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逼宮成算
軍改會議至此算是告瞭一個段落。(.coM)大方向已然確定,具體的細節就要慢慢實施瞭,當然,在實施過程中自然還會遇到各種阻力,最早裁撤的廂軍勢力薄弱,加上又是分散各地,裁撤起來相對容易得多,而要重新整編集中在一起的七萬禁軍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瞭。
我一直相信,一個好的開端,就等於成功瞭一半,這次軍改的開端比我原先估計的還要好上數倍,四大戰區難能可貴的站在瞭一處,全都持贊成意見,這就使我不必擔心邊關會出現什麼變故瞭。
回到福寧殿後,我和全玖隨便吃瞭點,便早早進入夢鄉。這兩日的確把我累壞瞭,腦海裡的連軸轉動,即便是我這個所謂的應天命之守護者帝王也是吃不消的。
相府,夜。
賈似道心平氣和地將軍改會議情況和自己面見謝道清的過程告訴瞭廖瑩中:“瑩中,大致情形就是如此。”
廖瑩中聽罷,嘆瞭口氣道:“沒想到本該最為可靠的呂文德卻倒向瞭皇帝陛下那一邊。”
“恩,原本老夫打算讓呂文德等以邊關不穩為由反對軍改,即便在邊軍中有兩派不同的意見,再加上持反對意見的臨安禁軍,哪怕沒有勝算,也不該落入下風。而就是因為呂文德,夏貴等人的背叛,打亂瞭老夫的計劃,竟然導致四大制置使全部持贊成軍改之意見。哎!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
“天意?太師,這是為何?”
“老夫也是剛剛知道的,就在軍改會議的前一晚,也就是九月八日晚上,呂文德之子呂信帶人大鬧同樂樓,被樓裡護衛擊敗,後來呂文德親自前去救人,卻在裡面飲茶近一個時辰,能夠將我們呂大將軍留下來喝茶的,想必就是同樂樓的主人呼延公子,也就是趙禥瞭。老夫曾經告誡過在京的朋友,千萬別在同樂樓和獅峰商行鬧事,獨獨沒有告訴在外的襄樊制置使呂文德呂大人,但也就是這呂文德之子捅出瞭漏子,而且時間也是那麼巧合,瑩中,你說這算不算天意?”
和皇帝陛下接觸得越多,廖瑩中心裡就越是覺得皇上之神,潛意識的在心裡產生瞭一種敬意甚至懼意。但是,賈似道畢竟是自己的恩人,以廖瑩中的為人,又哪裡會背叛?廖瑩中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賈似道見廖瑩中不說話,接著又道:“瑩中,你覺得老夫下面該怎樣做?”
廖瑩中想瞭想道:“太師,屬下認為有兩種方式,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賈似道笑笑:“瑩中,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瞭?有話就說。”
“太師,通過這次軍改會議,可以看出,現今朝中的局勢已經不是皇權、後權、相權三足鼎立的局面瞭,皇權和後權結合在一起,勢力明顯超過瞭相權,所以,瑩中以為,太師目前應當服從陛下旨意,暫且退讓,以後再看機會,皇帝陛下一定會看在當年太師擁立陛下登基的份上,保留太師百官之首的地位;另外就是按照太後之意,徹底離開朝廷官場,以安享晚年。()”
賈似道皺起眉頭道:“莫非沒有第三種方法瞭嗎?”
廖瑩中猶豫片刻,最終搖搖頭道:“回太師,沒瞭。”
賈似道臉色平靜,起身在屋裡來回走瞭一圈,才慢條斯理道:“瑩中,你說,如果,如果老夫讓禁軍入臨安,逼宮,會有幾分成算?”
“逼宮?”
“沒錯,就是逼宮,雖然邊軍全都倒向,但遠水解不瞭近渴,臨安城外的禁軍有七萬之多,足以。”
廖瑩中慌道:“太師不可。”
“有何不可?”
“這逼宮等同於謀反啊。”
“倘若老夫以清君側之名呢?”
“太師三思,今朝中氣氛並不適合,如此隻能招致民怨官怒,適得其反啊。”
“瑩中,不說這些,你隻需告訴老夫,你認為有幾分成算?”
“太師,屬下雖然不諳軍事,但,太師,恕屬下直言,屬下以為沒有成算。”
“為何?”
“太師,雖然您目前掌禁軍之權,但要調動大軍需要陛下和樞密院聯合擬旨,僅得樞密院發文便出動禁軍,本身就是大逆之罪,此為其一;禁軍中雖以范文虎軍職最高,但其威望不足以服眾,在虎符不齊全時私自出兵,很容易招到其他將軍的質疑甚至駁斥,這是其二;禁軍近在眼前,雖可迅速入城,卻也容易事先走漏消息,屬下以為陛下在禁軍中一定會有不少眼線耳目,隻需關閉皇城,再由那些眼線大肆渲染,禁軍中的中下層將領很可能會反戈一擊的,這是其三。從以上三點看,屬下認為成算極低。”
賈似道坐回太師椅道:“瑩中之言也有幾分道理,老夫再想想吧。”
“太師,陛下和先帝的行事作風完全異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屬下勸太師三思而後行,這畢竟不是小事,倘若一步不慎,很可能會落入深淵而萬劫不復啊。”一向冷靜的廖瑩中說到後來也開始激動起來。
賈似道心裡當然清楚,廖瑩中全是一番好意。如果說天底下還有自己相信之人,此人一定是廖瑩中,而不會是自己的子女親人。
“相爺。”賈宣入內報道,“翁大人,兩位范大人在外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對瞭,賈宣,你去演福寺看看璉真大師有沒有回來。”
“現在嗎?”
“對,就現在。”
“是,相爺,屬下這就前往。”
翁應龍等人進屋後行禮道:“見過太師。”
賈似道語氣平和:“恩,都來瞭,坐吧。”
“廖兄,又是你先到一步啊。”范文虎道。
“呵呵,廖某住所離相府最近,便利也。”
“廖兄,你這次定要給兄弟們想想對策。”范文虎接著道。
廖瑩中略顯尷尬:“范兄,此事當從長計議,大傢一起來合計吧,僅憑廖某一人,也是黔驢技窮。”
“廖兄,你可別藏私,大傢都知道你足智多謀,這次怎麼都需替哥哥我拿個主意。”
“范兄,廖某會盡力的。”
“那哥哥我在此就先謝過瞭。”范文虎雙手抱拳道。
范文虎身為殿前副都指揮使,是禁軍中軍職最高者,這次軍改首當其沖的就是禁軍,當然令范文虎如坐針氈瞭。
“范兄,依照陛下所定的軍改政策,我朝會有六大軍區及禦林軍,北方四區都是由原有戰區改編,隻有臨安戰區,廣南戰區屬於新建編制,范兄何不爭取這兩個軍區制置使之位呢?當然,禦林軍統領就不用考慮瞭,是沒有希望的。”
范文虎仔細思索起廖瑩中的建議,一會後道:“廖兄,高見。”
“不錯。”賈似道突然說道,“文虎,你爭取到廣南戰區擔任制置使,文煥,你們二人都是趙禥軍務院中人,多少也該有些發言權,以老夫猜測,臨安戰區制置使趙禥會用他的人,但廣南戰區文虎還是有希望的。不管如何,能有一席之地還不算全軍覆沒瞭。”
范文虎雖然表面粗放,其內心卻是頗為細膩,軍中要變天瞭,皇帝陛下將會獨攬大權,自己是屬於相權一黨,明顯不為皇權所喜,如果能外派成為一方封疆大吏,哪怕是窮鄉僻壤,也勝過在朝中成為兩黨之爭的犧牲品。范文虎一念至此,忙應道:“太師,那屬下就爭取獲得這個廣南戰區制置使一職。”
“恩,我樞密院全力支持,文煥,兵部也會吧?”
“太師,兵部有半數會支持的。隻是,那廣南戰區地處南方邊境,荒草叢生,文虎,你要想好啊。”
“大哥放心,太師說得不錯,臨安戰區和禦林軍我沒有希望,兄弟我怎麼都該爭取一地之權,哪怕作為今後的一條退路也好,至於辛苦點,也是沒有辦法之事。”范文虎一副視死如歸的摸樣道。
范文煥嘆瞭一聲,但見賈似道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太師,對於軍改,您有何打算?”
“打算?”賈似道似乎有些生氣,反問道,“文煥,你說老夫該怎麼打算?”
“這。。。。。。”范文煥一時間也是瞠目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廖瑩中見狀忙解圍道:“范大人,此事得容太師好生考慮,這可不是兒戲。”
“是,廖兄。”
賈似道表面上的冷靜依舊掩蓋不住內心的焦慮,這些人平日裡隻會跟風拍馬,關鍵時候總想讓自己出頭,哎,這群人是指望不上的瞭,他們哪會有什麼好計策,還總喜歡問這問哪,真是讓人心煩。
廖瑩中道:“各位,此事和大傢都有關聯,大傢也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不管有無道理,多少也給太師參考下。”
翁應龍道:“廖兄說得是。陛下剛成立政務院,現在又弄出個軍務院,很明顯是想獨攬軍政大權,再這麼下去,我等日子就都不會好過瞭。”
“那翁兄有何建議?”
翁應龍老老實實道:“我翁應龍一向唯太師馬首是瞻,說到建議,還是聽廖兄高見吧。”
賈似道“哼”瞭一聲,也不說話。
廖瑩中知道這事棘手,對手是當今皇上,哪怕自己這個足智多謀者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何況類似翁、范之流呢?事情的發展最終要看賈太師的態度,其它的都是旁支細節,無足輕重。廖瑩中道:“太師,時候不早瞭,我等也該告辭瞭。”
眾人走後,賈似道獨自坐在太師椅上,沉思起來。
按照廖瑩中的說法,逼宮幾乎沒有成算,那難道就隻有退讓瞭嗎?自己數十年的心血建立起來的相權,莫非又要回到皇權之下。抗爭?隻是抗爭有用嗎?不行就退讓?退讓自己會甘心嗎?賈似道心裡兩種不同的聲音不斷地交織,時而抗爭占據上風,時而退讓充滿腦海。
一時之間,賈似道的腦海裡開始糊塗,似乎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