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得昏暗,院子裡的夥計幫著點瞭兩旁照明的燈,沈玫一面看著雲霈,一面在回想發生的一切。
雲霈目光詭譎,隻是一瞬之間,便又消散不見。
“雲霈,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沈玫捕捉到雲霈眼裡的神情,忽而間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起來。
“有,但我不會告訴你,隻是沈府,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去,白英這個人你最好小心一些。”雲霈站起身子,聲音淡淡卻又帶著認真的語氣說道,他這番話裡的確有私心,但他不願意見到沈玫再有半點閃失。
沈玫聽明白瞭雲霈的意思,跟著他隨著他也起瞭身子,兩人並肩而站,沈玫比起雲霈矮小瞭一個腦袋的距離,看見雲霈目光冷冷,表情淡漠,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仰望著他。
雲霈垂下眸子,骨節分明卻又格外的好看的一雙手,輕輕拍瞭拍上面沾著的泥土,一面不著痕跡的嘆瞭一口氣。轉身就走。
剛邁開腳,身後的人柔柔的說瞭一聲,“謝謝!”
雲霈沒有說話,隻是沉默,有些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這一刻,一天的落日之時,最後一抹斜陽在四方的天空裡漸漸變幻顏色,緋紅,灰藍,黑暗。明明隻在片刻之間,卻讓人覺得好似漫長的度過瞭一個世紀。
沈玫目送著眼前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看見剛才她所說的一句感謝,雲霈意外的身子猛地一顫,心底暗笑雲霈的口是心非,本就是個心懷天下之人,坦蕩蕩,怎麼在她面前變瞭一副模樣。
夜裡,沈玫反復思慮起雲霈說的話來,雲霈說白英有問題,早在之前沈玫對於白英的第一印象就是嚴謹,並未過多的瞭解,直到後來父親決意要娶她為妾過後,沈玫心裡開始有瞭些變化,百般不待見她其實沈玫隻是沒有辦法接受曾經在自己心目中一個高大偉岸的父親的形象,這形象忽然變瞭,變得沒有她所想的那樣耀眼,一時間心裡產生瞭抗拒,漸漸變得不喜白英連帶著對沈淮南也有些厭倦。
一直到後來,沈玫差點因為皇後的緣故被皇上判處,是白英出瞭面幫著沈玫化解瞭這一場危機,沈玫與白英之間的關系才漸漸有瞭緩和,隻是曾經看上去沒有絲毫怪異之處的事情,經過雲霈這一番提醒,沈玫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可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出瞭差錯。
第二天一早,沈玫依舊是去瞭沈府,她想要是就這樣不辭而別,怕更會讓人生疑,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要去沈府。
換上瞭男裝過後,趁著沒人看見,溜瞭出去。
沈府。
沈玫進瞭沈府,看見柱子和老管傢站在柴房門口,也不曉得在談些什麼,老管傢表情嚴肅,柱子也是這樣,柱子平日裡嬉皮笑臉,一身渾圓的身材為他添加瞭許多喜慶的感覺。
沈玫走上前去,問“管傢,你和柱子這是在幹嘛呢?”一副疑惑的模樣看著面前的兩人,沈玫眸光撇過柴房門前的銅鎖,看來有人受瞭罰被關在柴房裡邊。
沈玫明白,官宦人傢總會有不少的規矩,這管教下人的法子,也是各有各的,沈玫一向不去理會這樣的事情,不過就是丫鬟下人做錯瞭事情的懲戒罷瞭,可是,看得出來老管傢和柱子對於被關在裡面的人十分擔心神情焦急不已。
“陸九,你過來。”柱子看瞭看沈玫,滋瞭滋嘴,伸出手掌對著沈玫招瞭招。
沈玫走進。
“你過來,在這好好守著,裡面的人要是出瞭半點岔子,你吃不瞭兜著走。”柱子狐假虎威的說著,一旁的老管傢見著沈玫,目光裡帶瞭些欲言又止,興許是覺得沈玫這才剛來沈府要是就攤上瞭這樣的事情,被夫人知道瞭可不得一番說道。
“柱子,我看陸九這才剛來,這裡還是你來守著,免得他不清楚沈府規矩又鬧出別的事情來。”老管傢想要幫沈玫解圍。
“都在幹嘛呢,看來都很閑啊,玲玉這丫頭不懂事,你們也跟著不懂事?我看是不是二夫人罰的不夠狠,要是真的不夠狠我便去和夫人說說罷瞭。”
沈玫認得這個說話蠻橫的女子,身著淺綠色的襖裙,微微上揚的眉眼,盛世凌人。
“巧玉,你說的什麼話。”老管傢很不滿的出聲制止她。
沈玫認得這丫鬟,正是白英的陪嫁丫鬟,後來到瞭沈府之後改瞭換瞭名字,沈玫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隻是沒想到她這一看,正好對上巧玉投來的打探的目光,裡面夾雜著一閃而過的驚詫,她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驚喜,隻是眼神裡的喜悅還是出賣瞭她。
“咦~這位公子是?”巧玉端莊起來一副大傢閨秀的模樣,隻是動作扭捏造作,顯然一派小女兒傢的模樣。
沈玫腦子裡隻剩下一句話,就是雲霈的話興許是對的。
要說沈玫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上瞭雲霈這艘賊船,如今竟然有一種被他吃的死死的,這白英的一個丫鬟就能夠在沈府這樣目中無人,連沈府裡面的老人都不放在眼裡,可想而知她對沈府裡的其他人會是怎樣一種態度。
沈淮南從來不過問傢裡的事情,原先是把沈府裡的內務交由自己母親打理,可是自從母親身體不適,白英嫁到沈府之後,沈傢的大權竟然鬼使神差的落到瞭她的手裡。
“我叫陸九,姑娘是?”沈玫索性想要試試,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沈玫清楚的看見,面前的這丫鬟看向自己時扭捏的姿態,無意就是想要借機引起他的註意,李大姐當初就是瞧中瞭沈玫這副皮囊,才帶著他見瞭老管傢,破瞭例進瞭沈府做事。沈玫心想這女子怕是看上她瞭,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淺笑。
果不其然,這姑娘的反應讓她確信無疑,看著巧玉粉嫩的臉上浮顯淺淺的緋紅,捏著嗓子回瞭剛才沈玫的話,她說“公子,我叫巧玉,心靈手巧的那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