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聰丟瞭,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他,他丟瞭那會的情形,我都還記得,我來說吧。”李慧茹開口。
“好,你說。”鄧老冷淡道。
他叫這自己最不想見的夫妻倆過來,不過就是為瞭這一刻罷瞭。
“我記得,聰聰那天穿的,是我親自給他做的一身衣服,藍色的上衣和開襠褲,我還在衣服上面給他縫瞭個小老虎。”李慧茹回憶起來一臉的悲痛。
不知道的,恐怕以為她為瞭聰聰的丟失已自責多年。
鄧老看她的眼神卻更加銳利。
衣服的描述沒錯,和當年這個女人說的一模一樣。
但比起孫俊生的不負責任,時間太久記不清瞭,他反而覺得李慧茹的回答讓他更覺得可怕。
若李慧茹是個好心善良的人,她能在自己女兒屍骨未寒時就嫁給對其有過恩情的恩人丈夫?
聰聰還在其懷孕幾月後便丟瞭。
這麼多年,他不是沒懷疑過,隻是一直沒有證據罷瞭。
但因為心中的恨意,他也一直不待見這夫妻倆。
現在,他覺得,要是找回瞭外孫的話,他不能善罷甘休瞭。
就算不為他死去的閨女,也是為瞭保護好外孫。
又詢問瞭一些別的細節,鄧老揮揮手趕他們離開。
夫妻倆一離開,李慧茹臉上的自責便散去,變成瞭疑惑。
“你說,怎麼之前幾年都不問瞭,現在又突然問起聰聰的事呢?是不是有聰聰的下落瞭?”
聞言,孫俊生怔瞭一下。
有聰聰的下落瞭嗎?
當初兒子剛丟的時候,他也憤怒,也傷心瞭。
甚至還很埋怨妻子,埋怨妻子沒照顧好兒子,兒子丟瞭也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
可妻子成天地哭訴自責,那會也大著肚子瞭,等到小兒子一出生,他的更多心思被占去,聰聰的事就越來越模糊。
這麼多年過去,他內心早就放棄瞭還能找回這個兒子的希望。
“要是有瞭,那多好呀,隻希望不是空歡喜一場。”他嘆口氣道。
李慧茹沉默瞭一瞬,才帶上瞭笑。“是呀,要能找回來聰聰,那就太好瞭。”
“走吧,回傢。”
鄧老這邊問完李俊生夫妻倆,就想再登鄭傢的門。
心中糾結幾次,還是按捺住瞭那份沖動。
他相信,這麼重要的事,鄭傢人應該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確實沒讓他等太久。
鄭天森和玲瓏開車回瞭傢屬院,玲瓏都顧不上和許久不見的鄰居們打招呼,就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
聰聰的舊衣服,因為時隔很久瞭,她還真記不清具體在櫃子哪裡,隻能仔細尋找。
鄭天森和她分工合作,各找一邊。
在兩人的努力下,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便翻出瞭聰聰當年穿著的舊衣。
“找到瞭就趕緊走吧,這些衣服先放著,有空瞭再收拾,鄧爺爺嘴上說不著急,內心還指不定多麼著急上火呢。”玲瓏說道。
“是呀,換做我們,也會急得不行的,鄧爺爺身體還不好。”
夫妻倆立馬坐上車離開。
看他們急匆匆回來,又急匆匆離開,趙愛紅與王娟都覺得很奇怪。
路上鄭天森一直開得很快,也就碰到一些看著有雪還未化的路段,才會減慢速度。
急匆匆開回大院,進瞭傢門,曾瑜就使眼色讓小兒子把聰聰帶走。
“唉,你們大人真麻煩。”聰聰小聲嘀咕,跟著小叔鄭天寶離開。
他還以為大人們又要進行啥小孩子不能聽的大人談話瞭。
不過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不能聽。
聰聰一走,曾瑜看著兒媳婦手上拿著的包就問起來。“這裡頭是舊衣服?”
“是,我還拿瞭聰聰小時候帶他去照的幾張照片。”
“對,有照片呀,我都沒想起這茬。”曾瑜都跟著激動起來。
明明之前她還表現得舍不得,內心甚至想著要是搞錯瞭就好瞭。
可大概還是因為他們本性善良吧,即使不舍,也願意給聰聰找到親人,也不讓鄧老失望。
鄭父人也還在傢裡,直接開口道:“讓天寶帶著聰聰,天欣也別走動瞭,就在傢,安安也留下,你稍微看著點,我們一起去鄧傢拜年。”
他說的就是他們夫妻倆和鄭天森玲瓏瞭。
這大年初一,大傢本來就是跑來跑去的給上司或者長輩們拜年。
鄧老不管是資歷還是年紀,都是他們拜年的對象。
他們忽然過去,就是外人看到瞭也不覺得突兀。
拿好東西,四個人就出瞭門。
鄧老在傢確實內心也安穩不下來,聽工作人員高興跑進來說鄭傢人來瞭,就激動起來。“快推我出去。”
很快,眾人就在鄧傢客廳坐好。
在鄧老期盼的目光下,玲瓏打開瞭包著衣服的包裹。
“這就是當年我撿到聰聰時,他穿著的衣服。”
然而衣服讓鄧老失望瞭。
不是他記憶裡李慧茹所描述的那樣,出現在他面前的衣服,是黑色的,而且衣服很破舊。
“就這一身?”心裡著急,鄧老已經失去瞭冷靜。
玲瓏點頭。“當時他就穿瞭這麼一身衣服。”
鄧老閉上眼,臉上全是悲痛。
他還在內心安慰自己,也許,是孩子丟瞭後,那人販子給換瞭衣服。
可這就無法證明聰聰是自己的外孫瞭呀。
難道,讓一個老天爺就是這樣戲弄他的嗎。
讓一個最可能是他外孫的孩子出現在他面前,卻又讓他無法確認這是不是女兒的骨血。
這種無法確定,隻會讓他的心更受折磨。
隻看他的反應,在場的人就明白怎麼回事瞭。
看著鄧老無比難受的樣子,玲瓏趕緊又拿出那幾張照片。
“鄧爺爺,這些照片,是我撿到聰聰後不久拍的,你也看看吧。”
鄧老唰一下睜眼。“拿過來。”
鄭天森拿著照片,送到瞭鄧老手邊。
鄧老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看起來。
雖然照片上的孩子,比起他那丟失前的外孫,看上去大一些,可他還記得那孩子的模樣。
這麼多年瞭,他都不敢忘記。
摸索著照片上和記憶裡的外孫十分相似的小傢夥,鄧老紅瞭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