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看著王翦搖瞭搖頭,抿嘴輕笑。
一個宦官模樣的卻走瞭上來,站在顧楠的身邊小聲地說道:“將軍,秦王請你上去。”
顧楠一愣。
王翦坐在一旁也疑惑地看瞭宦官一眼,對著顧楠提醒道:“既然是秦王所言,還是快去吧。”
顧楠點瞭點頭,對著宦官行瞭一禮:“多謝,我這就上去。”
宦官連忙退瞭半步:“將軍且去就是,不敢承將軍禮。”
說完,引身在顧楠前面做瞭一個請的手勢。
帶著顧楠走到瞭樓梯口,宦官沒有繼續跟著,而是讓顧楠獨自上去。
和樓下的喧鬧不同,樓上卻是靜謐,顧楠踏在樓梯之上還會發出輕悶的回響聲。
走上樓梯,樓閣之上隻有嬴政一人獨坐在那,身旁點著微火,兩旁站著幾個宮女,奏著一曲輕音。他看著閣樓之下的燈火和眾人,像是在發著呆。
也許是聽到瞭身後的腳步聲,嬴政回過瞭頭,看向顧楠:“顧先生來瞭。”
“王上。”顧楠行瞭一個禮。
嬴政坐在那,顯得有些落寞。早年喪父,而母親卻又沉迷所樂,讓傢國蒙羞。親手將自己生母驅走的感覺,總不會很好。
“王上,在看什麼?”
顧楠站在嬴政地身後。
“寡人在看寡人的咸陽,很美。”
嬴政說著,臉上露出瞭一個有些沉重的微笑。
顧楠順著嬴政的目光望去,確實,燈火輝煌。
“它不會離寡人而去,它就在這。”
嬴政喃喃著,突然問道。
“顧先生,你不會離寡人而去吧?”
問得很小心,如同是在懇請一般。
顧楠看著樓閣之下,笑瞭出來:“我可是從王禁衛,怎麼離開?”
嬴政像是松瞭口氣,微微一笑。
“是啊,先生是從王禁衛,不得離開。”
兩人在樓閣之上看著那夜幕中的咸陽。
突然,嬴政像是想起瞭什麼,笑著看向顧楠。
“先生說過,在我成王加冕之日答應送我一樣東西,先生沒忘吧?”
被嬴政這麼一說,顧楠也想起來還真有那麼一件事,很多年前瞭。
他倒是還沒有忘記啊,記性真好。
苦笑瞭一下:“王上想好要什麼瞭?”
“嗯。”
嬴政輕笑著說道:“我曾聽畫仙姐說過,教過先生儀舞。”
從桌邊拿過瞭一個盒子。
“我想看看先生學的怎麼樣瞭。”
說完,將盒子輕輕打開。
盒子之中裝著一件白色裙裝,純白的衣料之上細密地紋繡著一條條精美的紋路,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上面紋繡著的,是山河錦繡。
“從未見先生穿過裙裝,今日我就把它送與先生。”
嬴政看著顧楠。
“先生給我跳支舞吧。”
顧楠的臉色一黑,嘴角抽搐瞭一下:“王上,換一個如何?”
“比如,舞劍?”
嬴政放下瞭盒子,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態:“可是先生教我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哎。”
顧楠感覺像是聽到瞭什麼東西斷掉瞭的聲音一樣,摸瞭摸自己的甲面。
咬瞭咬牙。
最後,嘆瞭口氣,躬身拜下:“臣知曉瞭。”
嬴政臉上的失望之色一瞬間消失瞭個幹凈,笑著看著身旁的幾個宮女。
“來人,帶先生去換衣裳。”
宮女戴著顧楠離開,大概過瞭半柱香的時間。
閣樓之上傳來不重的腳步聲,嬴政期待地看向那裡,隨後卻愣在瞭原地。
走來的人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裙裝,白色的衣衫翩翩脫塵。
那人卸去瞭冰涼兇煞的甲面,露出瞭本來的面孔。
劍眉明眸,輕唇皓齒,臉孔似有些微紅,使得英武之中帶上瞭幾分媚意。
黑色的長發有幾縷,落在瞭衣衫之上輕輕垂落,輕輕走來,像是凌波而立。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不似是人間之美,恍若謫仙。
嬴政看得呆澀,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顧楠不舒服咳嗽瞭一聲,眼角有些抽筋:“王上,差不多,好瞭嗎?”
“啊。”嬴政回過瞭神,卻舍不得移開眼睛,輕聲說道:“起樂。”
聲音很輕,就像是怕驚擾瞭佳人。
“先生”嬴政對著閣樓之外的高臺上做瞭一個請的手勢。
還要公開處刑嗎
我是不是那裡惹到這個小子瞭,顧楠沉著臉看著閣樓外的高臺,若是站在那,下面的人也都能看到。
深吸瞭一口氣,自暴自棄地想到。
算瞭,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瞭。
樓閣之上,傳來裊裊的琴宮之音,殿下飲宴的群臣疑惑地抬起瞭頭。
卻見到一個白衣女子慢步走瞭出來,隨著她緩緩走出,殿下的聲音一點點地散去。
那女子就像是脫於塵世之外的人一般,立在涼淡月色之下,在燈火晃晃之中。
大殿之中一片靜寂,再沒有半點聲音。
就好像一切都在此刻定格瞭似的。
樂聲繞梁,女子隨著樂聲輕舞,衣袖翻轉,裙帶翩然,一切都似美得不可言喻,如至仙境。
所有人都沉浸在瞭其中,嬴政也一樣。
坐在樓閣裡,看著外面那披著月色燈火起舞的女子,眼中迷離。
直到一曲盡時,佳人退去,宮闈中依舊久久沒有聲響。
一個人的酒杯脫手,落在瞭地上,酒水濺落瞭一地,才將眾人驚醒。
人們紛紛抬頭再去尋找那女子,卻已經不見人影。
隻聽到一人,輕輕地問道:“那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