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我不能這樣……”
蘇慧月渙散的目光逐漸恢復幾分神志,“厲靖庭不就是想看我這樣嗎,我怎麼可以如他的願?”
她越說越起勁,手背上的青筋都凸瞭起來。
寧以初輕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和蘇慧月本來也沒多少好說的。
“你好好休息吧,後天我會過來接你。”
她讓人把病房裡厲凌煬的照片都收起來,小心翼翼的收進包包裡放好,轉身正準離開,突然被蘇慧月從身後叫住。
“寧以初……”
寧以初下意識回過頭,被她那雙猩紅的雙眼驚得心頭一顫。
“阿凌葬禮那天,我一定要親自送他……”
寧以初微微一愣。
這句話意思倒是沒錯,可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別扭?
而且這種眼神,就像要和自己同歸於盡一樣。
想到蘇慧月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寧以初定瞭定神,點點頭向她保證,“到時候安排人來接你。”
……
離開醫院後,寧以初正準備去殯儀館盯著他們準備葬禮的事宜,突然接到瞭寧清婉的電話。
從接厲凌煬的屍體開始,她就沒怎麼去寧傢,也沒和寧清婉聯系。
寧以初想到寧清婉的身體狀況,跟她說晚點回去。
寧老爺子的喪期已經接近尾聲,已經沒什麼人還會特地過來祭拜瞭。
偌大個祠堂,顯得格外冷清。
靈堂上蒙著塊大黑佈,像是塊烏雲籠罩著整個寧傢,陰沉又壓抑。
寧清婉捻著念珠,站在寧老爺的靈位前站瞭許久,暗淡的眼底似乎有些心緒不寧……
就連寧以初從門外走進,都沒有察覺。
寧以初看著母親單薄消瘦的背影,明明才幾天不見,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當初寧清婉那麼反感她和厲凌煬在一起,現在厲凌煬沒瞭,她再也不用擔心瞭……
“初初?”寧以初在靈堂門口站瞭好一會兒,寧清婉才回過神來。
她眼神微閃,“怎麼回來也沒個聲,厲傢那邊……還好吧?”
“還好。”
“我都看到新聞瞭,你昨晚……是不是想不開?初初,你還有孩子們,還有我,可不能這樣……”
寧以初故作輕松的開口,“那些記者們什麼都不知道亂說的,我真的沒事。”
寧清婉眉眼間都是擔憂,“沒事就好,其實墨柏佑那孩子我看就挺不錯的……”
“媽!”寧以初打斷瞭她,“厲凌煬剛走,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工夫想那些。”
“是我太心急瞭,那你好好註意身體。”
寧以初輕輕地應瞭一聲,剛想陪寧清婉回房間休息,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很不和諧的女聲——
“喲,這不是寧以初嗎?”
寧瑤瑤慢悠悠的走瞭進來,假惺惺的語氣難掩譏誚,先前她花瞭那麼多的心思去討好她和寧清婉,就想著接近厲凌煬……
誰知道,厲凌煬那麼短命!
真是晦氣!
寧以初漂亮的眸子裡閃過抹厭惡,不想搭理她,“媽,我們走吧。”
“等等……”寧瑤瑤往前一攔,她雙臂交疊抱在胸前,滿臉嘲諷,“厲凌煬死的那麼慘,你居然這麼雲淡風輕的?看起來,你好像也不是很愛他嘛?”
寧以初的眸色一沉,假裝沒聽出她的言語裡的挖苦。
寧瑤瑤沒看見想要的反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以前不是很得意嗎,不是以為傍上厲凌煬這個大腿就能瞧不起人嗎?現在厲凌煬死瞭,你還有什麼好傲氣的?我們傢的別墅,不歡迎外人!趕緊收拾行李,給我滾出去——”
她越說越起勁,聲音不受控制的越來越大,語氣也更加譏諷囂張,而且字字誅心。
寧以初隻覺得有無數雙手在自己的心頭狠狠揉著。
面上卻依舊無視瞭寧瑤瑤的挑釁。
視線掃向放貢品的架子,最後在一個純銅制的蠟燭臺上停瞭下來。
身後,寧瑤瑤的嘲諷還在繼續,“當初爺爺死的時候還給瞭你們一些股份,就是想讓我們寧傢和你這個準厲太太捆綁在一起,沒想到厲凌煬這麼快就死瞭,真是白白浪費瞭心血!早知道厲凌煬這麼沒用,當初就……”
“你說夠瞭嗎?”
寧以初緩緩拿下瞭燭臺,在手裡掂瞭掂重量,轉身淡淡的開口。
漠然的聲音好像在冷水裡浸過,滲著刺骨的寒意。
寧瑤瑤被這聲音嚇瞭一跳,看寧以初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單手拎著那個沉甸甸的銅制燭臺,一步步向她走近……
“寧以初,你、你要幹什麼!”
“你說得對,厲凌煬真的死得很慘,所以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要是手一抖,不小心傷瞭人,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你你你……”
寧瑤瑤對上寧以初那雙冷艷的眸子,裡面似乎掠過駭人的兇光,她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得意變成驚恐,一步步後退。
“你別過來啊,我會喊人的……”
“你喊啊,隻是不知道,是我先用這個砸爆你的頭,還是他們先來救你?”寧以初的表情平靜至極,聲音卻冷得嚇人,
手裡的燭臺棱角泛著冷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掄在她的頭上!
寧瑤瑤雙腿一軟,又不小心絆到地上祭拜的蒲團,一屁股跌坐在旁邊的八仙椅上。
狼狽的抬起頭,氣急敗壞的大吼,“你敢動我!二房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媽,她也是幫兇……”
“砰!”
“啊!!!”
隻聽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寧瑤瑤發瘋似的尖叫!
“我錯瞭!我錯瞭,饒瞭我!是我嘴賤……”
寧瑤瑤一雙眼緊緊閉著,脖子都縮到瞭領子裡,渾身劇烈的顫抖。
幾乎是下意識的抱著腦袋求饒。
半天才發現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寧以初的燭臺是蹭著她腦袋過去,狠狠砸在瞭旁邊的八仙桌上……
“打你,臟瞭我自己的手。”
寧以初不屑的冷嗤。
“……”
寧瑤瑤心跳撲通撲通加速。
寧以初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寧瑤瑤,“如果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三道四,我就拔瞭你的舌頭。”
平時寧瑤瑤怎樣惹人討厭,寧以初都不屑和她一般見識。
可她為什麼偏要在這個時候來說那些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