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完飯,一串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牢房裡的犯人都立馬坐好,隻有盧振宇還歪躺著,陸傲天趕緊提醒:“盧哥,坐好,政府來瞭。”
盧振宇懶洋洋坐起來,和大傢一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咣當”,鐵門開瞭,先進來三個新犯人,管教幹部掃視瞭一眼倉房,指著躺在鋪上哼哼的那幾個倒黴蛋,皺眉問道:“他們怎麼瞭?的”
“報告!”一個犯人說道,“他們玩躲貓貓,自己撞墻上瞭!”
管教幹部冷哼瞭一聲,沒說什麼,“咣當”把鐵門鎖上瞭。
隨著管教的腳步遠去,坐著的幾個犯人都開始打量著這三個新來的。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但是贅肉很多,油皮鋥亮的大光頭,滿身江湖氣,一看就是那種八面玲瓏的社會人兒。
另外兩個則感覺凌厲瞭許多,渾身腱子肉,都是大平頭,脖子粗壯,面孔冷峻,目光陰沉,身上好幾道刀疤,比較像專業打手。
大光頭明顯跟那兩人不認識,隻是相互打量瞭一下,自己找瞭個空鋪位坐下瞭。
另外兩個腱子肉打手如電的目光掃視一遍倉內犯人,最後目光都落在瞭盧振宇身上,兩人交頭接耳瞭一下,微微點瞭點頭,也都找瞭個空位坐下瞭。
新來的三個人看著都很強勢,絕非可以隨意欺負的軟茬子,而這間倉房裡最能打的已經躺在那裡哼哼瞭,剩下的幾個人都不願多事,所以喜聞樂見的“整新人”節目並沒發生。
陸傲天狐疑地看瞭幾眼那兩個打手,小聲對盧振宇說:“盧哥,這倆人我好像見過。”
“在哪見的?”
陸傲天回憶瞭一下,低聲說道:“好像是譚老四手下的。”
盧振宇問道:“譚老四是誰?你認識?”
陸傲天搖搖頭:“我不認識,不過我見過幾回,譚老四是跟豪哥混的。”
盧振宇放心瞭,點點頭:“哦,是許大哥的手下啊,那沒事瞭,許大哥是自己人。”
那兩個打手打量瞭一圈眾人,最後把目標鎖定在盧振宇和陸傲天兩人身上。
兩個打手交頭接耳,好像拿不定主意,又像在爭論什麼,進來的時候,譚老四手裡並沒有目標照片,隻是告訴他們目標姓盧,以及姓盧小子的年齡和體貌特征。
但是現在,這間倉房裡符合目標特征的有兩個,都是那種二十來歲的大男孩,身高個頭也都差的不太多。
兩人就都有點困惑。
他倆打量盧振宇和陸傲天的時候,後者也在打量他們,很快,陸傲天問話瞭:“喂,你們是譚老四的人嗎?”
陸傲天盡管是盡量友善的在發問,但他那股驕橫跋扈的惡少氣質,並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過來的。
兩個打手一看他這幅又屌又拽、滿臉都是挑釁的樣子,本來猶疑不決呢,現在確定這貨就是譚四哥的仇傢。
其中一個打手,叫馬強的,慢慢走過去,一指陸傲天:“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陸傲天一愣,心說老子真的是虎落平陽瞭嗎?剛被盧振宇揍瞭一頓,現在就上相瞭?我靠,現在什麼人都敢上來對天少踩一腳瞭?不就是豪哥的馬仔的馬仔麼?信不信天少我一句話就讓你們死?
他瞪著眼睛,也站起來瞭,陸傲天一米八的大塊頭,但是隻到馬強的肩膀高,隻能抬起頭盯著馬強的眼睛,用很屌的不帶四聲的標準近江口音,一字一句地說道:“聽好瞭,偶隻對你講一遍——老子叫陸、傲、天!”
馬強一聽,姓盧,那就對瞭!轉頭跟旁邊的搭檔孫濤使瞭個眼色,點點頭。
陸傲天雖然是金天鵝集團的第一少東傢,但他隻是在外面和一幫紈絝子弟瞎玩,吃喝嫖賭玩女人,並不混社會,所以在近江道上陸傲天這號人是誰,真沒幾個人知道。
孫濤“噌”一下竄過來,抬手給瞭陸傲天一個大嘴巴子:“操你媽的,怎麼跟強哥說話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陸傲天今天已經挨瞭太多的嘴巴子,這最後一個尤其重,隻打得他眼冒金星,一口鮮血就吐瞭出來,再聽到那句“信不信我弄死你”,幾乎要崩潰瞭:這尼瑪是老子的口頭禪啊!
陸傲天怒火攻心,大叫一聲,一拳打過去,隻覺得小臂一陣劇痛,緊接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爬不起來瞭。
原來陸傲天被孫濤抓著胳膊一個過肩摔,先砸在墻上,然後貼著墻癱在地上。
孫濤和馬強圍過去一陣猛揍,準備把他徹底打殘,正打的過癮,突然孫濤胯下被人重重踢瞭一腳,慘叫一聲,捂著襠蹲在地上,馬強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肋下一股大力傳來,下盤不穩,腳下踉蹌幾步。
馬強驚怒的轉過身來,就看另一個小子站在那裡,拉開架勢,準備跟自己開練瞭
盧振宇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接連揍瞭四個人,除瞭陸傲天之外全是硬茬子,他全無敗績,感覺非常良好,也找到瞭打架的感覺瞭。
這玩意兒就像學開車一樣,一找著感覺,立馬上癮,沒事就想練兩下,而且這個階段進步的特快。
普通人難以進階到高手階段,是因為剛跟高手過招,就被高手滅瞭,沒機會不斷踩著高手的肩膀往上爬,而盧振宇沒這個顧慮,再高的高手也滅不瞭他,隻有他滅別人,所以再厲害的高手過來,也是陪他練拳而已。
馬強看著捂著蛋蹲在地上的孫濤,驚怒地看著盧振宇:“我操,你小子有病啊!找死啊!”
盧振宇轉轉脖子,掰著指關節,笑道:“陸傲天是我罩著的,動他之前,麻煩先跟我說一聲。”
“啊!”
一直坐在旁邊沒吭聲的大光頭社會人,突然大叫一聲,指著盧振宇:“你……你就是那個……那個昨天在羊肉館……”
盧振宇看瞭他一眼,心說這夥計大概當時也在場吧,於是很矜持地跟他點頭笑笑,算是打瞭招呼。
“我操!”
馬強可不管這一套,跳起來一個回旋鞭腿,盧振宇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脖頸麻木,整個人飛瞭出去,貼到墻上,然後翻身摔到瞭地上,直接癱在那裡瞭。
大光頭社會人,還有倉房裡其他幾個犯人,正準備搬著小板凳捧著花生瓜子看小盧哥如何痛扁這倆新人的,此刻目瞪口呆,沒想到剛才還神勇牛逼的“小盧哥”,現在也跟陸傲天一樣,直接讓拍墻上去瞭。
犯人們立刻都收斂起來,低下頭,老老實實坐在鋪上,縮在墻邊,不敢正眼看馬強這個“新猛人”。
尼瑪,政權更迭太快,城頭變幻大王旗啊!
馬強輕蔑地看瞭一眼盧振宇,啐瞭一口,顧不上料理他,轉過臉來,要對陸傲天痛下殺手。
這個“姓盧的”小子才是他的主要目標,不管咋樣,先把正事幹完瞭再說。
他抬起腳來,正要往陸傲天的脖子上猛踏下去,就聽到身後幾個犯人一陣驚呼,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腦後生風,脖子上結結實實挨瞭一記重拳,頓時兩眼發黑,整個人晃悠瞭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見剛才那個被自己一鞭腿貼到墻上的那小子,現在居然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抬起腿,一個標準的射門動作,“嘭”的一聲悶響,正中心窩。
所謂心窩,就是胃的位置,馬強先是脖子挨瞭一記重拳,然後胃部挨瞭一腳“射門”,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湧上來,兩眼一黑,整個人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盧振宇蹲下,很熟練地掰開他的眼皮檢查瞭一下,沒死。
然後他站起來,看著捂著蛋蛋,一臉驚恐地孫濤,也沒客氣,原地轉身,一個大鞭腿甩在他腮幫子上,孫濤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犯人們都看傻瞭,左一個鞭腿又一個鞭腿的,一個個都是用腿的高手,今天是怎麼瞭,第二看守所上演跆拳道錦標賽麼。
陸傲天這時候已經緩過來瞭,爬起來一臉崇拜地望著盧振宇,盧振宇拍拍手,說道:“好瞭,這倆貨交給你瞭。”
陸傲天早就咬牙切齒瞭,沒等第二句,撲上去對兩人一通狂扁,把他們揍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好瞭好瞭,”盧振宇止住他,“差不多行瞭,別弄出人命來。”
陸傲天崇拜地望著他,突然鞠躬,大喊一聲:“盧哥!”
另外四個犯人也醒悟過來,趕緊站起來,排隊站好,站在陸傲天身後,齊刷刷地鞠躬,大喊道:“盧哥!”
那個新來的大光頭社會人也是一臉驚喜,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小盧哥是條漢子!”
“咳咳……等下……”孫濤悠悠醒轉,掙紮著說道,“你們……你們倆到底誰姓盧?”
陸傲天居高臨下瞅著他,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他姓盧,我姓陸,啊知道?”
“我操……”孫濤捂著腮幫子,抹著血,心中叫苦:媽的,打錯人瞭……
盧振宇在旁邊幸災樂禍,笑道:“夥計,你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人不?”
“什麼人啊?”
陸傲天正想牛逼哄哄的說自己是誰,就聽盧振宇介紹道:“這夥計是涉嫌多起連環殺人碎屍案進來的,恭喜你們,一進來就把咱牢房唯一的死刑犯得罪瞭。”
孫濤隻感覺後脊梁一陣發涼……
晚上,集體學習完監規之後,輪流沖完澡,熄燈睡覺。管教幹部腳步聲遠去之後,各個倉房都進入瞭難得的侃大山、吹牛逼時間。
在黑暗中,大傢帶著各種崇拜,聽著大光頭社會人口沫橫飛,大講盧振宇昨天晚上在羊肉館,為瞭保護女人,是怎麼一個人滅瞭對方幾十口子,然後把傷害他女人的那小子用匕首釘在桌上、活活砸斷胳膊的……
一群犯人聽得心驚肉跳,要是沒有下午和晚上的兩場大架,就憑盧振宇一副屌絲大學生的模樣,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現在不一樣瞭,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五個猛人被他先後放倒,正躺在鋪上哼哼呢,想不信都不行啊!
馬強和孫濤半死不活地躺在鋪上,而且是最靠近便池的下鋪,這會兒連腸子都悔青瞭,真不該接這個活兒,本以為就是進來辦一個屌絲大學生,最多是會打兩下的屌絲大學生,憑著哥倆多年苦練的MMA,還怕辦不挺麼?
沒想到所謂的“屌絲大學生”,竟然是個變態級的老怪!是趙子龍那種千軍萬馬中殺得七進七出的人物!
當然瞭,如果那混混不是吹牛逼的話,讓這種猛人揍一頓也不丟人,關鍵是,還得罪瞭倉裡唯一的死刑犯!而且還是連環殺人碎屍的那一種!
尼瑪倒黴啊,這下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瞭,想想看,整天跟個漢尼拔?萊克特博士一樣的人物關在一起,能睡著嗎?保不齊第二天醒來後,半張臉都讓吃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