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金財觸到南氏擔憂的目光,他哪能不清楚南氏在擔心什麼。
可是盧金財做瞭什麼多年生意,自認還是有些認人的眼力。
再說他想賭一把,魏雅柔可是即將嫁進程傢,那麼就是程傢的人。
程傢怎麼也不可能在明知道魏雅柔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情況下,卻什麼都不管吧。
這些年魏父魏母的死一直壓在盧金財的心上,讓他日日夜夜難以安寧,如今有瞭機會,他真的不想錯過。
程二郎很快就到瞭,他身上穿著官袍,坐到瞭雲悅身邊。
盧金財和南氏要起身給他行禮,卻見程二郎擺瞭擺手,“不必多禮。”
等盧金財和南氏重新坐下,程二郎目光如劍地看向盧金財,沉聲問道,“你說當年魏姑娘父母之死是華傢人做的?”
盧金財重重點頭,“就是華傢人做的!那就是一群畜生!”
程二郎有些奇怪,“你為何現在才說?”
盧金財苦笑,“是我貪生怕死,我隻是一介商人,如何能同官鬥?”他還得顧忌那一大傢子啊。
雲悅有些奇怪,“華老爺的官職不是很高啊。”簡直就是芝麻綠豆官。
程二郎眼神一凌厲,“他的官職是不高,可是沈大人的官職不小。”
雲悅頓悟,也是,沈松康才是華老爺最大的靠山。
“說說魏姑娘父母的死吧。”程二郎決定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下一步。
“程大人,你可知道當年那姓華的為何要讓她的妻子回魏傢借十萬兩銀子。”盧金財相信程二郎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
程二郎道,“好像是他犯瞭大錯,需要一大筆銀錢救命。”
盧金財眼裡浮現濃濃的諷刺,不是對程二郎的,而是沖著華老爺,“可不是大錯。那年發生瞭旱災,朝廷撥下瞭賑災款和賑災糧食。姓華的算什麼東西?
官職低微,也沒什麼大能耐,他卻膽大包天敢撈賑災款和賑災糧食。”
那時候知道華老爺的所作所為,盧金財都驚呆瞭。
沒錯,是驚呆瞭。
當官的很少有不貪的,這點盧金財很清楚。
問題是華老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敢打賑災款和賑災糧食主意的那都是誰?他一個小蝦米居然有膽子摻和進去,摻和得還不少,用膽大包天來形容是一點錯都沒有。
後來盧金財才知道華老爺為什麼有那麼大的膽子,他心比天高啊!自命不凡啊!
就沒有什麼事是華老爺不敢做的。
這樣的人命倒是不錯,有沈松康那麼好的姐夫幫他保駕護航,一直以來都沒出什麼事。
可惜啊,那年的賑災款和賑災糧事情鬧得太大瞭,但凡牽扯其中的,通通沒好下場,不說自個兒沒命,全傢都會沒命!
程二郎和雲悅眼裡不約而同地閃過深深的厭惡,真是什麼錢都敢碰。
程二郎手搭在椅子的扶柄上,食指一扣一扣,“本官翻查衙門裡的宗卷,倒是知道這事。
當年牽連甚廣,死瞭不少人。”
“是死瞭很多人,可姓華的活得好好的。除瞭有沈大人幫他出面周旋回轉,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湊到瞭十萬兩銀子,買瞭糧食還有用錢抵瞭災。
否則沈大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那姓華的也別想活。”盧金財無不諷刺道。
“那十萬兩是魏姑娘的父親借給他的?”
盧金財點頭,“嗯。”
說著盧金財又諷刺一笑,“姓華的當年還不滿他娶瞭個商戶女,可要不是他娶瞭商戶女,他全傢的命早就沒瞭。”
雲悅好奇道,“他不想娶商戶女,那又怎麼娶瞭?”
盧金財回答,“他父親逼著他娶的。當年魏老弟的父親救過那姓華的父親一命,兩傢就這麼定下瞭婚事。
華傢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魏傢滿門幾乎都被他們害死瞭,如今也就隻剩下雅柔瞭。”
好在盧金財還記得正事,強行按下悲傷的情緒繼續說道,“想來兩位也知道那姓華的讓他妻子找魏老弟借錢,卻不願意寫下欠條的事吧。”
程二郎和雲悅一起點頭。
“那是因為華傢那群畜生壓根兒就不願意還錢!華傢人還覺得他們委屈得很,為瞭借那麼點銀子,把嫡長子都賣瞭,他們心裡恨得不行。把魏老弟當仇人呢!”
雲悅好笑道,“不是魏傢,華傢怕是沒一個人能活吧。他們真是——恩將仇報啊。”
“是啊,恩將仇報。想來就是魏老弟也沒想到華傢人能那麼狠!
姓華的狠也就算瞭,可魏老弟的親妹妹才真的是豬狗不如!害死瞭親侄子,又害瞭親哥哥和親嫂子!那種毒婦怎麼不去死!”盧金財忽然憤怒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雙眸血紅一片。
程二郎遲疑著開口,“你——是說魏姑娘父母的死還有華夫人參與其中?”
盧金財血紅的雙眸倏地染上一層淚光,接著閉上眼,淚水滾滾落下,從喉間發出一聲悲鳴,“嗯。”
程二郎震驚瞭,就是雲悅也一樣震驚瞭。
華老爺對魏父魏母下毒手,這還勉強不讓人意外。
魏氏可是魏傢的姑娘啊!她怎麼能——
畜生!不,簡直是比畜生都不如!
畜生都幹不出這樣謀害親人的事。
雲悅忽然找到華念晴那麼瘋的源頭瞭,她有那麼一個六親不認的母親,她又能是什麼好的。
人性之惡有時候真的超出人的想象啊。
程二郎回過神,冷靜詢問,“證據呢?隻憑你一面之詞可不行。”
盧金財抬手胡亂用袖子擦瞭擦眼淚,忍著心裡的悲憤,繼續說道,“有。其實我也是無意間才發現這件事的。
先是魏老弟的唯一的兒子從秋千掉下來沒瞭命。
接著魏老弟和他妻子得瞭重病,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他們的身體都好好的,怎麼就忽然病瞭。就是因為獨子去瞭,傷心不已,也不至於——
可是尋瞭不少名醫,也開瞭許多方子,但他們的身體還是沒好轉。沒半個月,他們就沒瞭。”
程二郎道,“魏傢的一切財產就都歸瞭華傢是不是。”
盧金財點頭,“嗯。其實當時我是想將雅柔接到我傢住的。我實在是放心不過華傢人。
可華傢拿著雅柔跟他們傢兒子定瞭親說事,再加上——”
雲悅很快聽懂瞭盧金財話裡的未盡之意,再加上盧傢的身份比不上華傢,爭不過很正常,爭得過才奇怪瞭。
“華傢那群不要臉的還用幫雅柔保存嫁妝,還有魏傢人都不在瞭,那些財產都屬於雅柔,不過雅柔年紀還小,那就由他們幫著保管。”
雲悅已經沒什麼感覺瞭,早就對華傢的無恥惡心有瞭清楚的認知,再多,她都不會驚訝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