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傢,從昨日開始就哭聲一片,直到今日,依然愁雲籠罩,還伴隨著偶爾悲痛欲絕的痛哭聲。
何富貴一身素縞站在靈堂前,雙眸陰狠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切,雙手緊握成拳。
他何傢,到他這,斷子絕孫瞭,他如何能不怒?
這叫他如何忍?
趙德志,林九娘,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我何傢跟你們勢不兩立。
“老爺!”
何婦人哭腫瞭雙眸,撲到何富貴面前,抓著他的手臂,哭聲變得更大更淒慘,“老爺,你可得為飛兒報仇啊!
飛兒死得好慘啊,他年紀還這麼小,就這樣走瞭,嗚嗚!
我好心疼,我的兒啊!”
“滾!”
何富貴一臉怒意,動手一個用力直接把她推開。
何夫人被推倒在地,疼得尖叫起不來,可惜何富貴沒半點憐惜之心。
沒想過要去扶她起來,反而雙眸兇狠地盯著何夫人,“都是你這個賤人。若不是你沒好好教導他,他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哭?”
“老子現在恨得一腳踹死你,好好的兒子讓你養廢瞭,還哭,你還有臉哭,一身的晦氣。
老子倒瞭八輩子黴,才娶瞭你這個女人。”
何富貴憤怒咆哮起來,把所有的怒火都發現在自己夫人身上。
甚至,還沖動地在自己兒子的靈堂前,動手揍起何夫人來。
直到何夫人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之後,他才收住腳然後憤怒地離去。
一身狼狽何夫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又看看身後自己兒子的靈堂。
哀慟的哭聲,變得更響亮和絕望。
她很想說,兒子從小她都沒得管教過啊,為什麼兒子不好就賴到她頭上瞭?
老太婆在時,是她在管。
老太婆死後,是他在管。
她這個做娘的,想見兒子一面都難,又怎麼管兒子?
他們根本就不讓自己接觸兒子,為什麼,現在兒子出事瞭,就變成瞭她錯?
何夫人哭得傷心絕望,忽然腹部一陣劇烈抽疼,她的臉色瞬間變白,疼得她整個人抱著肚子忍不住蜷縮起來。
發出瞭聲痛苦的哀嚎聲後,就徹底暈瞭過去。
而暈過去的她,絲毫沒註意到一灘血液正從她身下蜿蜒而下。
丫鬟發現她的不對,尖叫瞭一聲。
何傢上下再次大亂。
何富貴陰沉著臉,一臉兇狠地從傢裡離去。
那黃臉婆,活該。
就一個兒子,都教不好,害得他何傢斷子絕孫,該死的黃臉婆。
以後再慢慢收拾這個黃臉婆,現在他要做的是,想辦法收拾那兩個賤人。
不管趙德志,還是林九娘那賤人,都必須死。
何富貴雙眸露出一抹殺意,就在此時,旁邊沖出瞭一個人,不小心跟他撞在瞭一起,而對方手中原本端著的水,一下子全潑到瞭他身上。
砰!
木盆掉在地上,發出瞭清脆的響聲。
被撞到的男人,嚇得臉色發白,站瞭起來連忙伸手去幫何富貴去擦: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給你擦!”
啊!
“滾!”
何富貴發出一聲嘶吼,一腳朝對方踹去。
“潑我?你居然敢潑我!”
何富貴憤怒,一腳又一腳地往對方身上招呼,就算對方哀嚎連連,周圍站滿瞭圍觀指指點點的人,他都沒住手。
直到發泄夠瞭,自己累得不行瞭,才收瞭手。
粗喘著大氣,“下次走路長眼點,不然我弄死你!”
說完,氣勢洶洶地離開,臨走時還怒吼瞭一句圍觀的百姓,惹得更多人對他指指點點。
何富貴絲毫不在意。
現在,他就隻想發泄自己的怒火。
他兒子死瞭,沒瞭,什麼都沒瞭。
處於憤怒之中的他,並沒註意到此時幾個神情恍惚的人,拿著棍子,身體搖搖晃晃地跟瞭上來。
等他察覺不對回頭,發現是陳權時,臉黑瞭下去。
一臉不耐煩,“陳權,你死哪去瞭?讓你辦點事都辦不好,你幹什麼吃的?還拿瞭我這麼多錢,不幹事就把錢還我。”
他的話剛落,陳權卻舉起瞭木棍,猙獰著一張臉,嗷嗷地朝他沖瞭過去。
而他身後的三人,也同樣嗷嗷叫著朝何富貴沖去。
何富貴大驚,憤怒地叫瞭起來,“陳權,你想做什麼,你……啊……”
……
何富貴被打瞭。
被打得很慘。
衙役們趕來,制止住陳權時,何富貴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被揍得鼻青臉腫不說,腿也被打斷瞭,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比佈條好不瞭多少。
看到陳權被制服,他再次痛苦地嚎叫起來,“陳權,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陳權,你給我聽著,我絕對會弄死你。哎喲,疼死我,居然打我!”
陳權被制止之後,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傻瞭。
他,他打瞭何富貴?
他,他不是在揍林九娘那賤人嗎?為什麼他在這樣,還揍瞭何老板?
沒等他說話,就被昔日同僚捂住嘴巴給押走瞭。
而在原地痛苦哀嚎的何富貴,則被人給送回瞭傢中,讓他先治傷。
剛好大夫也在他傢,立即被叫過去給他處理傷口。
一番殺豬似的嚎叫之後,他的斷腿終於被處理好,而他自己也疼得大汗淋漓。
疼得跟豬一樣哼哼著,而在心裡則把該死的陳權罵瞭千百遍。
“何老板,你這傷,得靜養三個月,少動,不然我怕會落下後遺癥。”大夫清洗瞭下手,搖瞭搖頭說道。
“另外,你夫人那邊,也需要好好靜養。不宜太過傷心,逝者已逝,還是活著的人最重要。
夫人剛小產,不好好調養好身體,將來有的罪受。”
“她?”何富貴冷哼,“她是死是活,我可不在乎,你別浪費藥材……”
“等下!”
何富貴臉上露出瞭不可思議的表情,身體也微微地抖瞭起來,“你,你剛才說什麼?”
小產?
那黃臉婆小產瞭?
大夫一臉驚訝,“何老板不知道嗎?
你夫人有兩月的身孕,可惜這次摔跤,摔得太厲害瞭,孩子沒保住。”
不然,這何傢,雖死瞭一個兒子,還不至於香火斷絕。
可能這何傢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瞭,活該香火斷絕,不然怎麼會好好的,孩子就摔沒瞭呢?
大夫有些同情地搖瞭搖頭,白發人送黑發人,天底下最悲傷難過的事情。
至於是不是摔沒的,他不發表意見。
摔出一身的青紫、淤青,也是厲害。
有身兩月?
何富貴忽然身體抖瞭起來,腦海裡浮現出自己一腳又一腳踹向那黃臉婆的畫面。
所以,是他?
是他一腳又一腳把好不容易盼來的血脈給踹沒瞭?
所以,何傢的斷子絕孫,其實是斷在自己手裡瞭?
啊!
何富貴被真相刺激得一個沒忍住,一口瘀血從嘴裡噴出,發出瞭一聲痛苦的哀嚎聲後,身體一個僵硬的,承受不住這打擊暈瞭過去。
何傢再次陷入瞭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