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推開臥室的門,裡面漆黑一片。
隻有絲絲月光透過窗簾撒進室內,落在暄軟的大床上,帶著點朦朧。
在床的裡側凸起瞭一塊兒,腰間凹陷出有節奏地起伏著。
賀嚴走瞭進來,脫掉外套,扯開瞭領帶和襯衣最上方的兩顆扣子,坐在另外一側。
時羨沒有睡著。
在軸門鎖時就知道他進來瞭。
臥室裡安靜的可怕。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說什麼時,賀嚴卻突然起瞭身。
幾秒鐘後,時羨聽到瞭浴室門闔上的聲音。
接著就是淋浴流水的嘩嘩聲。
約莫十分鐘後,賀嚴出來瞭。
他掀開另一側被子,躺下。
時羨與他背對著,隻能感受到自己身後的床陷瞭下去。
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背對著自己。
過瞭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低低沉沉的聲音。
“我後來看到你給我打的電話瞭,當時在開車,沒接到,你今天去醫院,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時羨眸色微動,啞聲回答,“從展廳出來時,小腹有點下墜的感覺,就去瞭趟醫院,溫醫生不是說瞭嗎,沒什麼事,正常現象。”
“嗯。”
賀嚴應聲,用商量的口吻說:“咱們換個私立醫院吧,我叫喬宇從國外請來權威醫生照顧你,公立的醫院,每次都要排隊,走程序,醫生還忙,太麻煩瞭,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也來不及處理。”
說瞭這麼多,她就理解出來瞭一個意思:公立醫院裡有溫子安。
時羨有點不高興瞭,悶聲道:“溫醫生已經跟你解釋過瞭,他替我看病,隻是因為李醫生在忙。”
“我知道,所以才要給你換一個醫生。”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時羨覺得他無理取鬧,不自覺提高瞭些音量,“賀嚴,你不要上綱上線好嗎?你今天陪許慕嘉,我不是也什麼都沒說嗎?”
賀嚴無奈,“我跟許慕嘉去醫院,是因為她真的生病瞭,還犯瞭舊疾,胸口疼的發悶,醫生說是因為沖瞭水,又吹瞭冷風,才會感冒發燒。”
時羨呼吸一滯,指尖緊緊攥住被角。
壓下心裡的苦澀,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穩,“所以,又要我去給她道歉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語氣裡含瞭些煩躁。
賀嚴原意是想解釋自己去醫院的原因,可這話落在時羨耳朵裡,卻變成瞭在指責她。
畢竟是她在廁所用冷水將許慕嘉沖的透濕。
那她因此生瞭病,賀嚴自然怪在自己頭上。
說出道歉的話,多少有點賭氣的成分在。
一陣沉默之後,賀嚴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睡吧。”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省得再說下去,兩個人都不能再心平氣和。
溫子安說,時羨情緒不能太激動。
雖然他很厭惡那個人,但他畢竟是個醫生,起碼不會害羨羨。
時羨也沒再說什麼。
甚至沒有回眸看他一眼,隻留給他一個後背。
–
許傢別墅。
許慕嘉昨晚是自己回來的,李靜嬋一見她就問東問西。
無奈藥效來瞭,才輸完液的她十分困乏,就沒顧得上和李靜嬋說話。
誰知早上醒來時,李靜嬋和素姨依舊守在她床前。
她蹙瞭蹙眉,翻個身,鼻子囔囔的,有點不耐煩,“媽,你怎麼還在呀?”
“你說呢,話都不說明白,媽哪兒能睡得著?”
李靜嬋嗔怪一聲,終於把憋瞭一整晚的話問瞭出來,“你爸昨天明明說是賀嚴帶你去醫院的,怎麼你是打車回來的?他沒送你嗎?”
許慕嘉把頭埋在枕頭裡,緩著那股上頭的困勁兒啞著嗓子說:“我們昨天在醫院碰到瞭時羨,賀嚴去陪她瞭。”
“時羨?她怎麼也去醫院瞭?是不是她懷那孩子有什麼問題?”
“不是,也、也算是。”
李靜嬋沒耐心瞭,不痛不癢的拍她一掌,“哎呀,你這死孩子,你把話說清楚,支支吾吾的是想急死你媽呀?”
許慕嘉翻瞭個白眼,想著自己反正是睡不著瞭,索性掀開被子,邊朝洗漱間走邊說:“昨天賀嚴陪我看完醫生,準備送我去輸液室的時候碰到瞭時羨,我看賀嚴一心都在時羨身上,所以就叫他去陪她瞭。”
“什麼?”
李靜嬋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訝道:“死丫頭,你瘋瞭呀?”
“我沒瘋,我是看明白瞭。昨天我被時羨欺負成那樣,賀嚴也沒有替我說一句話,還有上回,他差點把我打死。
相反,我裝裝柔弱,順著他,不給他出難題,他對我反而有耐心瞭,畢竟陪我去醫院的路上,眼裡的擔心雖不多,但起碼沒什麼厭惡瞭。”
許慕嘉一邊刷牙一邊道:“我想明白瞭,隻要這個男人對我還有不忍和愧疚,不愁我在他心裡沒有一席之地。”
李靜嬋站在門口怔瞭一怔,漂過色的紅唇微張,“你的意思是……”
“以前是我得知時羨懷孕之後氣瘋瞭,所以才會想著用傷害時羨的辦法平衡心裡的嫉妒。
其實想想,賀嚴跟她生活瞭三年,有點感情很正常。
我傷害陪他那麼久,還懷著他孩子的女人,他當然會厭惡我,如果他真像個陌生人一樣不聞不問,那才嚇人呢。”
許慕嘉漱瞭口,拿起洗臉巾擦瞭擦臉,開始拍保濕水,“不過以後不會瞭,我要做的,是要賀嚴自己厭惡時羨,就像之前厭惡我那樣,恨不得她死。”
李靜嬋看著自傢女兒能想通,說的也有道理,就問:“你想怎麼做?”
許慕嘉收拾好自己,扶著門框就歪頭笑,“讓爸給賀伯伯打電話,就說我沒事瞭,謝謝他關心,也謝謝賀嚴昨天對我的照顧。”
李靜嬋略一思忖,眼裡多欣慰,叫她快點換瞭衣服下樓吃早餐。
自己則先下去找許煜成。
賀遠岑接到許煜成電話的時候,人正在公司。
董事長辦公室裡除瞭他,還有他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