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這個暴雨夜,因為關瞭窗風進不來,宿舍裡悶熱難當。
舊吊扇在天花板上“嘎吱”“嘎吱”地旋轉著,葉瓊蓁在床上擺瞭一個難度頗高的瑜伽平衡姿勢,保持許久。
對面下鋪,白色小吊帶,輕薄的粉色運動小短褲,兩條雪白的大長腿一邊翹起來,搭瞭個很爺們的造型。
六分臨州天氣悶熱,蘇楚在宿舍裡穿得越來越清涼,靠著枕頭,她把手裡看瞭沒幾分鐘的小說扔下,說:
“唉~日子好無聊,想想以後就看不到枕頭胡折騰瞭,估計更無聊。”
葉瓊蓁閉著眼睛不吭聲。
“喂,你還真迷上那什麼九轉金身功瞭啊?”蘇楚把一個玩偶扔上來,砸她腿上,說:“外面那雷,是不是你引的?大妞,快收瞭神通吧。”
葉瓊蓁無奈看她一眼,相處快一個學期,她已經摸著蘇楚的性格瞭,這傢夥你隻要自己不敏感過度,就會很好相處。
她毒舌,但你不搭理或急瞭懟她,她也沒感覺,不置氣。
“我不信那些玄奇古怪,特異功能,但是這個氣功確實對身體柔韌性什麼的都挺好,對穩定情緒也很好。”葉瓊蓁放棄動作,調整呼吸,收功說:“這個韓立大師還是有本事的,不像那些變蛇變羊的神棍。”
奉行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賴著不動就是修行的真理,蘇楚對氣功一點興趣沒有,壞笑一下,揪住小辮子說:
“為什麼要穩定情緒啊,哪煩瞭?我記得你來那個不是這幾天啊,我才應該煩呢,這兩天流血又流汗……”
蘇楚是個女流氓,這種茬不能接,接瞭下面啥都來。
葉瓊蓁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很久瞭,猶豫一下道:“江澈越來越不像話瞭,原來我還以為他成熟、沉穩瞭,卻沒想到,現在搞到跟社會混混攪一起。”
“可是我覺得很帥啊”,蘇楚興奮地坐起來,兩腿一盤,模仿江澈的聲音表情,說,“叫聲澈哥,我就教你。”
說完一臉崇拜。
自知跟她不在一個頻道上,葉瓊蓁顧自繼續說:“支教名單定下來瞭……他要去南關省。”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瞭”,蘇楚一樣堅持著自己的頻道,“原來還怕他去瞭浪費時間呢,現在想想,到哪都一樣,枕頭肯定還是得折騰,攪風攪雨……看不到真可惜啊。還好,他說至多不超過一年就滾回來。”
葉瓊蓁:“不呆滿兩年,他工作就沒瞭。”
蘇楚:“搞得我們枕頭會在乎一份一個月不到200的破工作似的,去港城賣身他都不止這個價,一天200,一個月就6000……不行,太便宜瞭。”
她一副老鴇的架勢。
“……不說瞭,睡覺。”葉瓊蓁翻瞭個白眼,躺下,順手把床上的玩偶丟回去。
蘇楚說話這邏輯和腦回路,虧得葉瓊蓁早就已經鍛煉適應,若不然早氣瘋瞭。
至於江澈,要是上次之前,她也許還會找他說點什麼,但現在,她已經決心放棄瞭,人生路上多少擦肩不同路,她隻能顧好自己。而剛剛之所以順嘴提起這些,她隻是覺得提醒一下,沒準蘇楚會去說點什麼,可惜結果很明顯,蘇楚比江澈更不靠譜。
“這麼早怎麼睡啊?”蘇楚把接住的玩偶政策可能要變。”
【政策可能要變】,在這幾年這可是一句殺傷力超級大的話,因為政策真的說變就變,說不變人們都怕怕的……
“你們看,國傢工人都下崗瞭。”江澈又補瞭一槍。
二叔二嬸臉上一下盡是落寞,“那就是,一點指望都沒瞭?”
看來受打擊瞭,料不到他們會是這個反應,江澈連忙道:“不是,我聽說的是,政策可能會變好,居民戶口會變容易……所以呢,二叔二嬸你倆還是先開店,等錢生瞭錢,政策變好瞭更好,不變,咱不還照樣可以買嗎?”
傢裡就這麼個把文化人,說話:“水那麼清,叫江清吧。”
然後他就被江老頭揍瞭一頓。
江爸事後專門買瞭本字典查,查到“清”字,有個詞組,清澈,於是叫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