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薛傢在哪個位置?”路上,木離問薛靈兒。
他到達江南省中京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將薛靈兒送回薛傢去,這是華老頭臨終時的囑托。
薛靈兒沉默半晌,小聲地說出一個地名。
木離再問,她就囁喏著不說話瞭。
許是觸景生情吧。
木離也沒有繼續為難她,自己用手機導航,帶著她往薛傢所在的位置走去。
薛靈兒手裡抱著薛老頭的骨灰罐,默默地跟在他後面,走得很慢。
她數次抬起頭,看著木離的背影,嘴唇翕動著,欲言又止。
走瞭半個小時,她終於忍不住停下瞭。
“怎麼瞭?”木離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薛靈兒面有難色,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你想跟我說什麼嗎?沒事,說吧。”
“木離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送我回薛傢?”她弱弱地請求道。
“有什麼問題嗎?”木離問道,“這是你華爺爺的遺願,我答應過他的,自然要言而有信,把你送回薛傢,我的任務就完成瞭,才可以去做我自己的事。”
“木離哥哥,我不想去薛傢,能不能讓我跟著你?”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帶著祈求。
“你跟著我幹什麼?”木離忍不住笑瞭,“我一個人獨來獨往,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把你送回傢族,你才有依靠啊……華老頭不也是這樣希望的嗎?”
“木離哥哥,我什麼都願意做的,我可以嫁給你,可以給你做飯,給你打掃,我什麼都可以去學,你不要送我回薛傢好不好?我想跟著你,讓我跟著你好嗎?”她眼眶都有些濕潤瞭。
“小丫頭說什麼胡話……”木離笑著看著她,“人生大事可是一輩子的事,再說你才十七歲,你是名門閨秀,你的日子長著呢,幹嘛要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別人的身邊?你不是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體質瞭嗎?你不會再被人當成怪物,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你接下來應該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這樣華老頭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薛靈兒楚楚可憐地看著木離,淚眼朦朧,急得都哭出來瞭。
“木離哥哥,我……我不想回薛傢……”她緩緩說道。
“為什麼不想回自己傢?那裡不是有你的至親之人嗎?難道你要拋下他們嗎?”木離忍不住皺起瞭眉頭。
曾幾何時,他傢破人亡,對至親無限愧疚悔恨,想再見她們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
五千年的歲月裡,他熬過瞭多少痛苦,受瞭多少折磨……
薛靈兒被木離這略帶責備的話語說得低下瞭頭,十分失落。
小不點懵懵懂懂地撓撓頭,扒著她的褲腳,眨著小眼睛想要逗她開心。
“傻姑娘……”木離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摸摸她的頭。
“至親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在他們還健在的日子裡,要好好珍惜,否則多年以後追悔莫及,不要學我……”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薛靈兒抬起頭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看見他堅定的臉色又止住瞭話語。
她隻能默默地嘆一口氣,無奈失落地點瞭下頭,把頭低瞭下去。
“我們快點走吧,爭取一個小時內把你送回傢裡面,讓你和傢人團聚。”木離笑瞭一聲,帶頭往前走去。
薛靈兒一言不發,身影孤單,默默地跟上。
接下來的路上,薛靈兒沒有再開口說一個字,眼瞳漸漸失去瞭神采,柔弱地抱著華老頭的骨灰罐,臉上沒有瞭任何表情。
唯有小不點感受到瞭她的低落無助,繞著她轉悠,想要耍寶逗她開心,卻都是徒勞。
木離打瞭個車,隻用瞭半個小時就帶著薛靈兒到達瞭薛傢大門口。
薛傢大門大開著,可以看見裡面寬闊的園子。
“我們進去吧。”木離說道,就要往裡面走。
“等我給我媽打個電話,讓她出來接我。”薛靈兒沒有動,拿出手機。
“你回自己的傢,還要通報讓人出來接的嗎?我們直接走進去就好瞭吧。”木離不解地說道。
“我還是讓我媽出來好一點。”薛靈兒堅持著,撥通瞭一個電話,簡單地說瞭兩句。
木離無奈,隻能傻呆呆地陪著她站在薛傢大門口,等著她媽媽出來。
足足站瞭二十多分鐘,才看見一個美婦面色驚慌,從裡面急匆匆地走出來。
一邊走,她還一邊不放心地回頭往後看瞭幾下。
“媽……”薛靈兒情緒起伏,復雜地叫瞭一聲。
“靈兒……”
那美婦看見薛靈兒,面色激動,加快瞭腳步走瞭出來。
“我的孩子……”她聲音顫抖,走到薛靈兒跟前,張開懷抱想要擁住她,但又一下子想到瞭什麼,硬生生停住。
薛靈兒卻不管不顧地主動撲進瞭母親的懷抱。
美婦明顯吃瞭一驚,當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女兒溫熱的嬌軀時,她露出驚異的表情,把她緊緊抱住。
“靈兒,你……你的病治好瞭?”她有些不敢相信。
“嗯。”薛靈兒像隻小貓一樣小聲地應著。
“太好瞭……實在是太好瞭……”美婦心情激動,情難自已。
半晌,她們才分開來。
美婦拉著薛靈兒看瞭又看,怎麼都看不夠,笑得非常開心。
薛靈兒也露出開心的笑容,她終於能撲進母親的懷抱。
看這對母女相聚其樂融融的場景,木離觸景生情,情不自禁地露出瞭笑容。
親情,不可割舍。
“華老帶著你求醫那麼多年,沒想到真的把你治好瞭,對瞭,華老人在哪裡?我要好好謝謝他。”美婦左右張望瞭下,問道。
“媽,華爺爺他發生意外,去世瞭……”薛靈兒看著懷裡的骨灰罐悲傷地說道。
“什麼?”美婦大吃一驚,“華老他那等人物,怎麼就……”
“好瞭,靈兒,不哭,不哭啊,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堅強……”她拍著薛靈兒的背安慰著。
“是華爺爺將我托付給木離哥哥,木離哥哥把我送回來的。”薛靈兒看向木離。
美婦聞言打量著木離,目光裡蘊含著審視的意味。
因為她發現女兒對木離表現出來的情感蘊含著信賴和依賴。
這種情感對女人來說代表什麼,她很清楚。
木離對著美婦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長相清秀,氣質自然。
這是她對木離的第一印象,總體來說還不錯。
“木離小朋友,我可以信賴你嗎?”她突然無頭無腦地問瞭一句。
木離一怔,不明所以。
“媽,木離哥哥很好的,是他救瞭我,還幫我治好瞭病,把我送回薛傢來……”薛靈兒幫著木離說話。
“你的病是他治好的?”美婦很驚訝。
“嗯呢,木離哥哥很神奇的。”
美婦再次盯著木離看,眼睛一眨不眨。
木離摸摸鼻子,這看得他有些不適。
美婦面色嚴肅地走到木離跟前。
“木離小先生,我看你跟靈兒關系不淺,所以我有個請求。”她說道。
“請說。”木離說道。
“請你,現在立刻帶著我女兒離開薛傢,離開江南省,永遠都不要再回來。”她十分認真地說出一句話。
“媽,怎麼瞭?發生什麼瞭嗎?”薛靈兒不解地詢問。
木離也有點意外,摸不著頭腦。
“靈兒,這張卡你拿著,裡面有一千萬,足夠你平平淡淡地過完這輩子瞭,你拿著和這位小先生走吧,就算再想媽媽也不要回來,也不要再跟我聯系,現在就走,走得遠遠的……”美婦拿出一張卡塞給薛靈兒。
“媽,我不要,你這是怎麼瞭?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薛靈兒不依。
“木離小先生,我將女兒托付給你瞭,請你不要負瞭她。你們拿著這一千萬遠走高飛,去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好好地過你們自己的生活,快點,現在就走!”美婦又對木離催促道。
木離沒有說話。
這是什麼情況?
看不太懂。
“你們快走啊……快走吧,不要被薛傢的人發現,趁現在快走!”她激動地說道。
薛靈兒不情願,木離也沒有動。
“你們快走啊……”美婦推搡著薛靈兒,十分焦急,“當媽求你們瞭,快走吧,晚瞭就來不及瞭……”
“來不及什麼?”
突然間,薛傢園子裡傳出一個帶著不快的聲音。
木離看去,幾個人從裡面走瞭出來,為首之人面目與薛靈兒有幾分相像,帶著幾分威嚴。
美婦面色一白,慌忙把薛靈兒護在身後。
薛靈兒也是面色不太自然,帶著一點畏懼。
那中年人走瞭出來,瞪瞭美婦一眼,然後笑瞇瞇地看向薛靈兒。
“靈兒,我的好女兒,歡迎回傢。”他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