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佳人傷懷

作者:堂燕歸來 字數:3143

後院,卞玉和曹嬰二人,正自園中閑坐。

陶商倒也厚待她母女,繼續好吃好喝養著她們,讓她們仍能享受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娘,你不是常跟嬰兒講,爹爹是天下第一等的英雄,打仗誰都不如他,可爹爹為什麼會被那個陶商打敗瞭呢?”曹嬰稚聲稚氣的問道。

卞玉苦笑瞭一聲,嘆道:“娘也沒有想到,這個陶商會這麼瞭得,當初他隻是劉玄德手下一個縣令,卻沒想到幾年間的時間裡,連敗劉備、呂佈、袁術這些諸侯,現在連你爹爹也被他逼到這般地步……”

卞玉言語中,隱隱也透露著幾分對陶商的敬佩。

“原來,他竟然這麼瞭不起啊……”曹嬰小嘴誇張的縮成瞭一個圓形,竟是流露出瞭崇拜的表情。

緊接著,曹嬰的小嘴一堵,又愁上眉梢,“他這麼厲害,豈不是我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爹爹身邊瞭。”

“你爹爹他身邊不缺女人,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已經把咱們母女忘瞭,不知已躺在哪個女人的懷裡瞭……”卞玉幽幽一聲嘆,語氣中隱隱有幾分怨意。

前番陶商開出條件,願用她母女的自由去交換天子,她的親筆書信已經發出許久,卻不見曹操的回復,卞氏心中已越發對曹操沒有自信。

曹嬰卻小嘴一嘟,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娘,我不準你這麼說爹爹,嬰兒相信爹爹一定不會拋棄我們的,爹爹不會那麼狠心。”

“嬰兒啊,你還小,不瞭解你的爹爹,更不瞭解這個亂世啊。”卞玉苦笑著,將女兒摟入瞭懷中,撫起她的頭發來。

曹嬰小臉卻傷感起來,那楚楚可憐的容顏間,更是閃爍著幾分彷徨。

園中,頓時沉寂瞭下來,母女二人默默不語。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婢女急急的趕瞭過來,“陶州牧前來看夫人和小姐來瞭,正在往這邊來。”

陶商來瞭!

卞玉臉色微微一變,曹嬰的小臉上也流露出瞭一絲慌意。

園子的那一頭,陶商已大步帶風,昂首而來。

“陶州牧。”卞玉眉頭暗凝,不情願的拉著自己的女兒站瞭起來,向著陶商微微一福,以示見禮。

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會低下自己的頭,屈尊向陶商行禮。

但眼下卞玉知自己是陶商的戰利品,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瞭讓自己日子過得好點,也為瞭女兒曹嬰,她也隻能含羞屈尊,對陶商客氣尊敬幾分。

況且,她還幻想著曹操答應陶商的條件,幻想著陶商會放她母女自由。

生死自由,皆操之於陶商之手,由不得她不低頭。

“夫人免禮。”陶商笑著上前,伸手將卞玉的胳脯扶住,輕輕一用力,便將她扶瞭起來。

雖是隔著一層衣衫,但被陶商這般手觸著胳膊,卞玉素白的臉龐間,頓時便泛起一絲暈色。

陶商也不屑於占她便宜,很自然的放開瞭她,便又詢問起她母女的飲食起居。

曹嬰到底年紀小,對陶商有幾分畏懼,隻躲在母親的後面,不敢吱聲。

卞玉好歹乃司空夫人,見多瞭世面,自然從容得緊,便很客氣的回答瞭陶商的詢問,並略略感謝陶商對她母女的禮待。

陶商當下便命去準備酒菜前來,要陪卞玉再喝幾杯。

卞玉心念著曹操回復之事,自不好違逆瞭陶商的意思,隻好默認。

酒菜奉上,卞玉陪著陶商飲過幾杯,不覺已是臉畔泛起些許酒暈。

又飲過一杯,陶商放下酒杯,淡淡道:“卞夫人難道就不想知道,曹操對於你那封書信,有什麼回復嗎?”

卞玉心中早惦念著此事,幾言三番欲言又止,如今陶商主動的說瞭出來,她心中自然是暗喜。

曹嬰也是大眼睛一亮,卻不敢說話,隻看向自己的母親。

卞玉則強行平伏下心中的波動,輕吸一口氣,“不知我夫君是如何回復的,還望陶州牧告知。”

說著,卞玉親自斟上一杯酒,雙手奉上。

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果的她,竟然放下瞭身段,頭一次親手敬陶商酒。

一旁的曹嬰,眼見母親竟然向父親曹操之外,第二個男人敬酒,小臉上不由掠過驚羞之色。

陶笑一笑,將那杯酒接過,一飲而盡。

酒飲罷,陶商嘆道:“很不幸,曹操拒絕瞭我的提議。”

那母女二人,霎時間驚得是花容失望,二人面面相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我不相信爹爹會不相救我們母女,不相信他會不救我們曹氏族人!”本是拘怯的曹嬰,忍不住叫道。

卞玉的驚愕的臉上,卻掠起瞭深深的懷疑。

盡管卞玉已有心理準備,他的夫君會為瞭大局,拒絕拿天子來交換她們母女。

但卞玉心裡卻殘存著幾分念想,騙自己去相信,曹操對她母女的愛,能戰勝他心中的宏圖偉業,最終拿應陶商的條件。

陶商的話,卻無情擊碎瞭她的幻想,令她無法接受。

這母女二人質疑與不信,早就在陶商的意料之中,他便冷笑瞭一聲,從袖中取出那道情報,往她母女二人跟前一扔。

“這是從葉縣最新送到的情報,你們不信的話,就自己看吧。”

卞玉臉色蒼白,顫巍巍的將那封帛書捧起,一點點的拆將開來。

曹嬰也滿臉惶然,湊近上前。

當她們母女,看清那帛書上所書的內容後,母女二人的一顆心,霎時間跌入瞭失望的深淵。

那一道來自於葉縣的情報中稱,曹操已經在軍中為卞氏母女,還有十餘口曹氏族人發喪,聲稱她們都已被陶商害死,發誓要為她們報仇雪恨。

曹操明明收到瞭卞玉的手書,知道她們還活著,卻仍還要為她們這“活人”發喪,目的再明顯不過。

那便是曹操拒絕瞭陶商的交換條件,不想讓她們母女成為自己的累贅,幹脆就當她們已經死瞭,從此往後,就再也不會被她們所拖累。

這麼明顯的做法,不光是卞玉,就連曹嬰這個小女孩,都已經看出瞭曹操的用意。

她的夫君,她的父親,這分明是拋棄瞭她們!

“這……這怎麼可能……爹爹真的不要我們瞭麼?”曹嬰聲音顫抖,小臉上盡是慌意。

她小小年紀,自以為父親最是疼愛她,為瞭她會做一切,卻沒想到,他的父親竟會拒絕陶商開出的條件。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曹嬰怎麼也想不通,整個人都呆怔在瞭那裡。

“唉……

卞玉卻隻是一聲無助的,失落的嘆息,心兒,在傷感、失望和痛苦之中掙紮,兩行清淚更從眼眶中漣漣而下。

“爭天下者,父母皆可拋,又何況是妻兒,沒什麼好哭的。”陶商看在眼裡,心生幾分惻然,便輕嘆一聲,伸手替她拭淚。

那寬厚的手掌撫摸著臉龐,卞玉情緒激蕩,恍惚之間竟是忘瞭顧忌,輕輕的磨動著臉龐,享受他掌心的溫存。

猛然驚醒。

卞玉臉龐急是一側,避過瞭陶商的手,原本傷感的容顏間,轉眼為羞紅所取代。

陶商卻不以為然的一笑,“曹操的性格,你還不瞭解麼,你在這裡失望傷感流淚的時候,他說不定已經在懷抱著誰傢的妻子,正享受作樂呢,你就算是哭瞎瞭眼睛,傷心至死,也不幹他的事。”

這一語,如晴天霹靂一般,將傷感中的卞玉,陡然間給震醒。

她身兒劇烈一震,然後便陷入瞭沉默。

片刻後,她俏臉上的陰雲盡散,忽然也大笑起來,“你說的對,他已經狠心的拋棄瞭我母女二人,為瞭他的大業,不顧我們母女的死活,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他流淚傷心,不值得,不值得啊……”

說著,卞玉竟是主動給自己斟瞭一杯酒,仰頭灌盡。

此時的卞玉,仿佛忽然間如釋重負一般,所有的顧慮,所有的矜持都拋在瞭腦後,隻一杯接一杯的狂飲起來,仿佛要借酒銷愁一般。

陶商知她心裡難受,卻也不多說,隻管陪她豪飲就是。

曹嬰在旁卻是看得呆瞭,萬不想自己的母親,竟然這麼想得開,被夫君所拋棄,非但不失望傷心,反而是如此開心,如若解脫瞭一般。

她年紀小小,卻自然看不出來,自己的母親雖然表面上灑脫,但內心卻極苦,隻是借酒銷愁一般。

“娘親,你不要再喝瞭,不要喝瞭好不好……”曹嬰搖著她的手,慌張的勸說道。

“嬰兒,你不用管為娘,為娘很久沒有這麼高興瞭,讓娘喝個痛快。”酒紅滿面的卞玉,根本不聽勸說,也停不下來,隻管一杯接一杯的喝個沒完。

酒香彌漫四溢,人面桃花,語笑嫣然,豪飲的卞玉,竟是風情萬種,看著陶商心中不禁燃起瞭絲絲火焰。

卞玉酒力過人,連飲數十杯,竟然還沒有醉倒。

眼下時節天氣已漸熱,這酒入腹中再一生熱,不多時間,卞玉已是香汗淋漓,氣喘籲籲。

酒醉的她忘瞭什麼體統,便將袖子挽將起來,露出瞭那雪白如藕似的兩條臂兒,連襦衣也扯一瞭半邊,那香頸玉肩,半掩的酥峰,更是呼之欲出。

此等香景,陶商看在眼裡,不覺心中邪火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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