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趴在方向盤上,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撞瞭江闊!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無限放大。
她渾身顫抖著抬起頭,眼裡滿是驚恐,不遠處江闊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撞你的,是你突然跑過來,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沈清然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瞭。
嘴巴裡不停重復著:“我不是故意的。”
她驚慌失措的左顧右盼,臉色慘白如紙,雙手顫抖著急忙打方向盤,火速逃走瞭。
林瑯看著沈清然開車逃走,滿臉的不敢置信。
明明剛才還纏著江闊,說愛他,這轉頭撞瞭人就肇事逃逸,完全不顧他的生死。
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去追她。
眼下還是救江闊要緊。
她急忙打瞭急救電話。
很快救護車趕來,將受傷重度昏迷的江闊送去瞭醫院。
醫院裡。
林瑯跟著急救人員往搶救室跑。
“患者傢屬在門外等候。”
醫生將她攔在瞭門外。
她滿臉緊張擔憂的看著身受重傷的江闊,被推瞭進去。
手術室門關閉,紅燈亮起。
她站在門外,身上全是江闊的血,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害怕極瞭。
又後悔極瞭。
她知道沈清然一開始的目標是她,是江闊替她擋下瞭,要不然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的人就是她瞭。
後背一陣發涼。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人畜無害的沈清然,內心竟然這麼惡毒。
五個小時後。
手術燈滅瞭,醫生走瞭出來。
林瑯急忙走上前,一臉擔憂的詢問:
“醫生他怎麼樣瞭?”
“病人已經搶救過來瞭,目前生命體征平穩。”
林瑯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她松瞭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謝醫生。”
醫生神色凝重,眉頭緊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
林瑯的心瞬間再次懸瞭起來。
“他被車撞瞭雙腿,傷到瞭腿部神經,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瞭。”
“什麼?”
林瑯不敢置信的看向醫生。
“怎麼會這樣,他這麼優秀的人,怎麼能坐輪椅呢。”
她抓住醫生的胳膊,雙眸滿含熱淚哀求著:
“醫生你一定要治好他的雙腿,他決不能變成殘疾。”
“我們已經盡力瞭,至於能不能恢復,要看他後續的康復治療,如果堅持做康復的話,還是有可能站起來的。”
醫生說完,轉身離開。
林瑯呆呆的站在原地,眉心緊蹙,低下頭,手指緊握,內心的愧疚翻江倒海般向她襲來。
自責將她淹沒。
她該怎麼面對江闊,又該怎樣將這個悲痛的消息告訴他。
翌日。
江闊麻藥過瞭,漸漸蘇醒過來。
他睫毛微微顫抖瞭幾下,慢慢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艱難的動瞭動胳膊。
感受到手上有一個溫暖的觸感。
他將視線看過去,林瑯趴在他的胳膊上睡著瞭。
他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
沈清然開車將他撞瞭。
他環顧四周,病房裡隻有林瑯一人,卻不見沈清然。
他內心拂過一抹自嘲。
“你醒瞭?”
林瑯一臉緊張的詢問。
“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闊微微搖頭。
他支撐起身子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林瑯急忙去扶。
“我幫你。”
他動瞭動雙腿,卻發現自己根本感知不到雙腿的存在。
“我怎麼感覺不到我的腿瞭?”
林瑯扶他的動作微微一頓,視線躲閃著,不敢看他。
江闊心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他立即將蓋在腿上的被子掀開,見自己的雙腿還在,這才稍微松瞭口氣,可那雙裹滿紗佈的腿,又讓他心裡浮現一抹擔憂。
他試圖感知,想要控制,驅動。
無論他如何努力,那雙腿都動不瞭絲毫。
他徹底慌瞭。
“我的腿為什麼動不瞭瞭?”
他看向林瑯。
她視線閃躲,神情有些慌張。
“應該是麻藥還沒過。”
“現在幾點瞭?”
林瑯不知江闊的意圖,想也沒想就回答。
“中午12點瞭。”
他推算瞭一下昨晚出車禍時的大概時間。
手術麻藥一般在一小時到三小時左右失效。
現在已經中午12點瞭。
顯然麻藥早就失效瞭,又加上林瑯如此閃躲跟慌張的神情。
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他沒有繼續向林瑯尋求答案,而是直接按瞭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護士便趕瞭過來。
“我的主治醫生呢?去喊我的主治醫生過來。”
見到主治醫生,他直接開門見山。
“醫生,我的腿為什麼動不瞭瞭?”
“你出車禍瞭,傷到瞭腿部神經,你的腿可能站不起來瞭。”
江闊大腦瞬間炸開瞭一個響雷。
時間靜止瞭幾秒。
他想要去摸那雙腿,可手是抖的,喉結上下滾瞭滾,聲音幹啞。
“治不瞭瞭嗎?”
醫生嘆瞭口氣,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我們已經盡力瞭,不過你也別太氣餒,後續如果堅持做康復治療的話,還是有可能恢復的,國內是有過幾例經過康復治療後,成功站起來的。”
“幾例……”
他十分清楚醫生的話,不過是寬慰他。
隻有幾例成功的案例,不亞於艾滋病能夠治療痊愈。
病房陷入瞭一陣沉默。
醫生一臉惋惜的模樣。
“好好休息,配合治療還是有可能痊愈的。”
隨後轉身對一旁的林瑯說道:
“照顧好病人的情緒,多開導開導他,活著一切都有可能。”
“謝謝醫生。”
門外。
沈清然趴在墻壁上,向病房內窺探。
醫生跟江闊說的話,她一字不落全都聽見瞭。
瞳孔驟然間緊縮。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晴天霹靂,心像是被栓瞭快石頭沉瞭下去,全身麻木。
“怎麼會?”
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無法接受這個消息,自責讓她沒有勇氣走進病房。
醫生從病房裡出來。
“醫生,等一下。”
沈清然急忙喊住瞭他。
她指瞭指江闊的病房。
“我是江闊的妹妹,我想問一下,他的腿真的站不起來瞭嗎?”
醫生一臉惋惜的點頭。
“傷到腿部神經瞭,大概率站不起來瞭。”
沈清然的心瞬間沉瞭下去。
祁年變成植物人昏迷,江闊現在是她唯一的後路瞭。
內心的愧疚,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擔憂,讓她不死心的問道:
“你不是說有站起來的例子嗎?”
“有,很少,就算堅持做康復訓練,想要腿部有知覺,最少也得一年時間,至於站起來,那就需要更長的時間恢復瞭。”
“得多久?”
“好的情況需要三五年。”
“那不好的情況呢?”
醫生雙手背在身後,嘆瞭口氣。
“就像現在這樣,下半身癱瘓,一輩子需要坐在輪椅上,生活無法自理,需要人長年貼身照顧,就連最簡單的上廁所都得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