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以初緊繃著的情緒，差點兒在這刻破防。
鼻尖處的酸澀如墨點般在水中暈開，忍不住地用力抱緊瞭母親。
“沒有，是我把校服落在瞭教室裡面，明天去穿上就行瞭。”
寧母愣住。
原本渾濁的眼眸中，出現瞭剎那間的清明。
“初初，媽媽的身體不好，讓你被其他的同學嘲笑，給你拖後腿瞭，但媽媽會加油，聽醫生叔叔的話，爭取早日康復，健健康康去參加你的傢長會！所以……”
神色復雜摸瞭摸她的後背，“在我糊塗，不能照顧你的時候，你也要好好保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讓自己受委屈，不然媽媽會真的真的很難過。”
寧以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圈控制不住地紅瞭起來。
但還是盡力維持著情緒，“媽，你放心吧，現在你女兒可厲害瞭，沒有人敢欺負我……”
“那就好，不要讓別人欺負瞭你，但你也不許欺負別人！”
寧母碎碎念的交代瞭起來。
寧以初點頭，極有耐心聽著她的教誨。
外面的夜愈深。
寧以初哄著母親睡下，替她掖瞭掖被角後，這才走瞭出去。
“張醫生，我不在的時候，就辛苦您照顧我母親瞭，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給我打電話就好，對瞭，這個季度的治療，和住院費是不是該交瞭？”
正好她今天在，幹脆全都一次性交齊瞭。
主治醫生微頓，如實回答，“不用寧小姐，上次那位徐特助來的時候，按照厲先生所吩咐的，一次性交齊瞭您母親未來三年的所有費用，您不用再擔憂這方面的事。”
“？？？”寧以初驚愕。
沒想到厲凌煬不止是更換瞭醫院的設備，給母親找瞭醫生，居然連這些費用都交清瞭……
又和主治醫生聊瞭會後，就心情復雜地走出瞭精神病院。
可能是今天母親的記憶停留在中學時期；
所以連帶著她的思緒，也都被拉瞭回去，控制不住地想起在自己曾經被霸凌的時候……
如果五年前沒有發生沈江清的事，也許他們現在的結局會真的不一樣。
看著VX列表中的好友，猶豫瞭幾秒鐘後，最終還是打瞭一串字過去。
“那個……我媽的事，謝謝你瞭，你一共花瞭多少費用，我轉給你！”
然而那端並沒有回復……
都這麼晚瞭，估計早就睡瞭吧。
寧以初正欲收回手機，不想下一秒鐘，厲凌煬的語音電話彈瞭過來。
鈴聲不停縈繞在耳畔，心情也都好似發生瞭細微的變化，猶豫瞭幾秒鐘後，接瞭起來。
“怎麼瞭？”
這女人，還好意思問他怎麼瞭？
厲凌煬剛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瞭她要還錢，劃清界限的信息，心中陡然一堵。
臉色冷如冰塊，“寧以初，你是不是忘瞭，你媽也是我媽，這些事，是我這個女婿應該做的！”
“……”他倒是會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寧以初無語，邊走邊說，“厲凌煬，你還要我提醒多少次，我們兩個人已經離婚瞭，你算是哪門子女婿，再況且……”
她輕哼一聲，吐槽說道，“以前婚內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殷勤！”
她又不是不會賺錢，誰要他這遲來的關心瞭。
厲凌煬想到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臉上的神色發生細微的改變。
白色的浴袍微敞，直接坐在瞭沙發上，理所當然回答，“正因為今時不同往日，所以我現在更想要好好補償，給咱媽多做點事，你今天過去，咱媽的病情怎麼樣瞭？”
寧以初的眼皮突突狠跳，“厲凌煬，你要不要臉，那是我媽，和你有什麼關系！”
厲凌煬隔著手機，都可以想象到她那氣急敗壞的表情，不由勾唇一笑。
“我們有兩個孩子，中間的羈絆可不是你說沒關系就能徹底沒關系的，而且我也是真心希望咱媽能夠早日康復，享受天倫之樂。”
寧以初牙根子都癢癢，“我真是謝謝你瞭。”
“我也是為瞭咱媽好，那邊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而且這幾天，我也派徐特助在尋找關於神經方面的特效藥物，看能不能讓咱媽徹底恢復。”
涉及母親，寧以初的心忍不住變得柔軟。
“我媽的情況比較復雜，不是說能康復就能康復的，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謝謝你瞭。”
最後一句話，細若蚊聲。
臉上佈滿瞭不自在。
厲凌煬薄唇上掛著的弧度更深，“你說什麼，沒聽清。”
“沒聽清算瞭！”寧以初才不慣他這臭毛病。
“時間不早瞭，我要回傢瞭，先掛瞭……”
“你還在醫院？！”
厲凌煬聞言，俊臉驟變，馬上反應過來她是這個點才去的。
“沒，”寧以初看瞭眼醫院的大樓，撇瞭下嘴，“我早就離開瞭，還有幾步路就回去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厲凌煬能不明白她？
她這分明是不想見到自己！
再看看發短信的時間，估計人才從醫院剛出來……
“乖乖站在原地等我！”
“憑什——”
話還沒有說完，那端已經掛斷瞭電話，屏幕都暗瞭下來。
寧以初的臉上飄來三根黑線，大半夜的，這人有毛病吧！
腳步一邁，忙不迭地在路邊攔起瞭出租車。
但老天爺卻偏偏和她作對，在原地愣是打瞭半天，都沒有看到一輛出租車。
其實精神病院這邊也屬正常。
畢竟遠離市區，位置稍微偏僻，很少有人會到這裡來拉客……
寧以初打算步行到後面的路口去打車。
臨近快要到達的時候，忽然，一輛拉風的白色特斯拉停在瞭她的旁邊！
黑色的車窗降落，厲凌煬冷峻的面孔浮現在瞭視線中，沉聲道，“不是說瞭讓你在原地等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位置？”寧以初震驚。
“猜的，”厲凌煬挑眉，慢悠悠勾起瞭薄唇，笑容狂妄，“今天天氣冷，趕緊上車！”
寧以初抿瞭抿唇，猶豫瞭幾秒鐘後，最終還是打開車門，坐在瞭副駕駛上。
免費的司機，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