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總翹著蘭花指拈著一塊披薩說:“可惜薇薇安不在,聽不到這麼驚心動魄的真實故事,對瞭,我打個電話給她,這會兒飛機應該已經到香港瞭。”
說著撥通瞭薇薇安的手機,但卻沒人接。此時薇薇安確實已經抵達香港,並且在第一時間來到自己的私人心理醫生處接受心理輔導,躺在舒適的椅子上和醫生聊著和這裡飯桌上同樣的故事,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櫃子裡瞭自然沒人接聽。
李晗說:“小盧,我有個問題,你身上怎麼沒傷?”
盧振宇撓撓頭,這個問題他也能很費解,他確實記得自己在別墅裡被三個惡少痛毆,按說身上應該傷痕累累才對。
盧父說話瞭:“這孩子從小體質比較特殊,皮糙肉厚不怕疼。”
李晗說:“我建議還是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比較好,有些內傷是外表看不出來的,現在查出來還能讓兇手賠償你醫藥費呢。”
盧父說:“索賠就算瞭,我們平頭百姓,惹不起這種有背景的闊佬。”
盧振宇忿忿不平道:“我並不在乎什麼賠償,但我不服,憑什麼他們耍流氓,打人就不用付出代價,難道這幾個惡少傢的背景真的能做到一手遮天不成。”
李晗說:“看來你的消息很不靈通,打你的兇手叫陸傲天,他已經被警方刑事拘留,倒不是因為毆打你和強奸未遂,而是因為涉嫌另一起謀殺案。”
“陸傲天?”盧振宇頓時想到前天晚上在紡織宿舍樓下的對話,保安誤認為自己是文訥的男朋友小盧,這個小LU的名字就叫陸傲天!
可惜啊可惜,如此清純脫俗的女孩,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居然找瞭陸傲天這個惡棍當男朋友,想必她喝醉就是因為識破瞭禽獸男友的本來面目吧。
盧振宇正天馬行空的遐想呢,就聽到索總說:“身體檢查還是有必要的,吃完飯就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徐曉慧你陪著小盧去,全部費用咱們公司承擔。”
下午,徐曉慧陪著盧傢父子去瞭醫院,給盧振宇做瞭全面身體檢查,拍瞭X光片子,照瞭彩超,做瞭螺旋CT和核磁共振,各種驗血驗尿,花瞭上千塊錢,拿報告要第二天瞭,但盧父等不及,他對徐曉慧說:“我們晚上還得回江北,小徐就麻煩你明天來拿報告瞭。”
盧振宇對父親說:“爸,我就不回去瞭,明天還得上班。”
盧父大怒:“出瞭那麼大的事你還上班,上什麼上!公安局對你的調查還沒結束呢!給我老老實實回傢反省,寫檢查!”
盧振宇在徐曉慧面前挨瞭父親一頓猛剋,面子上掛不住,徐曉慧趕緊打圓場:“大叔放心吧,報告我來取,小盧也該放假休息休息瞭。”
徐曉慧說大叔放心吧,我明天上午過來拿,又對盧振宇說:“趕緊回來上班吧,大傢都等著你呢。”
於是盧傢父子直接前往高鐵站,當天打瞭個來回,在回江北的高鐵列車上,父親語重心長的說:“盧瑟啊,你不要回去上班瞭,民營廣告公司沒什麼發展前途,幹的再好也不過是個打工的。”
在工作問題上,父子倆發生爭執不是第一次瞭,盧振宇依然選擇對抗:“不打工我難道創業?元朗廣告是近江最好的廣告公司瞭,再加上這次機遇,我肯定會有更大的發展。”
父親說:“荒謬!是你的社會經驗多,還是我的社會經驗多,我早就給你安排好瞭新工作,比廣告公司強一百倍,是江北市最好的單位之一,和你專業對口。”
盧振宇就問是什麼工作,父親略帶得意的說:“是江北報業集團,事業單位,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呢,我告訴你,這回我可是托瞭區委宣傳部的關系,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在父母的威壓下,盧振宇還是選擇瞭妥協,這也是多方面原因導致的,元朗廣告那邊,索總隻是讓他回去工作,並未提及漲工資升職的事兒,被陳智睿陷害和霸占設計成果這事兒上,公司也沒做出相應的處理,據徐曉慧透露,陳智睿的舅舅是某大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是元朗廣告的甲方,所以嘛……
盧振宇哀嘆世道不公,對於報業集團的工作就沒那麼反感瞭,江北報業集團下轄三個報社一個網站,江北日報社那是主流官方媒體,黨報性質,另外兩個報社是都市晨報是北泰晚報,前者是後起之秀,後者是創刊於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老報紙,名頭很響,陪伴著百萬江北父老度過瞭幾十年歲月。
當一名記者,對於盧振宇來說很有挑戰性,背著單反相機到處跑,采訪社會百態,見慣人間冷暖,想想都有些激動哩。
父親出面聯系瞭元朗廣告,幫兒子提出瞭辭職報告,索總雖然覺得惋惜,但還是尊重瞭小盧的選擇,讓人把他的筆記本電腦快遞來,又把當月的工資結算瞭,數字非常豐厚。
盧振宇去派出所辦瞭身份證,先拿著臨時證辦理各種事務,補辦瞭手機SIM卡,新買瞭一部小米手機,重新把自己武裝起來瞭。
父親請瞭幾場大酒,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坐在沙發上吹牛,說進報社相當有難度,這回是請瞭區委宣傳部的老關系,把話遞到瞭報業集團的主管單位文廣新局,又找瞭某某副局長打招呼,報業集團老總親自批準進的人。
盧振宇不以為然,平面紙媒早就日暮西山瞭,哪有那麼嘚瑟,但是在老一輩心目中,報社還是個崇高的地方,比國傢機關差點,但是比一般事業單位要好多瞭。
過瞭兩天,報到的日子來臨,盧振宇穿著白襯衫,帶著自己的畢業證,學位證和簡歷來到位於江畔的報業集團大樓,在門衛室登記瞭一下,來到人力資源部找管事的人,管事的拿出一式三份合同給他簽。
盧振宇看瞭一下合同,抬頭問道:“聘用合同?不是說事業單位麼?”
管事的笑瞭笑:“咱們報業集團是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事業編制是集團一把手都沒法決定的,起碼要副市長批條子才能進人,聘用也沒什麼不好,待遇差不多,除瞭住房公積金沒有,別的社保醫保都有,就是剛進來工資低點,不過沒關系,慢慢漲。”
盧振宇這才留意到工資那一項,他的月薪是1600元,卡著江北市的最低工資標準,這點錢夠幹什麼的,他頓時懊悔起來,不該聽父親的**湯進報社。
“記者的工資也太低瞭吧。”盧振宇說。
“記者?”人力資源部的這位職員又笑瞭,“你不是進采編部,你是廣告部。”
盧振宇心中暗罵,本以為是記者,卻成瞭廣告部門的人,自己剛從廣告公司出來,又進瞭廣告部,倒也能一展所長,平面媒體嘛,總是需要設計人才的。
“廣告部在五樓,你自己去報到吧。”管事的把簽好字的合同收起來,等蓋完章再還給盧振宇一份。
盧振宇顛顛跑去廣告部報到,主任看瞭他的學歷證書,隨便問瞭幾句,就給人給他安排座位和工作瞭,廣告部是大通間,裡面是用淺藍色的隔斷分割成一個個格子間,廣告部的員工們就在自己的格子間忙碌著。
新人沒地位,分給盧振宇的座位是剛進門而且背對著大門的格子間,基本上毫無**可言,也沒有配備電腦,隻有一張三尺見方的工作位,一張氣壓旋轉辦公椅。
盧振宇坐在格子間裡百無聊賴,借著上洗手間從廣告部裡走瞭一圈,他驚訝的發現,廣告部的同事們沒有一個在設計畫圖,而是都在打電話,他回到座位,問對面格子間的同事:“老師,咱們廣告部主要負責什麼業務?”
對面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他看瞭盧振宇一眼:“新來的吧?廣告部當然是拉廣告的瞭,沒有廣告部,報社吃什麼?報業集團上千號人,就靠我們廣告部養著瞭。”
盧振宇問:“老師,那咱們不用設計廣告,畫個圖什麼的。”
同事說:“別喊我老師,我叫陳遠平,你說的那個是照排室的活兒,和廣告部不搭界,咱們就光拉廣告,對瞭,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我近江師大中文系的。”盧振宇站起來,握住瞭陳遠平伸過來的右手。
“巧瞭,是校友啊。”陳遠平很高興,“我2010屆的。”
恰好主任經過,說道:“老陳,以後你帶著小盧。”
盧振宇成瞭陳遠平的徒弟,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陳老師給他詳細介紹瞭廣告部的職能,部門細分為好幾塊,有的專管酒水類廣告,有的負責房地產,有的隻聯系醫療衛生部門,還有汽車部門,旅遊部門等等。
“一個人就可以是一個部門。”陳遠平說,“以前新媒體沒興起的時候,報紙不愁沒飯吃,廣告部坐在傢裡就能來業務,現在不行瞭,得出去跑,咱們廣告部采取部門承包制,幹得好拿錢多,幹得不好就喝西北風。”
盧振宇沮喪道:“出去跑業務啊,我專業不對口。”
陳遠平勸他:“我體育系的,比你還不對口,不照樣拉廣告,拉下臉來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再說瞭,你以為記者就不用跑業務瞭?全報業集團上下一千口子,包括老總在內,全都有任務,每人最少五十份全年報紙。”
盧振宇覺得自己被忽悠瞭。
……
下午下班,盧振宇回到傢裡,對父親說:“爸,你被人騙瞭,首先我沒編制,隻是聘用合同制員工,其次我進的是廣告部,負責拉廣告跑業務,這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父親臉色鐵青:“好高騖遠!你不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麼,在廣告部就委屈你瞭?就算把你放到後勤部掃廁所,你也得服從上級安排,隻有腳踏實地才能幹出成績。”
盧振宇辯道:“話是不錯,可我不一定非得幹這一行啊,再說工資太少,才1600,根本不夠花。”
父親又把他痛罵一頓,說他年紀輕輕不該隻向錢看。
盧振宇就這樣成瞭報業集團廣告部的一名新丁,每天跟著陳遠平出去跑業務拉廣告,兩人騎著共享單車跑瞭三天下來,一分錢的合同也沒簽成。
回到辦公室,陳遠平寬慰盧振宇:“不要氣餒,這很正常,保不齊哪天接一單大的,就能吃半年。”
正說著,主任倒背著手溜達進來瞭,說道:“小盧,你行啊,剛來沒幾天就簽瞭大單子,不錯,我看好你。”
盧振宇懵逼瞭,支吾道:“主任,我不知道啊。”
主任說:“近江元朗廣告五十萬這一單不是你聯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