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烈沒說話。
他發動瞭引擎,將車子開瞭出去:“我送你回傢。”
“我要去公司,我不回傢。”
“公司不需要生病的員工。”
江晚寧強調:“我現在沒事,我是清醒的,剛才醫生也開瞭藥瞭,我隻要按時吃藥就好瞭。”
“晚寧,你清醒點。”
“多清醒才算清醒?”“
反問過後,她哭著笑瞭:“我如果太清醒根本就活不下去,我最愛的男人不要我瞭,還娶瞭其他女人,有時候我覺得得瞭絕癥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我死瞭就不用這麼痛苦瞭,死瞭幹凈。”
這些話傳入傅沉烈耳中,令他心煩意亂。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回應江晚寧。
在兩人目前隻是朋友的關系裡,他能說的並不多。
但其實,他對江晚寧這個曾經救瞭自己一命的人,是心懷愧疚的。
誰也沒法確定她今天的肺癌是否跟五年前大量吸入濃煙有關,但因為之前她這麼提過,所以濃煙和肺癌這兩個詞總是會在他腦海裡出現。
他甚至在不知不覺中被洗瞭腦,認定“濃煙”和“肺癌”之間是有確定性聯系。
這樣的認知,讓他無法宣之於口的愧疚,越發深刻。
思緒走遠之際,江晚寧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從醫院出來之後我一直在想,我是現在痛痛快快地去死,還是等著病情日漸加重,最後不治而亡。”
傅沉烈開車的空隙看她一眼:“好好活著,我會找最好的醫療團隊給你治療,盡可能地延長你的生命。”
“你都不要我瞭,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一年時間內,你有什麼心願,我會盡量幫你達成,就當做是感謝你當初對我的救命之恩。”
聽到這句話,江晚寧眼底終於有瞭幾分色彩。
她極淡地笑瞭下:“真的嗎?”
“嗯。”
“隻要有你,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阿烈,謝謝你。”
傅沉烈沒說話。
他最後還是把江晚寧送到瞭她的別墅。
車子停下之後,她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阿烈,你可以去我傢陪我一會兒嗎?我現在心裡很亂,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甚至你說我有什麼心願可以幫我達成,我都想不出什麼,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可能多地跟你相處。”
“公司很忙。”
“就一會兒,半個小時就好,好嗎?”
男人沒說話。
江晚寧以退為進:“那不去我傢瞭,就在車上好瞭,你讓我在你的車上多坐一會兒,你就坐在前面就好,隻要陪我說說話就行。”
傅沉烈見她如此卑微退讓,終究是心軟瞭。
他“嗯”瞭聲,算是應下。
她欣喜地笑開,而後又垂下瞭眸,那模樣頗為符合一個即將死亡的絕癥患者會有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過瞭多久,江晚寧低低開口:“阿烈,如果是你,會在自己生命的盡頭做些什麼事?”
“沒想過。”
“那你現在想想,然後告訴我,可以嗎?”
他沒說話。
她又補充:“就當是提點我,給我一個參考瞭。我現在這個狀態,除瞭等死,好像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