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爵爺,您要的鐵管已經打造好瞭。》”
一個四十多歲,滿臉堆著笑容的老鐵匠,用粗糙骯臟的雙手將一根中空的鐵管放在瞭陳德興和孟德面前的櫃臺上。
陳德興拿起鐵管,走到窗前,用鐵管一頭對著天空,另一頭對著自己的右眼,瞇起左眼,隻用右眼看瞭一下。
那老鐵匠道:“爵爺,這根熟鐵管可真不容易打,比打制一把大橫刀都費勁兒……您看還合您的要求麼?”
這是一根槍管!陳德興從來沒有放棄打造滑膛槍的努力。現在的北明陸軍是有炮無槍,算是站在冷熱兵器的交界點上,並沒完全垮入熱兵器時代。
“你看看。”
陳德興把鐵管交給瞭孟德,孟德取過來,也和陳德興一樣,舉起鐵管,迎著陽光看瞭看。
“還是不行……不圓,而且有點毛糙,粗細也不一致……看來5分的內徑還是太細瞭,不好操弄。”
那老鐵匠連聲附和:“可不是麼,5分粗的鋼棍本身就不圓潤,若是有一寸粗就好操弄多瞭。”
一寸?那可是33毫米還多,這是滑膛槍還是造機關炮啊?
陳德興丟瞭一個三兩重的銀錠銀子在宋朝已經有一定的貨幣功能瞭在櫃臺上算是買單,然後朝孟德道:“這事兒交給你瞭,內徑最多6分,內膛要想辦法打磨光滑,身管要足夠堅固,還不能太重……3尺長的鐵管重量不能超過10斤。”他說完話,就背著手出瞭鋪子。外面新上任的侍從長,原來隨營軍校二期的畢業生車雲快步走瞭上來。低聲報告:“大王,今天唐國的趙王又在王府等著瞭。王妃已經派人過來幾次瞭。”
陳德興有些為難地撓撓頭,大唐趙王李彥國到明都已經有個把月瞭,是來催促他盡快出兵去攻打開平的,以牽制蒙古東道四王的。出兵去和蒙古東道四王會戰,的確是陳德興的既定方針先平東北,再入燕雲。這樣就對中原形成瞭居高臨下的壓迫之勢。
可是對於自己的老丈人李璮,陳德興卻總有些為難……他當然是希望李璮和忽必烈兩敗俱傷的。但是目前的形勢似乎沒有向這方面發展!有情報顯示,忽必烈已經得到瞭大量來自南宋的火器。而且還鑄造瞭上百門大火銃,也已經站在瞭冷熱兵器的門檻上。再考慮到忽必烈用兵的本事遠高於李璮。中原會戰總叫人擔心!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再深入漠南草原去圍攻開平,萬一李璮有失,自己就不能及時出兵支援瞭。忽必烈很有可能把李璮一鍋端!到時候自己可就要獨自面對元宋兩傢瞭。
不過隨著秋收結束,陳德興知道自己必須要有決斷瞭。不是打蒙古東道四王,就是先入燕雲。前者當然是很有把握的,塔察爾已經慘敗瞭一次,之後一年一直避戰。早就沒有瞭士氣,而且東道四王也沒有渠道得到先進的h藥武器。甚至連鐵器的補充都成問題。這個秋天,是很有把握一鼓作氣打敗他的。隻要奪下金蓮川草場,蒙古東道四王可就沒有瞭溫暖一些的冬季草場。他們現在可不是當年才從蒙古出來的時候,隻有區區三萬戶。而是有瞭八十萬部民。人口一多,消耗自然就大,哪怕到瞭冬季。在宰殺瞭大部分牛羊之後,畜群的規模仍然要維持在幾百萬頭左右。而且還必須給至少五十萬匹戰馬保留足夠的食物。以防止陳德興在冬季發動進攻現在陳德興的八旗兵數量已經超過瞭三萬,對這些在東北山林中長大的人們而言。冬季出征草原並不是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蒙古東道四王不能沒有冬季牧場。而原本在遼河流域的冬季草場已經被陳德興奪取。遼中,也就是後世的吉林一帶,則處於沈陽府的兵鋒之下陳德興在沈陽部署瞭士爵兵的騎兵師和大量的八旗兵,三天兩頭就往草原上去殺人放火搶東西!因而遼中也不是個保險的冬季牧場,東道四王唯一的選擇就是屬於忽必烈的金蓮川草原瞭。
因為忽必烈已經將大元都城放在瞭京兆府,所以他的嫡系部署也都從金蓮川草原遷往瞭河套大草原。金蓮川草原自然就空出來瞭。雖然忽必烈沒有把那裡分給東道四王,但是在目前的形勢下,也不可能阻止東道四王的兀魯斯去那裡過冬……
而對東道四王來說,有金蓮川,他們才能在東北和東蒙古立足。若失去金蓮川,他們就隻有兩個選擇,一是遠走河套大草原去和忽必烈的嫡系擠擠瞭。
而且,從金蓮川到河套有小兩千裡路!哪怕是蒙古人,也不可能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將八十萬人一起遷移過去。東道四王,隻能拋棄非核心部落,帶著他們的腹心部逃走。這就等於將至少三四十萬人丟給瞭陳德興當農奴和奴隸瞭!
而另一個選擇就是幹脆直下燕雲!把塞外草原都丟給陳德興去統治,蒙古人入長城去守城墻!雖然聽上去有點荒唐,但卻是保住蒙古東道四王麾下數十萬部民的一個不得已之選!
陳德興嘆瞭口氣,塞外中原是沒有辦法兼顧的,現在是時候做出決斷瞭。他朝車雲道:“備馬,我們回去!”
李彥國和幾個東唐的文官已經在旅順口明王府的大政殿裡等瞭好一會兒瞭。李彥國這些日子天天過來,陳德興總是在外面忙些事情。好容易剛才楊婆兒才滿面堆笑地過來通知他道:“大王已經回來瞭,稍微收拾一下,馬上就和西宮王妃一塊兒過來。”
西王妃是李翠仙。陳德興的後宮是兩宮並列,為瞭區分,就將兩宮宮殿的方位加在瞭王妃名號之前。李翠仙的宮殿在西,趙琳兒的宮殿居東。因此李翠仙就是西王妃,趙琳兒就是東王妃。如果陳德興不幸早死,那麼她們倆就一個西太後,一個東太後瞭……
聽說西太後,哦,是西王妃要陪著陳德興過來,李彥國等人不敢坐等,就在大政殿裡站瞭起來。這位東唐趙王和李翠仙是同父同母所生,長得也有點像,都是身姿高大,皮膚白皙,面目英挺。哥哥是英武不凡,妹妹則是英姿颯爽。而且李彥國在運籌帷幄上也很有自己的一套,一直被李璮所倚重,現在還擔任著東唐的千牛衛上將軍。隱約已經對東唐太子李彥簡的地位構成瞭威脅!
而這一次能否說服陳德興出兵開平,更是直接關系到他在李璮心目中的地位能否再上層樓這是很有希望的,如果東唐平元滅宋,有瞭昔日北宋的局面,而北明驅逐蒙古,掃蕩草原,再據燕雲,得瞭契丹的形勢。那麼唐明兩國以後就要長久相處瞭,若是兩國皇帝有郎舅之親,對於雙方關系的穩固應該很有好處吧?
大殿的正中的屏風後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接著就看見一身侍女裝扮的楊婆兒當先走瞭出來,立在屏風前的案幾之側,腰帶上還掛著把兩尺多長的橫刀。然後走進來的才是陳德興和李翠仙,陳德興穿瞭一身紫色的長袍,腰裡束著玉帶,玉帶上面也掛著一柄橫刀,長度足以三尺,已經是標準是軍械瞭。而且這兩柄橫刀的刀鞘、刀柄都樸實無華,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和雕刻,而且還給人幾分陳舊之感,顯然是經常使用的。
東唐趙王李彥簡和幾個隨員都恭謹地躬身行禮。雖然李彥簡和陳德興都是“王”,但一個是國王,一個是親王,還是有高下之分的。
陳德興笑著一拱手,算是還瞭禮,“南山,你就別那麼客氣瞭,坐坐坐!大傢都坐,孤王這幾天實在是忙,讓大傢久等瞭。大戰在即,十萬大軍的補給裝備要籌集,都有點忙不過來瞭。”
他說得親熱,大傢也隻有在旁邊賠笑。李翠仙還湊趣道:“三哥兒,妹妹我這回也要陪著大王上戰場的,宮裡面要安排的事情也多得不得瞭……”
李彥簡忙問:“明王殿下,您是要出兵開平麼?”
陳德興一笑不答,看著侍女給大傢上瞭茶。然後才慢慢問道:“諸位在明都盤桓有些時日瞭,你們的來意孤王也知道瞭。南山,現在孤王可以透個底給你,進兵開平沒有問題……已經得到消息,蒙古東道四王已經拔營南下,往金蓮川去瞭。孤王要是發兵過去,打敗四王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打仗贏六分,金蓮川一役,孤王卻有十分勝算。你們知道這意味什麼嗎?”
李彥簡神色凝重,用眼光向李翠仙示意。李翠仙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哥哥聽不懂陳德興的話語李彥簡雖然智謀不差,也能運籌,但是軍學上的見識卻比妹妹差遠瞭。
李翠仙嘆瞭口氣:“大明必勝,蒙古東道四王就是必敗。而必敗之役,自古是沒有人肯打的!塔察兒軍略不差,用心又狠,關鍵時候必有決斷。”
李彥簡沉默瞭一下,終於低聲道:“塔察兒棄瞭金蓮川,便有可能會直下燕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