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一眼看見瞭路對面站的那七八十號人,這讓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初高中時代,跟人起矛盾的校園混混,周末喊瞭社會青年,在學校門口堵人。
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再扭頭看瞭看校園裡快要湧出來的學生、老師,心說我原來雖然形象極差,但還是有救的……你們這麼一搞,大概就真完蛋瞭。
也不知道深大會不會報警……
“弟兄們都安頓下來瞭吧?”江澈有些鬱悶,沒表現出來,對站在校門外的胡彪碇和趙三墩說:“電話裡不是說好的麼,先找賓館住兩天。”
“已經住下瞭,就這不遠。”
胡彪碇從茶寮回來,集結瞭決心跟他出來闖的兄弟們,趕來深城……現在其實是一個重新上路的心態。
雖然他堅持自己和江澈是合作關系,但是事實又心知肚明,這回兄弟們的飯碗在哪,碗裡是湯還是肉,就看江澈瞭。
“那就都回去歇著先吧,坐車也辛苦。”江澈不好埋怨,溫柔地趕人說:“你們倆也一樣,暫時顧著自己就好。要是無聊瞭,可以聯系下老鄭,他最近正在到處找廠房呢,你們可以幫著看看。”
“不是啊。”胡彪碇抬頭看一眼深大校園,不放心解釋說:“就是鄭兄弟說……他說你現在學校裡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們才說過來給你站個陣腳。”
“嗯。”趙三墩在旁,身體緊繃,特別用力地點瞭一下頭。
江澈:“……鄭忻峰就是一個王八蛋。”
“……”
“反正我真沒那麼慘,你們放心吧。”江澈扭頭示意一下說:“讓有豎也跟你們一起好瞭,我真有事的話,會打電話過來。”
…………
“怎麼辦?”站在一處墻角,木毛小聲問蛇哥,手有點抖。
蛇哥面頰肉抽瞭抽,身體給他的信息,好想跑。
可是跑瞭,怎麼跟身後這將近20人解釋?
而且從他們現在的視角看過去,能看到的其實隻有校門口外面不遠,胡彪碇、陳有豎、趙三墩、江澈,四個人,其中三個大仇。
20對4都不敢下手,人生還有將來嗎?
“姓胡的已經倒瞭。”
“嗯,是倒瞭。蛇哥你還說,他現在就是喪傢之犬,還說讓他最好求神拜佛,保佑自己別撞到你手上,要不你就……”
“咱這20人呢。”
“是啊,他們才4個人。”
“那,上吧?”
“……好啊。”
蛇哥和木毛互相壯著膽,決心下定,但是腳下絲毫沒動。
“是那幾個吧?我看你們一直看著。”他們身後,一名肥勇手下名聲算響的狠角色,叫竹哥的,耐不住性子朝前一步問。
“嗯。”蛇哥木木地點瞭點頭。
“那還看什麼,上瞭啊。”
胳膊被碰撞瞭幾下,一群人從木毛和蛇哥身邊奔跑而過,向前沖去。
距離還有個一百多米,他們一邊跑,一邊手在腰後,按住瞭一會兒準備掏出來的各種小東西。
這畫面,這聲勢……
木毛和蛇哥的戰鬥熱血一下被點燃瞭,對視一眼……不管瞭。
他們也把一隻手伸向腰後按著,單手擺動,呼啦啦跟著超前沖去。
奔跑,十一月的風吹在臉上,蛇哥的頭發在風中飛揚——所有在海上的苦難,那些風吹浪打的日子,馬上就都會被抹去。
木毛沒有頭發,風阻比較小,跑得比較快,而且視線比較好……
“蛇哥,你看那邊是什麼呀?”
木毛一邊跑,一邊朝後半轉頭問。
“什麼,什麼?”
蛇哥腳下沒停,不耐煩地偏頭看瞭一眼。
路對面,七八十人默默站在那邊,都專註地在看著他們奔跑,就像是運動場看臺上的觀眾。
“過路的吧?”蛇哥聲音有點抖。
“你看像嗎?”木毛還在慣性的跑著。
身後沒有回應,木毛好奇回瞭下頭……
然後他就看見蛇哥腳下慢慢跑出瞭一道弧線,弧線延伸,畫瞭個半圓,他竟然以一種十分自然的,我在跑步過彎的姿態……調頭瞭。
“跑啊,埋伏。”
一直到完成調頭,加上油門,他才喊瞭一句。
“我……”
木毛趕緊一個抵線式反向弓步剎車,膝蓋著地……標準運動員起跑的姿勢,反身就躥瞭出去。
跑在前面的那十多人聽見身後的動靜,停下來看瞭一眼……
呼啦啦集體調頭。
他們來瞭,他們又走瞭。
路對面。
“這群人幹什麼的?”
“不知道啊。大概賽跑吧,跟咱們以前在海上無聊瞭賽船一樣。”
深大門口。
“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晚上安排一下,包個酒樓,我請你們吃飯。”
“……那行。”
都一樣,江澈和胡彪碇四個也一樣,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過什麼。
另一邊,一路狂奔繞瞭好幾條巷子,直到確認沒被人跟上,蛇哥等人才回到自己住的小賓館。
二十來人險死還生,保住瞭小命,關上門都是一邊慶幸,一邊冒冷汗。還好見機得早,當時路上又正好過車,要不被包住,今天就完瞭。
怎麼辦?
這回這事沒有讓蛇哥犯愁,肥勇那邊派來領頭的竹哥主動朝老巢那邊打瞭電話。
“勇哥,順風準備跟咱打瞭……對,我們剛剛差點被埋伏,起碼七八十人。”
“這一仗估計就在深城打瞭,這是那頭的根本……嗯,是不能退,咱們話已經放瞭,現在外面都在傳,要是退,以後就沒得混瞭……那行,我們等你勇哥……二百人,二百人應該夠瞭,就是能進來嗎?”
“好的,多幾天沒事,我們先躲幾天,再探探消息。”
掛斷電話,竹哥把房間裡的人都看瞭看,最後目光落在蛇哥和木毛身上,“你們倆,出去打聽消息。”
木毛:“……”
蛇哥:“……”
作為剛投靠不久的信任,兩個人敢怒不敢言,無奈離開瞭小賓館。
後面竹哥還嚷:“小心別讓人盯上,要是被發現瞭……”
兩人回頭,用期待地目光看著竹哥。
“別往這裡跑。”竹哥說。
木毛:“……”
蛇哥:“……”
深大自然是不敢過去瞭,兩人除瞭小賓館後在附近繞瞭繞,又往更遠處走瞭一些,最後找瞭塊巷子裡的青石板,坐下來抽煙。
木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我們耗到晚上回去,竹哥問我們這邊情況,怎麼編?”
蛇哥不耐煩說:“我哪知道?”
木毛一邊犯愁,一邊嘀咕:“瞎編的話,萬一他們也出來人,咱被拆穿瞭……”
蛇哥扭頭看著木毛,等到他發現,目光對上來,特別認真地點瞭點頭,“木毛啊,要不你去打聽一下消息?我在這裡等你。”
“我?一個人?”
目光交接,蛇哥平靜地點瞭點頭,“你跑得快啊。”
木毛嘴巴張瞭張,手指曲起又伸平,艱難忍住,無奈地起身,一步一淚朝深大的方向走去。
蛇哥在身後還喊:“小心別讓人盯上,要是被發現瞭……別往這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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