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為瞭什麼呢

作者:非玩傢角色 字數:2817

衛莊路過走廊,卻見到一間房間之中的燈火還亮著,已經是深夜。

站在門前,衛莊沉默瞭一下,抬起手敲響瞭房門。

“碰碰。”

“進來。”房間中傳來一個聲音聽起來帶著一些困倦。

隨著一聲輕響,房門被緩緩推開,衛莊站在門邊看向房間之中。

油燈在桌案之上亮著,那個穿著白袍的人卻是還沒有睡去,而是俯身在桌案之上寫著什麼。

顧楠回過頭來,卻發現站在門邊的衛莊,眼中露出瞭一份疑惑的神色:“小莊?”

笑瞭一下,回過頭去繼續寫著手中的書文:“你來做什麼?”

衛莊站在那,燈火將桌案前的身影投出一個影子,照在地上:“師姐,已經很晚瞭。”

“嗯。”顧楠點瞭點頭應瞭一聲,隨後才是聽出瞭衛莊的意思,抬起瞭頭來對著他笑道:“我還不需休息,你先去吧。”

“嗯。”衛莊看瞭一眼顧楠身前的桌案上,那該是一份行令告示。

沒有再多說什麼,輕輕地關上瞭房門。

第二日新鄭的街頭張貼出瞭一份告示。

一個走在街上的漢子疑惑地看著遠處的街口一堆人聚在那裡,要瞭一口手中的幹糧對著一旁攤子上的老板問道。

“喂,店傢,那是怎麼瞭?”漢子一邊說著,一邊指瞭指那遠處的人群。

老板放下瞭手中的夥計,抬起瞭頭看向遠處,瞭然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呢?”

“知道什麼?”漢子嚼著幹糧問道。

“前幾日。”老板低著頭幹活,說著:“那晚上城裡不是出事兒瞭嗎?”

“出事?”漢子回想瞭一下,想起瞭幾天前那個夜晚:“那夜裡確是感覺像是出瞭什麼大事,但是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老板笑著打量瞭他一眼,看瞭看四周,沒有什麼人,湊到瞭漢子的面前小聲地說道。

“我們韓國的那些留下來的貴族老爺說是要復國,行叛瞭。”

“行叛!”漢子的眼睛一睜差點喊瞭出來。

老板連忙捂住瞭他的嘴巴,瞪瞭他一眼:“你瘋瞭?這事兒你喊那麼大聲,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說著收回瞭手。

“哎,那後來怎麼樣瞭?”漢子來瞭興致,繼續問道。

“怎麼樣瞭?”老板嘆瞭口氣,搖瞭搖頭:“還能怎麼樣,被那些個秦人全部殺瞭。聽說那帶頭的公子也是死的壯烈,沖在前頭,被那亂刀子砍死的。”

“是嗎。”漢子也配合的面露些可憐嘆道,但是隨即又想起瞭什麼看著那裡的人群說道:“那,那是怎麼回事,你是還沒說呢。”

“那啊。”老板拍瞭拍手上的灰塵,雙手搭在瞭攤板上。

“聽聞是秦人收繳瞭那些死掉瞭的舊貴的田地和糧食,要分與我們。”

“分與我們?”漢子叫道。

“你怎麼老是大呼小叫的,嚇走瞭我的客人我和你沒完。”老板無奈地說道。

“是分於我們,在戶上的,每人一戶田地還有些糧食。”

“每人一戶田地。”咽瞭咽口水,漢子舔瞭一下嘴巴:“可是真的?”

要知道有瞭這戶田和糧食,他一傢這冬天就都不愁瞭。

“是真的又在怎麼瞭?”老板瞪著眼睛地罵道。

“秦人占瞭我們韓國,殺瞭我們傢裡的哥弟,再把我們的地分於我們,我們還要感激涕零不成?”

漢子被說的一愣,看向那遠處的告示,他的兄弟也是前些年在和秦人打仗的時候死的。

眼睛一紅,拍瞭一下攤板罵道:“娘的,真不是個事兒!”

在之後的一個月餘,新鄭的田戶分賜完全。

一戶田裡人傢,一個年輕人笑著將手中的豆袋放在地上,然後坐在瞭小院的籬笆中,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張田契。

一個老漢也坐在院中修理著手中的農具,是已經有些松瞭,但是墊些東西倒是還能再用上一段時日。

看一眼從剛開始進門就一直坐在那傻笑的年輕人問道:“你這是怎麼瞭?”

年輕人回過頭來,抬瞭一下手中的田契:“我今日去城裡領來瞭那上傢分下來的田契,一戶田。”

“這事。”老漢淡淡地點瞭點頭:“那就拿著。”

年輕人看著老漢的反應愣瞭一下:“爹,你不高興?”

老漢抬頭看瞭他一眼,繼續低頭擺弄著農具:“還成,這冬天,給孫兒多吃些。”

“哎,曉得的。”年輕人笑著拿著手中的田契:“這日子也終是有瞭盼頭,這早知道是這樣,這地界就是叫秦人來管也沒什麼。”

這話被院中的老漢聽瞭去,老漢的手卻停瞭下來。

站起瞭身走到瞭年輕人的身後:“你剛才說什麼。”

年輕人回過頭來,卻看到老人紅著眼睛盯著自己:“爹,你怎麼?”

“你剛才是說什麼?”

“我,我說,這地界叫秦人來管”

“啪。”

年輕人還沒說完,老漢就已經一手打在瞭年輕人的臉上大罵道:“不肖子!”

“爹,你為何打我?”

老漢拉著年輕人的手:“你給我來!”

說著拖著年輕人向著屋裡走去。

後屋,年輕人被老漢扔在地上。

“跪下。”

年輕人看著身前的那些木牌,閉上瞭嘴巴,他知道自己是說瞭不能說的話。

老漢指著身前的排位說道:“你把你剛才的話在這裡再說說?”

“你是忘記你叔伯,還有那兩個哥哥是怎麼死的瞭?”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瞭一旁的一根棍子打在瞭年輕人的背上。

年輕人悶聲不吭的受著棍子,直到老人停下,才輕聲說道:“爹,我錯瞭。”

老人喘著氣,扔下瞭棍子:“要不是秦國,還有那些個地方,我們會過得這般?”

說著拉開瞭自己的領口,上面的一條刀疤有些猙獰:“我這刀疤也還是他們砍的!要不是我命大,還會有你?”

“爹,我錯瞭。”

老人不再罵瞭,隻是深深地出瞭一口氣,背著手站在那些牌位面前,手有些顫抖。

“我們是韓人,以後別再說出這些枉對祖宗的話。”

陽光帶著一些暖意,街道上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一支黑甲軍順著街道,向著城門之外走去。身上的鎧甲偶爾碰撞發出生冷的聲音,一個身穿白袍的將領騎著黑馬走在黑甲軍的前面。

一個老將帶著一隊親兵走在一旁。還有一個白發的男子帶著一男一女跟在後面。

兩旁的平民沉默地站在街道的兩旁,沒人出聲,隻是把街道讓開。

這是那支平叛的秦軍,有幾個人是見過的。

軍伍走著在路上,冰冷的甲面看得人心發寒。

兩旁的人中有些人低著頭,有些人則是看著軍陣捏著拳頭。

顧楠看向兩旁,沒做聲,繼續向前走著。

一個漢子站在一旁,捏著手撿起瞭一塊石頭,向著那走在前面的人砸去一邊大喊道:“秦狗!”

石子砸在瞭白袍人地衣甲上,隊伍慢慢地停瞭下來。

顧楠看向那彈落在一旁的石子,眼神垂下,最後隻是回頭說道:“繼續走。”

那人群中好像是被點燃瞭什麼。

愈來愈多的石子或是別的砸向中間的那支軍。

人們叫罵著秦狗。

軍陣之中,陷陣軍士低著頭,默不作聲地任由著那些石子爛泥砸在身上,手中緊握著腰間的劍柄。

面甲垂著,看不清他們的神色,隻知道他們握著劍的手在發抖。

有幾人似乎是實在忍不住,想要沖出去,卻被自己身邊的人死死拉住。

赤練和白鳳復雜地看著那個走在最前面的白袍人,他們被衛莊暗中派遣負責警備。

這一月餘,他們幾乎每日每夜都看到那人在處理分賜田頃的事務,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換來的隻是這些嗎?

內使騰看著四周的平民嘆瞭口氣,他知道這時候若是派人去制止,隻會讓民憤更盛。他能做的也就是什麼都不做。

身旁傳來馬蹄聲,顧楠側過頭去,卻看到衛莊騎著馬走在她的身邊,抬起衣袖,不做聲地擋下那些石塊和雜物,看著前路。

本走在後面的陷陣軍陣也加快瞭一分腳步,將顧楠擋在瞭中間,向著前路走著。

在一片叫罵聲中,在一片亂石中,軍陣向著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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