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由啊,糜竺沒有理由詐降,細作明明回報,陶商當著千餘號人的面,重重的打瞭糜竺,他怎麼可能是詐降?”
陳宮眼珠子一轉,立時做出回應,其實他也猜想糜竺可能是詐降,但又想挨那三十棍子可不是鬧著玩的,糜竺真要是詐降,可是在拿生命來演一出苦肉計,他不相信糜竺有這個膽量。
“那公臺以為,陶商又為何能識破我們的計策,事先設下埋伏,難道他真能料事如神啊?”陳登冷冷的反問道,語氣中暗藏著諷刺。
“或許……或許……”陳宮結巴瞭幾下,驀的眼前一亮,“或許是我們當中有人暗通陶商,向陶商透露瞭天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一變。
呂靈姬仿佛突然想起什麼,忙道:“父帥,女兒跟那陶商交手之時,那小賊曾說早晚會有人把父帥的人頭獻給他,或許咱們當中,真有暗通陶商的奸細。”
話音方落,陳登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大小姐多慮瞭,陶商就算真的在咱們當中伏有他的棋子,又怎麼會明說出來,他這分明是在施離間計,大小姐莫要輕信。”
“那倒未必,也許是陶商奸計得逞,一時得意忘形,說漏瞭嘴呢。”陳宮立刻跟陳登唱起瞭反調。
其實他心底也覺的陶商是在借呂靈姬實施反間計,但他卻不得不跟陳登唱反調,不然倘若糜竺真是詐降,這兵敗失算的責任,就得全由他來背,而力主謹慎行事的陳登,就會奪走呂佈的信任。
呂佈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中疑色漸重,顯然已是傾向瞭陳宮的猜測,驀然間猛一回首,向著眾文武掃去。
他的眼神本就有種與生俱來的威勢,眼下又挾著猜忌,突然這麼一瞪,把眾人瞪到紛紛低頭不敢正視,本來是沒做虧心事,也被他瞪到似乎有些心虛的樣子。
陳登實在是看不下去瞭,忍不住提醒道:“主公,究竟是陶商說漏瞭嘴,還是他在故意實施離間計,現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如果這樣就懷疑的話,豈非讓大傢夥人人自危,反而幫瞭陶商。”
呂佈身形微微一震,驀的省悟過來,臉上疑色頓收,轉眼恢復霸絕傲色。
他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輕輕一拂手,不以為然道:“隻是損失瞭區區三千兵馬而已,何足道哉,爾等休要挫瞭銳氣,都先下去吧,這件事最好不要張揚,免的讓將士們心中不安。”
呂佈不再追究,陳宮暗松瞭一口氣,忙告退而去,其餘諸文武也皆散去,喝斥著圍在營門口看熱鬧的士卒各歸各營。
呂佈昂首挺胸,在眾將士失望的目光註視下,故作從容的還往瞭大帳,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回中軍大帳,中呂佈“啪”的一聲,狠狠一拍案幾。
他原本想用這搶來的三十萬斛糧草,振奮將士們的士氣,沒想到糧草沒有迎來,卻迎來瞭三千精兵全軍覆沒,讓他當著全軍將士的面,鬧瞭一個天大的笑話,大損瞭顏面,如何能不叫他惱羞成怒。
呂靈姬跟著步放瞭大帳,看著父帥失望生氣的樣子,愧然道:“父帥,是靈姬失利,損兵折將,折損瞭父帥的威名。”
呂佈深深吸過幾口氣後,怒氣勉強平伏下去,“勝敗乃兵傢常事,不足掛齒,何況靈姬你此番是中瞭那小賊的埋伏,怪不得你?”
呂靈姬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暗吐瞭一口氣。
“靈姬,看你一身是血,莫非是受瞭傷不成?”呂佈怒氣平息,這才註意到女兒竟一身是血。
一提及這受傷之事,呂靈姬的腦海中,不禁就浮現出自己的胸脯,被陶商一劍刺破的畫面,臉上不由泛起絲絲羞紅。
見得她臉色發紅,情緒異常,呂佈愈發覺的奇怪,又問道:“靈姬,你的臉為什麼這般紅,告訴為父,你到底傷在瞭哪裡?”
“我……我……”
呂靈姬一時尷尬,她倒是不怕被父親知道自己給陶商所傷,隻是這傷的地方極為尷尬,讓她難以啟齒,不然怎麼辦,難道能跟父親說,自己被陶商那小賊,一劍給刺中瞭胸脯嗎,羞也羞死瞭。
尷尬之際,呂靈姬忽然靈機一動,捂著肩膀道:“女兒隻是一劍被那小賊劃傷瞭肩膀,小傷而已,父帥不必擔心。”
呂佈陡然又是大怒,恨恨道:“陶商小賊,竟敢傷我呂佈的女兒,本侯要是不把你碎屍萬段,豈能消我心頭之恨!”
恨極之下,呂佈殺氣如火山般噴發,當即下令,收攏前去攻取諸縣的兵馬,集中兵力對郯城發動進攻。
兩天後,呂佈開始對郯城發動進攻。
呂佈也是被逼到沒辦法,不得不如此。
劫糧失敗,損失瞭近三千的精兵,使得呂佈不敢再分兵去掃蕩東海諸縣,搶奪糧草。
不搶奪糧草,以戰養戰,呂佈就無法彌補後勤糧草供應的不足,這樣耗下去他遲早得糧草耗盡,退兵而去,那時精心謀佈的滅陶之戰,就要功虧一簣,這是呂佈無法容忍的。
呂佈也不是無腦匹夫,他也知道郯城防堅固,憑他這點兵馬,強攻也絕對攻不下來的,隻能徒損兵力。
唯一的希望,就是誘使陶商主動出擊。
所以,一連七天的時間裡,呂佈天天在郯城外叫戰罵娘,把陶商祖宗十八代都罵瞭一個遍,就是想要激怒陶商出戰。
陶商心裡邊雖然很火,但他很清楚呂佈的用意,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偏就不上呂佈的當,就是不肯出戰。
不知不覺,呂佈的叫戰已經持續到第八天。
是日午後,州府大堂中,陶商正喝著小酒,與諸文武議事,堂外親軍卻入內稟報,言是呂佈又派使者前來下戰書。
“這個‘又’字用的好啊,呂佈這已經是第四道戰書瞭,他還真是執著啊。”陶商冷笑著,揮手令將使者傳入。
不多時,呂佈的使者,氣囂昂然的大步入堂。
“我奉溫侯之命,特來向你挑戰,戰書在此。”使者也不見禮,隻將戰書從懷中取出,傲慢的向陶商揚瞭揚。
“呂佈又說什麼瞭,自己念吧。”陶商自飲一口小酒,連信也賴得看。
使者一怔,目露不悅,卻隻好忍著火氣,拆開那戰書,當著眾人的面,大聲的念瞭出來。
上至花木蘭這位主母,下至樊噲這樣的猛將,眾人聽的是臉上怒氣漸燃,紛紛握緊拳頭,恨意全都寫在瞭臉上。
呂佈的那一道戰書,極盡狂傲,對陶商是極盡的輕蔑和諷刺,諷刺陶商膽小軟弱,隻會龜縮在郯城中,不敢跟他決戰。
正所謂主辱臣死,如此無禮的一道戰書,如何能不叫花木蘭他們惱火萬分。
陶商又何嘗不是胸中怒火狂燃,但他卻深知大局為重,強壓下心中怒火,臉上由始至終都是淡然無謂。
使者洋洋灑灑的讀完戰書後,又用鼻孔瞄瞭陶商一眼,高聲道:“我傢溫侯還說瞭,如果你還膽小如鼠不敢出戰,我傢溫侯現在就派人回下邳,掘瞭你父陶謙之墳。”
掘墳!
陶商的眼眸中,陡然間殺氣迸射,壓抑的怒火幾欲噴發。
說實話,陶商跟他那個便宜老爹並沒什麼深厚感情,死瞭也就死瞭,他從來就沒有懷念過。
但天下人卻都知道,他是陶謙的兒子,若連自己老子的墳都被掘瞭,還有什麼臉再混下去。
掘人祖墳,不得不說,呂佈為瞭逼他出戰,竟已用到瞭這等惡毒無恥的手段。
左右諸將更是無不盛怒,紛紛大叫請求出戰,與呂佈決一雌雄。
群情激憤中,唯有一直灌著酒的陳平,看似一臉醉意,實則卻心如明鏡,暗暗的向陶商搖頭,暗示他休要一時被怒火沖昏瞭頭腦。
陶商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但理智卻告訴他不可沖動行事,諸將在不忿的請戰,呂佈使者在傲慢看著他,他似乎已被逼到騎虎難下,必須要做出決斷的時候。
正當這時,一名穿著樸素的年輕人,不動聲色的步入堂中,走到陶商的身邊,附耳低語。
眾人都認得,那個年輕人就是當日陶商秘密單獨召見的講武堂生徒,陶商在召見瞭這個人之後,就宣稱已有瞭破敵妙計,卻不知此人為何會在這時出現。
眾人正猜疑時,陶商深凝的眉頭,卻悄然松展,年輕的臉上,已浮現出一抹冷絕的詭笑。
“把這狗東西給老子推下去,給我五馬分屍!”陶商突然間拍案大喝一聲,一身殺氣驟起。
左右諸將士們早恨不得如此,數名軍卒立刻一擁而上,將那使者捉住。
使者駭然變色,一身囂張氣焰全無,大叫道:“我是溫侯使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怎豈殺我。”
“你主子都要挖老子祖墳瞭,老子還不能殺他一個使者嗎,給我拖下去!”陶商語氣絕然,有著不容質疑的威勢。
士卒們一擁而上,二話不說,將那嚎叫的使者無情的拖將下去。
使者被殺,他餘下幾名從卒嚇得是哆哆嗦嗦,連頭都不敢抬。
陶商站起身來,渾身上下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殺氣,鷹目如刃,射向那幾名戰戰兢兢的隨從,厲聲道:“呂佈不是巴巴的想跟我決戰嗎,你們就回去告訴呂佈,他要戰,我便戰,明天午後咱們一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