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強噼裡啪啦地把他對曹傢的恩情都說瞭,聲音響徹天際,保證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到。
張大強的那些兄弟對著曹步凡指指點點,話裡話外都在提醒曹步凡別做忘恩負義,畜生不如的事。
曹步凡一張俊秀的臉被說得通紅,幾欲滴血。
胡管事昂著脖子,扯著嗓子叫,“曹秀才可是讀書人!他才不會因為張大強對他傢的那點小恩小惠就昧著良心撒謊!曹秀才你大義滅親的時候到瞭,知府大人在這兒,你趕緊把你的冤屈大聲說出來!”
程二郎抬手,示意大傢都先別說話。
張大強立即給他的兄弟使眼色,那些兄弟當即閉上嘴,不過盯著胡管事還有曹步凡的眼神仍然十分不善。
胡管事也示意他這邊的人閉嘴別說話。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程二郎目光沉沉地看向曹步凡,“本官也想聽你說,說吧。”
曹步凡被程二郎盯著,忽地移過頭。
胡管事惡狠狠瞪著曹步凡。
曹步凡在管事充滿威脅的視線下重新看向程二郎,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閉著眼一字一句道,“是張來娣不守婦道勾引褚傢少爺!其實張來娣在嫁給我以後,就跟不少男人眉來眼去,勾三搭四的。
我念著嶽父對我曹傢的恩情,一直忍著。萬萬沒想到張來娣這次如此過分,竟將褚少爺踢成重傷,我不能再包庇她瞭。”
胡管事大喜,“知府大人你聽到曹秀才的話瞭吧。
我褚傢要帶走張來娣,讓她賠一條腿是法外開恩,合情合理的!”
張大強怒瞪著曹步凡,“曹步凡你個畜生!來娣那麼老實的人怎麼可能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什麼勾三搭四更是無稽之談!你是不是收瞭褚傢什麼好處,才這麼往來娣的頭上潑臟水!你還是人嘛你!”
張大強現在最後悔的就是選瞭曹步凡這麼個畜生當女婿!他當初真是眼瞎瞭,沒看出曹步凡是個畜生!
曹步凡被張大強罵得渾身顫抖,低著頭,遮住瞭眼底翻騰的洶湧恨意不滿。
人人都說張大強對他們曹傢有恩,他們曹傢就是欠瞭張傢的。
是,曹步凡也知道張大強的確是對他們曹傢有恩。
可他都委屈自己娶瞭張來娣這麼個目不識丁的捕頭之女,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早就還清瞭張傢的恩情瞭!
原本曹步凡也想著就這麼過日子算瞭,沒想到張來娣竟會惹上褚傢!
曹步凡對張來娣實在是厭惡至極,她一個女人在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做什麼?
但凡張來娣打扮得醜一點,也不會出這樣的事!這一切都怪她!
褚傢的人找上門,威脅自己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做,就沒他們傢的好果子吃!
曹步凡能有什麼法子?褚傢在陵城簡直是一手遮天,他不能得罪褚傢,否則他們曹傢就完瞭,就連他的仕途怕是也要毀瞭。
曹步凡心想他沒做錯,一切都是張來娣的錯!她該死!
胡管事也不理會叫囂怒罵的張大強,喜笑顏開地看向程二郎,“程大人事情的真相已經弄清楚瞭,這會兒您總該允許我將張來娣帶走吧。”
程二郎輕啟嘴唇,吐出令胡管事想吐血的兩個字,“不能。”
“程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胡管事怒瞭,在陵城這地兒,就連明王都得給他們褚傢幾分顏面,程二郎一個新來的知府竟如此不給面子,簡直是不知好歹!
“你方才不也說瞭,法外開恩嗎?法是什麼法?是我大晉的律法!
何時陵城判案的人成瞭你們褚傢人?本官這個知府難道是擺設?還得反過來聽你們的?”
胡管事一噎,整個人都傻瞭,他還針沒想過這些。
也是前頭的知府都太好說話瞭,別管是想跟三大傢族打好關系的,或者是混日子想從三大傢族手裡掏銀子的,哪個對三大傢族不是懷著交好的心。
誰會跟程二郎似的一口一個律法說事。
也不能說程二郎說錯瞭,誰能說大晉的律法錯瞭、
胡管事真要敢那麼說,程二郎現在就是直接殺瞭他,都沒人敢替他抱屈,就是褚傢也不能,他們還怕被戴上一頂要造反的帽子。
“這就是件案子,本官受理瞭。一切是非公道,在公堂上說個清楚明白。你們沒疑義吧。”
張大強率先回答,“小的任憑大人做主。”
胡管事當然不願意瞭!原以為今兒個一定能把張來娣帶回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二郎,如今還弄到要上公堂的地步,這叫什麼事。
“胡管事你怎麼不說話瞭?”
胡管事臉上的肥肉氣得直抖,過瞭許久,才甕聲甕氣道,“程大人,小的隻是褚傢的一個管事,這樣的大事小的可沒法做主,得回去問過主子的意思。”
程二郎沉吟片刻,“你說得也有理。這樣吧,本官先將張來娣帶回官府。”
“不行!”胡管事面色大變,想也不想地說道。
程二郎疑惑道,“為何不行?”
胡管事沒想到一件小小的事竟變得如此棘手,若是真讓程二郎將張來娣帶回知府衙門,事情就麻煩瞭,就是主子也會嫌他辦事不利。
胡管事一雙小眼裡的眼珠子轉來轉去,時不時有狠色一閃而過,他們這裡人多,而且都是練傢子,直接沖進張傢把張來娣帶走,到時候想來以褚傢的身份地位應該是能壓得住程二郎的。
“我對大人一直恭敬有禮,不曾想大人你處處偏袒張傢。那就請恕小的無禮瞭,你們都進去將——”
張大強面色大變,正要開口讓兄弟們拼瞭,這時程二郎就道,“讓開,趕緊讓褚傢的人進來。”
不止是張大強愣住瞭,就連打算撕破臉的胡管事也愣住瞭。
胡管事一雙小眼瞪得圓溜溜的,他耳朵是出問題瞭嗎?方才這位知府大人明明是處處針對他們褚傢,這次怎麼那麼好說話?
張大強也差點想問程二郎是哪邊的瞭,好在還有一絲理智,所以忍住瞭。
“胡管事你不是想讓你的人沖進張傢嗎?趕緊的啊!”
胡管事狐疑不定地盯著程二郎,“程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二郎輕笑出聲,眼裡卻是冰冷一片,“字面上的意思啊。胡管事你早不沖進張傢晚不沖進張傢,偏偏在本官來張傢的時候要沖進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本官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想抓張來娣,你是想殺本官吧。”
胡管事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