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林同學日常時不時的幼稚,以及時常性的糊塗,江澈其實並沒有想到“情況”會是這樣,或至少,不敢奢望林同學的學習進程會這麼趕。
他忘瞭林姑娘一向的坦蕩和直接,還有難能可貴的探索精神。
實在說,這丫頭臉皮其實也是有點兒厚的,想什麼,好奇或期待什麼,通常都藏不瞭也憋不住,更不多加掩飾。
曾經在茶寮,她從醫院跑回山上要江澈說話算話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瞭。
這很好,畢竟日子是一天天過的,就算是再富有,再高大上的人,日常一樣逃不過飲食、嗯哼……這麼幾件事。
要真給來一個愛裝“白蓮無知”,“聖女無欲”那樣的,那日子才真叫慘呢。
畢竟哪怕有人喜歡吃咸魚,也肯定不喜歡在自傢床上擺上一條硬邦邦的咸魚。
所以,這一個色氣滿滿,不會撩偏又好撩人的林姑娘,給江澈感覺可愛極瞭。
“靜靜,林俞靜同學,林工……”隔天一早,晨光在窗外,江澈準備好早飯後在床邊喊瞭一會兒,嗓門逐漸放大仍然沒用,最後不得不動手去推瞭一把。
“唔,江澈”,林俞靜裹著被子抬頭看江澈一眼,眼神迷茫又可憐,“你不要吵我,讓我再睡會兒,好不好?”
江澈:“該起床瞭。”
“不要…我很困。”
“已經八點多瞭”,江澈說:“起床吃早飯瞭。”
“啊~~好煩人啊。”林俞靜:“我都很累瞭。我也不要吃早飯。”
“可是你今天要回去瞭啊。”
“嗯,但是下午的飛機呢。”
林俞靜說罷幹脆又埋回被子裡,找瞭個舒服的姿勢窩起來不動。慵懶的樣子無形撩人。
江澈想瞭想,忍住瞭,說:“起吧,上午帶你去買過年的衣服。”
“……真的嗎?”林俞靜遲瞭兩秒才反應過來。
“嗯啊。”
“…那好。”
依靠著強大的意志和對新衣服的渴望,林俞靜起床瞭。
之前因為過年回傢最終選擇瞭飛機,買瞭機票,她現在已經沒錢瞭,還倒欠江澈幾百塊,慘連自己過年的新衣服都買不起。
明明就是因為想多在這陪他呆兩天才選的飛機啊,偏偏江澈不體諒,還在這種小錢上,老和她死計較。
眼下,要不是盛海的房子裡還藏著69個銀元,手上還有真金白銀投資的一點宜傢原始股,林姑娘就要破產瞭。
不過那兩樣,她都舍不得動。
早飯後出門,江澈沒有開車。1996的深城已經開始偶爾堵車瞭,不過車流中仍以銀色或白色的面包車為最多。
城市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蒙著防護網,正在建築的高樓,街道整齊,櫥窗明亮。理發店門口已經有瞭會轉啊轉的圓筒,街上的人很多都穿著牛仔褲。
兩個人逛瞭一上午,買下來一件米色的長款小風衣加一條牛仔褲,花瞭400多塊,林俞靜滿心歡喜。
在外面一起吃瞭午飯。
回傢拎行李的時候,林俞靜開始有些不舍和難過,這一回去過年,年後她就得回學校瞭。
江澈也一樣,墻上的掛歷大概會空白好幾個月,他會不習慣。
這樣,格子裡那朵大概會一直開著的小桃花,就該有點兒饞人又不給,欺負人的感覺瞭。
“唉,早知道就一次都不和你拌嘴賭氣瞭。”
林俞靜說的是實情,實際不管感情多好,在兩個人真的住在一起後,偶爾一兩句的拌嘴或意見沖突,還是免不瞭的。
像這種的情況一旦發生,林姑娘也會賭氣,好在氣性都不大,也不長。事後兩個人互相該認錯認錯,該討好討好的,總是很快就能和好。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林俞靜一天一夜沒和江澈說過話,要不是後來實在餓瞭,她都不會從房間裡出來。
那次,記得好像是因為她亂給做推銷的開門,被江澈很兇很兇地訓瞭的緣故。
林俞靜委屈,是因為傢裡進出一向都隻有她和江澈兩個人,她又不知道那天敲門的會是做推銷的人。
然後之所以原諒,是因為江澈哄瞭,同時她其實也能理解江澈的擔心……年的深城,發生過好多起嚴重的搶劫殺人案。
自那以後,兩人就都帶鑰匙瞭,備用鑰匙不再藏門外,隔壁的房子也被人買走,住進瞭新的“住戶”。
“等下次回來,我的頭發應該長長一些瞭,也許到這。”
“我也不賴床瞭,以後我來做早飯。”
江澈心說得瞭吧,像賴床這種事要改,也就說說容易,但是面上還是很開心地說好,並表達瞭期待。
“那要是我做早飯,我,我就不在上面瞭。我現在就腰酸腿疼。”林俞靜說完看瞭江澈一眼。
這暗示簡直不要太明顯。
江澈直接把人扛起來瞭。
…………
林俞靜回南關後,又隔瞭幾天,再三推遲行程的江澈才終於也踏上瞭回傢的火車。
他沒坐飛機,而是乘火車先到湖建漳州,去接一個人。
女排正在漳州集訓備戰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周映跟訓。因為過年隻放三天假的緣故,她趕不及回茶寮,也不準備回去。
江澈在電話裡知道情況後,決定帶她回臨州,到傢裡一起過年。
周映現在身高是1米88,而江澈是1米78,終於還是到瞭這一天……見面他得躲著點走瞭。
用周映自己的話解釋,大概是因為跟訓國傢隊,訓練和飲食都更加科學的緣故,就還在長。
另外教練組的醫療專傢還估測瞭一下,說她有機會長到1米90到93左右。
在剛過去的1995年,7月份。16歲的周映作為絕對主力參加瞭在泰國曼谷舉辦的第八屆世界青年女子排球錦標賽,搭檔隊友馮坤等人,在決賽中3比0輕取巴西隊,一舉奪冠。
但是這次比賽在國內並沒有直播,所以江澈並沒能看到周映在賽場上的表現,也沒能看到她登上領獎臺的樣子。
而後,11月份,國傢女排又參加瞭在日苯舉行的第7屆女排世界杯。這次比賽有央視的全程轉播,但是郎指導並沒有帶上此時仍嫌稚嫩的周映。
據說小丫頭落選後在宿舍裡哭的稀裡嘩啦。
漳州女排訓練館大門外。
江澈仰著頭,剛跟周映聊瞭幾句,突然感覺又一個有些高大的身影向他籠罩過來。
“……郎,郎指導?!”江澈扭頭看著正逐漸走近的那個人——曾經女子排球世界裡的王,也是現任女排主教練,鐵榔頭郎平。
一下有點激動瞭,江澈想著趁這機會怎麼也得要個簽名。
他正準備翻包呢。
郎指導走到近處停住,看瞭看江澈,笑著說:“你好,你就是周映的哥哥啊?孩子說哥哥來接她回去過年,我過來看一下。”
“嗯,我是。”江澈應瞭一聲。
“嗯。”一旁的周映也跟著應。
“這樣。”郎指導似乎納悶瞭一下,轉向周映,小聲地問:“怎麼會這麼矮啊?!”
江澈:“……”
能怎麼辦呢,“事實”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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