頭看看沈玫在不在。

她捂著唇，感到好笑，正好省瞭給她指路的瞭。

沈府在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一塊燙金的牌匾寫著遒勁有力的大字，嚴肅莊重的朱紅色大門口還蹲著兩頭石頭獅子。

店宋言看瞭她一眼，朝門口嘟瞭嘟嘴。

沈玫上前，勾住門上掛的金環輕輕叩瞭幾下，沒過多久，朱門緩緩打開，一個年邁蒼老的聲音傳來，“誰呀？”

那人打開門，看到沈玫，眼中閃爍著驚喜，“小姐來瞭。”

果然，沈玫眼中含瞭一抹歡喜的笑意，回頭見那人目瞪口呆，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有沒有五萬銀兩，給門外的小哥。”

管傢裝扮的人已有些年齡，臉上平添幾多歲月留下的皺紋，他那雙滄桑的眼裡朝沈玫打瞭個問號。

“出宮沒帶銀子，你把錢給他就是。”沈玫懶地解釋，她相信這點銀子對他們傢來說就是九牛一毛，甚至一毛都算不上。

“好好，這就去拿。”他忙不迭地走進去，沈玫也剛要邁步，店宋言不好意思地拉住她的胳膊。

“這，姑娘，不是。”沈玫盯著被他拉住的胳膊，好整以暇地等待下文。

他慌忙放開她，臉上幾度變化，“沈小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你別介意，要不我打個折怎麼樣。”

看到他那一副市井小人樣的嘴角，沈玫幾欲作嘔，嫌惡地擺手，“不用瞭，你的生意還得做不是。”說完，她走進府裡，一刻也不想和這種人說話。

進瞭裡面，環視四周，她傢府裝修的還不錯，風景優美，四季開花的樹都有種植，即使現在處在秋天，還有松柏綠竹裝點，更有桃李等果樹沉甸甸地壓滿枝頭，添瞭些喜氣洋洋的豐收景象。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沈玫饒過樹邊，看著色澤誘人的果子，一時來瞭童心，踮起腳尖，伸手去夠枝頭紅彤彤的蘋果，冷不防看到樹幹後面有個身影。

她屏氣凝神，等瞭一會兒，人從後面走出來，江盈穿著一身玫紅色針織錦服站在她面前，打扮地不算精致倒也幹凈，手上還跨這個盛滿水果的籃子，“媽，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會來瞭。”她不答反問，眼裡喜不自勝，見到沈玫上前抱住她的肩膀，紅腫瞭眼眶

跑上前抱住沈玫的肩膀，紅腫瞭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