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訥都說好,分開行動效率還高些,於是他們分成兩隊,倆年長的單獨行動,三個年輕人繼續登山。
爬瞭一小時後之後,終於攀登到山腳下,眼前是一座幾乎垂直的山壁,就是太師椅的椅子背瞭,許多說不出名字的熱帶植物長在石壁上,路老師舉起望遠鏡觀察,恰好一陣風吹過,露出山壁上漆黑的洞口。
“那裡有一個山洞。”路老師將袖珍望遠鏡遞給盧振宇,盧振宇看瞭看,又遞給文訥,說道:“恐怕連山羊都爬不上去。”
話音剛落,路老師已經放下背包,開始攀巖,盧振宇和文訥目瞪口呆,眼睜睜看她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徒手攀登近乎90度的山壁。
攀巖是路老師最擅長的項目之一,她如同矯健的猿猴般利用山巖上生長的藤蔓和或凸起或凹陷的石壁,迅速爬到瞭山洞附近,閃身進去,將腰間盤著的繩索丟下來,向下招手:“有興趣可以上來看看。”
兩個年輕人都不甘示弱,文訥先爬,盧振宇斷後,雖然小文保持瞭高強度的體育鍛煉,盧振宇也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但他倆的攀爬速度比路老師差瞭一倍都不止。
山洞不大,隻能蜷縮著身子蹲著,大約縱深四米的山洞盡頭,坐著兩具屍骸,還沒變成完全的白骨骷髏,頭發依舊在,身上的衣服也基本完好,能看出這是一男一女,男的手裡拿著把槍,使用工程塑料材質的glock19完好無損,表面連銹蝕都沒有。
路老師檢查屍體,說道:“是男的先把女的殺瞭,然後自殺,他的太陽穴有一個彈孔。”
“我猜他們逃到這裡,發現無路可走,隻好自殺。”盧振宇說。
“不是一般的自殺,我想……應該是殉情。”文訥也說道,“和最愛的人死在一起,從此不再分離,一起看日出日落,聽海潮的聲音……”從洞口遙望出去,正好能看到海灘的一部分和滿眼的蔚藍大海,景色美到極致。
路老師檢查瞭手槍,發現彈夾是空的,最後的兩顆子彈用來自盡瞭,她把槍擦拭一下,遞給盧振宇,說:“就讓他倆在這裡安息吧。”
文訥又拍瞭幾張照片,三人沿著原路返回,這次盧振宇先走,文訥居中,距離地面還有五六米,文訥忽然一聲尖叫,從空中跌落,好在落在一叢灌木上沒有摔傷,盧振宇沖上去問你怎麼瞭。
“我的腿。”文訥露出極其恐懼的神情,指瞭指自己的小腿位置。
盧振宇二話不說,卷起文訥的褲腿,就看到兩個牙印,是毒蛇咬過的痕跡。
“不能慌,不能慌!”盧振宇不斷提醒自己,但是拿出水壺,手抖的幾乎擰不開瓶蓋,好不容易打開水壺,沖洗傷口,一邊沖洗一邊擠壓傷口,用盡瞭一瓶水,然後俯下身子用力吸毒,這是最佳的緊急處置辦法瞭。
一口口毒血被吸出,盧振宇頭上汗水直冒,文訥反而安慰他:“沒事的,你連路老師都能救活,何況是小小的蛇毒。”
話是這樣說,但那是在有輸血器械的情況下,在這偏離文明上千裡的赤道荒島,上哪去找抽血的針筒,輸血的工具。
路老師也下來瞭,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文訥被毒蛇咬瞭,她沉聲道:“讓我來。”推開盧振宇,用一根帶子綁在文訥的小腿彎處,吩咐道:“每隔十五分鐘解開松一分鐘,別劇烈活動,盧瑟你背著他,都別怕,我帶著治蛇毒的血清瞭。”
盧振宇松瞭一口氣:“你怎麼不早說。”
“別廢話,原路返回,即便有血清還是要盡快飛回去,到大城市找醫生治療。”路老師將文訥抱起來,放在盧振宇背上,自己在前面開路。
夕陽西下,天就要黑瞭,夜晚海上飛行很考驗技術,路老師眉頭蹙起,用對講機呼叫老張和閻青妤,讓他們趕緊回來。
忽然一陣飛機轟鳴聲傳來,雖然在叢林裡看不到天空,但是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是那個膽小鬼,他把飛機開跑瞭。
果然,對講機裡傳來老張的聲音:“我操,飛機走瞭!咋回事這是!”
路老師檢查一下,啟動飛機的鑰匙明明在自己身上,那小子一定是帶著備用鑰匙,她停下腳步,說完瞭。
“怎麼完瞭?”盧振宇聲音都在發抖。
“血清在飛機上。”路老師說。
“那趕緊讓他飛回來瞭,加多少錢都行。”
“聯系不上瞭。”路老師沮喪無比。
盧振宇繼續前行,腳步更快瞭,他腦子裡一團亂麻,唯一的意識就是不能讓文訥有任何閃失。
終於回到建築物,老張和閻青妤也已經返回,知道女兒受傷,張洪祥情緒崩潰,大罵飛行員,發誓要回去殺瞭他,
路老師不理他,問文訥能不能記得那條蛇長什麼紋路。
“不記得瞭。”文訥說,她現在說話口齒已經不太清晰。
路老師再次檢查瞭傷口,又問道:“疼不疼?”
“不疼,有些癢,頭暈。”文訥說。
“是眼鏡蛇科的神經毒素。”路老師沉著道,“盧瑟已經在第一時間進行瞭處理,大部分毒素被排出,但是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馬上叫飛機來,去最近的城市。”
他們手裡有衛星電話,有gps定位,呼叫支援並不困難,但是現在這個時間,不管從任何一個地方飛過來救援,起碼都要三四個小時,更別說還需要協調時間。
張洪祥痛心疾首,說後悔不該來,這新聞別管有多勁爆,都比不上女兒寶貴。
閻青妤不停打著電話,她在印尼本地並沒有朋友,需要臺灣的朋友人托人,這麼晚的時間去找一架飛機實在不容易,說的口幹舌燥也沒有真正的進展。
路老師卻一點都不慌亂,甚至沒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她望著月光下的大海出神,思緒不知道飛到何處。
誰也沒註意到,盧振宇不見瞭,他打著手電在建築物裡到處搜尋,因為種種跡象表明,這裡的人匆忙撤離,一定留下很多東西,事實上他也確實發現瞭一些,比如一臺海水淡化裝置,被破壞的衛星天線,巨大的冷藏庫,發電機,一個五星級酒店水準的後廚,那些餐具和廚具依然靜靜的放在原來的位置。
一定有醫療設施,一定有醫療設施,盧振宇的希望隨著每一扇門的打開化為泡影,直到最後一扇門,打開之後,手電光照耀下是一個手術臺,天花板上是無影燈,他急忙沖進去亂翻,終於從一個櫃子裡翻出瞭各種醫療器械,無菌佈、消毒藥水、手術刀和止血鉗,當然也有沒開封的針筒針頭輸液管。
……
“抱歉,沒有人願意到這裡來,在這一帶的航空和航海圈似乎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這裡是魔域,來的人會受到詛咒,出多少錢都沒人接。”閻青妤滿臉悲痛的說道,她打瞭無數電話,一點用沒有。
張洪祥老淚縱橫,因為文訥此時已經昏迷不醒,哪怕盧振宇吸出瞭大部分毒素,但一丁點哪怕一毫克的神經毒素進入血液,都會造成致命危險。
“也許這真的是受到詛咒的島嶼。”路老師哀嘆道,不過心裡完全不以為然,心說老東西你怕啥啊,盧瑟在這兒呢,哪怕用最原始的方法也能把你女兒救活……
“我來瞭!我來瞭!”盧振宇的嚷嚷聲傳來,從他喜氣洋洋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這事兒搞定瞭,果不其然,看到他手裡的針筒和真空包裝的輸液管,老張一顆心也放回肚子裡。
抽血,輸血,這些程序都是路老師完成的,一滴滴血液進入文訥的靜脈,她的呼吸漸漸平穩,應該是沒事瞭。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海上起風瞭,一艘帆船在海天相接之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