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衙門傳出消息。
連環殺人取腦案的兇手已抓到,兩日後進行宣判。
一時之間,原本冷清蕭條的安樂鎮,難得熱鬧瞭下,都在歡呼著大人英明。
劉四郎對於這一切,完全不知道,老老實實在大牢裡蹲著。
蹲瞭兩夜之後,才被衙役帶出瞭牢房。
他除瞭神情有些萎靡與忐忑不安外,其他倒不見有什麼。
一開始的緊張不安,在看到瞭自己娘,瞬間心裡的石頭落瞭下來,他臉上揚起瞭一抹笑容,“娘!”
“都要被判刑瞭,你居然笑得出來?”
林九娘嗤笑,上下打臉瞭他一番,“心可真大。”
劉四郎的心,咔的一聲涼瞭半截,“娘,你,你不是來帶我回傢?”
腳有些抖。
腳下的異響,他低下頭去看的瞬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腳銬都沒有解開,娘怎麼可能是來帶自己回傢?
“現在知道怕瞭?”
林九娘的嘴角翹瞭起來,“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劉四郎情緒低落地搖瞭搖頭,“我沒殺人,那也不是人腦子。”
“你覺得你這樣說,誰會相信你?”林九娘嗤笑,“你被抓瞭,就沒人被殺瞭。
再加上你身上的血跡,竹籃子裡拿著的腦子,證據確鑿,劉四郎你這會是跳進黃河都洗不幹凈。”
劉四郎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驚愕,有些慌亂,“娘,你那麼厲害……”
“我不厲害!”
林九娘無情打斷他的話,搖頭,“劉四郎,我已經努力瞭。
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瞭你,現在百姓很激憤,要求嚴懲兇手。
趙大人,頂不住壓力,明日可能就會對你進行宣判。”
“可,可不是我啊,我不是殺人兇手!”劉四郎急瞭,臉上帶著憤怒之色:
“趙大人這是草菅人命,他怎麼能不相信我,真不是我,我不是殺人兇手。”
“他為什麼要相信你?”林九娘冷笑,“他是官,是為百姓申冤的官,死瞭那麼多人,他得給百姓一個交代。
而你,連環殺人案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你,他審判你,有什麼錯!”
“不是我,我說瞭不是我,”劉四郎終於怒瞭,雙眸不滿的盯著林九娘:
“你呢,你也不信我,是不是?
你為什麼不繼續查,還我公道?就因為我不說那腦子的來源,你就不幫我瞭嗎?
你還是不是我娘?我有沒有時間殺人,你應該知道啊。”
“我信你有什麼用?你說你沒時間殺人,可有人見到,死者被殺的時候你都出現在附近,你怎麼解釋?”林九娘冷笑。
“我……”劉四郎張大瞭嘴巴。
然後蹲瞭下去,嗚嗚地哭瞭起來,嘴裡念叨著不是自己之類的話。
林九娘無語,嫌棄地瞧瞭一眼劉四郎:
“哭有什麼用?”
伸腳踢瞭他一腳,“起來。”
沒想到劉四郎,竟火瞭。
蹭的一下,站瞭起來,氣憤地盯著林九娘:
“我明天就要被定罪瞭,就要死瞭,你都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他昨晚在牢房裡,可都聽說瞭,隻要殺瞭人就要被砍頭。現在死瞭這麼多人,他腦袋再多,也不夠砍。
這個時候瞭,她,她還欺負自己。
劉四郎倔強地不想讓自己流淚,用袖子粗魯地擦瞭下。
“喲,有火氣瞭?”林九娘嗤笑,“就踹瞭下你,就跟我發脾氣?
劉四郎,你最近的膽子養肥瞭,是吧!”
“我……”劉四郎漲紅瞭臉,想到自己的接下來的下場,又憤怒起來:
“反正我都要死瞭,我……我就大聲點怎麼瞭?”
說著,氣勢又弱瞭下來。
“我還以為你小子就沒半點火氣,”林九娘嗤笑,“是個男人,站起來。
還沒到最後的時候,就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不想死,就自己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別老想著靠別人!
不是說兇手不是你自己嗎?那你自己找出兇手來啊,哭哭啼啼,比個女人還不如。”
林九娘是鄙視的,這小子,整天跟自己,但比木頭還木,不懂得任何變通。
劉四郎抬起頭來,眼神帶著茫然,他自己找兇手?
林九娘的嫌棄瞬間滿級,沒救瞭,這孩子。
搖頭,“走吧,我跟趙大人申請瞭下,在審判之前,讓你跟這個世界道個別。
多看兩眼吧,怕是明天判決下來後,你想看也沒得看瞭。”
劉四郎忘瞭思考問題,傻傻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滯。
他就要被砍頭瞭嗎?
這麼一想,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雙腿猛地抖瞭起來。
就算是林九娘走遠瞭,劉四郎都沒走一步,傻傻地站在原地。
腦袋裡就一個念頭,他要被砍頭,要死瞭。
林九娘回頭,看到劉四郎那呆板的樣子,嘆氣,果然是榆木腦袋,沒救瞭。
走回去,粗魯地拉上他,“發什麼呆。
走瞭,在你最後的日子裡,你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我都滿足你。”
劉四郎滿嘴的苦澀,踉蹌地跟著她走,而自己腳下的鐐銬,發出瞭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也就是這聲音,劉四郎低下瞭頭,雙眸紅瞭起來。
他要是這時候說出腦子的出處,找到人為自己作證,他還能洗脫殺人犯的嫌疑嗎?
等出瞭衙門,街上議論的聲音在逐漸增多,他的頭低得更低。
聽著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說著殺人犯的話,他的拳頭忍不住緊握起來,臉也變得越加慘白。
林九娘像是沒察覺到這一切似的,拉著劉四郎避開,指著街上稀稀拉拉的小攤子:
“想吃什麼,我都滿足你。”
“糖人?”
“冰糖葫蘆?”
……
林九娘見一個,問一個。
而劉四郎都沒說話,也沒回答。
林九娘也不以為意,見他不回答,繼續拉著他下一傢。
到瞭個賣飾品的小攤,林九娘剛拿起一個劣質的玉佩,小攤老板卻一把就給搶瞭回來。
“走,走遠點,我就算是窮死,也不會賣給一個殺人犯。”小攤老板一臉兇狠。
“走,趕緊走,離開我這裡,殺人犯。”
劉四郎身體抖瞭起來。
林九娘不以為意,繼續拉著他走下去。
但有一,就有二。
母子兩人遭到瞭所有小攤老板的驅逐,每個人都在叫他滾,殺人犯。
林九娘也沒有不耐煩,更沒什麼表情。
被驅趕瞭就走。
直到劉四郎被人砸東西時,林九娘臉才冷瞭下來。
雙眸緊盯著眾人:
“都給我住手,聽到沒有!”
但回應林九娘的,是更囂張兇狠的辱罵聲。
一旁一直低著頭的劉四郎,忍不住瞭,抬起頭,猩紅的雙眸憤怒地盯著他們,大聲吼道:
“夠瞭,我不是殺人犯,我沒殺人!”
“我沒殺人取腦,那不是人腦,不是!”
……
但不管他如何憤怒地得到嚎叫,他的聲音都被嘈雜聲所覆蓋。
直到林九娘放倒一人,才稍微安靜下來。
林九娘一臉冷漠,“適可而止,懂嗎?他還是個孩子,就算他有罪,也該是由朝廷給他定罪,而不是你們。”
但她的話,卻激怒瞭眾人。
“就算是個孩子,他也是個殺人犯,吃腦狂魔。”
“就是,他都殺瞭多少人瞭,怎麼還有臉出來,就不怕有人再被他殺嗎?”
“這是他娘,教出這樣的殺人狂魔來,她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打人瞭。”
“砸她們!”
……
不知道人群中,誰喊瞭這麼一句,忽然眾人紛紛撿起所能撿的東西,紛紛砸向她們。
林九娘伸手擋在瞭劉四郎面前,雙眸不露痕跡地在人群中掃過。
忽然,一顆石頭朝她砸瞭過來。
“娘,小心!”
劉四郎尖叫,沖過去,擋在瞭林九娘面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