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緩緩地走到趙二身旁,聽見趙二語氣淡然地對著沈玫說道:“我這個趙傢當傢的還真是有夠狼狽,讓公子看見的都是這樣的一番情形。”
沈玫聽得出來趙二語氣中的失落,雖然並不知道在這過去的這些歲月之中,趙傢經歷瞭怎樣一番沉淪變換,但確信的便是這樣的一個傢庭其中辛酸難以道出給他人知曉。
“狼狽與否小生不知,可是小生將趙當傢為瞭趙傢做的所有看在眼裡,他們是你的傢人尚且不能夠給你傢人的支持,那為何還要繼續將這些人醜陋的面目隱藏起來?我認為這是趙傢列祖列宗們所不想要看到的。”沈玫並不打算給予安慰。
對於這個時候的趙二而言安慰又有何用處?不過是隔靴搔癢,根本沒有半點用處,與其這樣沈玫倒覺得不如直接當頭棒喝。這樣的趙傢早晚會將趙二夫婦兩人推上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沈玫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趙二苦笑:“原來公子早就已經看出來瞭這一切,趙某愚鈍,以為父親的托付便是讓我好好的把趙傢維持下去,以為隻要將他們所想的給瞭他們便可以做到傢人和睦,可是沒有想到這卻成為瞭對他們的放縱。”
沈玫安靜的看著趙傢這一排排供奉著的排位,是怎樣一種執念可以讓趙二一忍再忍?傢人?這個傢中到底還有誰將他們夫妻當成傢人?
“人性的欲望總是無窮無盡,你以為的滿足,或許隻是他們索取的一個開始,趙老爺之所以將趙傢交付於你,想必就是已經看出來你和他們的不同。“沈玫緩緩的說道。
趙二聽完,起瞭身子,沈玫看不見的地方,是這位身量高大的男子眸子裡散發出來的光彩。
沈玫不知自己的這一番話對於趙二而言是一劑良藥,將自己困頓與心的往事還有不安都一一消解開來。
“走,一起去看看。”趙二轉過身子對著沈玫微微笑著說道。
兩人前往剛才一行人準備的地方,看見趙傢大夫人也帶著人一起趕瞭過來,沈玫沒有想到的是,大夫人竟然也會對這樣的事情分外的上心。
三夫人讓道長在自己的院子裡做瞭法事,人群圍繞著隻見那位一臉銀白的胡須的道長,正在祭臺旁做法,手執一把桃木劍,貼上瞭幾張符咒之後嘴裡念念有詞的說道瞭一番。
沈玫跟在趙二身旁輕易的走進人群,看見大夫人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站在三夫人一旁,而後跟著一位中年男子。沈玫問起那人的身份,才知道這個看上去面色鐵青的男子是趙傢的管傢,從趙老爺那一輩起就在趙傢,說起來算是趙傢的一位老人瞭。
沈玫就隻是一眼掠過,便覺得這個男子神情動作之中帶著幾分微妙之感,可是哪裡感覺到的奇怪無法一時間說出。
而後目光又被這位道長的動作引瞭過去,沈玫回過神的一瞬間,那位道長便同時間看向瞭沈玫,兩人一番神情交匯,看不出來這人到底有何打算。
沈玫不輕易間將自己的目光移向別處,趙傢眼線眾多,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和這人相識,免得被人察覺。
可是,一番苦想沈玫依舊沒能想個明白這人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為何又會如此巧合般的來到趙傢幹起道長來?
沈玫猜不透這人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想著想著,被一聲驚呼喚回神思,“哇.......”
道長噴瞭一口酒水之後桃木劍上的符咒燃起來,這場面倒還真有幾分江湖上的騙子的模樣。沈玫隻覺得詫異,沒看出來漁村裡的村長雲霈竟然還會這樣的把戲,就連自己要是真的不知曉其中奧妙的話,隻怕也和這些人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信以為真,以為這位道長真的可以降妖除魔。
法事進行瞭大半天,而後又將幾張畫好的符咒吩咐人貼在各個角落說是佈下瞭法陣,妖魔鬼怪再也沒有辦法進入三夫人的院子裡。
見到這位道長這般靈驗,大夫人連忙上前問瞭問:“既然道長已經來到趙傢,那不如就連同著整個趙傢大院的各個角落一起清楚一番,免得那些個不幹凈的東西四處亂竄。”
道長一副極不情願的模樣:“大夫人這話,貧道就不愛聽瞭,既然趙傢三夫人已經請瞭貧道做瞭法事,那麼趙傢大院一定能夠逢兇化吉,大夫人不用多慮瞭。”
大夫人一聽這話,連忙賠著不是:“是是是,道長說的有理.可是我這也是為瞭趙傢人著想,趙傢這幾年來年年不順,還想請著道長一起看看趙傢的風水如何?”而後暗自將袖口中疊好的一方佈巾塞進道長的袖口。
道長面色一變,但是看瞭看身側的夫人眼裡帶著幾分懇切的目光之後便也就答應瞭:“既然夫人有這番心,那貧道就在給算算。”
大夫人得到瞭道長的肯定答應,心滿意足的笑瞭笑。
趙二連忙趕瞭過來,朝著這位道長拱手說道:“道長今日已經做瞭一法事,不如就在趙府待上一晚,明日再佈法如何?”
沈玫不知道趙二這葫蘆裡面賣瞭什麼藥,但是既然趙二已經有瞭決定,趙傢的事情便能有一個瞭結。
一場好戲的落幕意味著另一場好戲就要上演,沈玫自知如今的自己並不是局外人,或許已經在活著下瞭那艘船時便已經深陷其中,隻是尚且不知這一場戲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進行下去。
夜深人靜時,趙傢院子裡一陣陣的陰風朝著院子深出的陰暗角落吹去,一聲貓叫聲再次回蕩寂靜的夜裡,院子裡的樹木被這蕭瑟寒風吹落一地的葉,瑟瑟的聲響使得這夜越發的深瞭。
沈玫知道這一晚不會平靜,可是沒有想到來得越發的快,一如剛才的詭異聲響。
緊接著沈玫便輕手輕腳的走進窗戶邊,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晃動,心中暗自明瞭,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晚他們看上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