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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天的辦法就是裝病,他的演技雖然不錯,可是真要是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還差些火候,很容易被有經驗的郎識破。幸好他隨身的物品之,還有一些瀉藥,倘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主動服用瀉藥。服用瀉藥之後,沒過多久就起到瞭效果,胡小天開始上吐下瀉。
本來兩名侍衛還以為他使詐,可是看到他的情況不像作偽,趕緊去請示李鴻翰,李鴻翰聽聞胡小天突然發病,第一反應也是這廝裝病,可聽侍衛說胡小天的確是病瞭,現在仍然在茅廁蹲著呢,拉得隻剩下半條命瞭。
李鴻翰趕緊讓人去請郎。
侍衛們深更半夜從附近請來瞭一位郎,那郎看到胡小天面色蠟黃,有氣無力,讓胡小天伸出舌頭看瞭看舌苔,再為他診脈。
胡小天虛弱道:“我可能是吃壞瞭肚,不妨事,休息休息就好。”
李鴻翰道:“今晚咱們是一起吃飯,怎麼我沒有事情?”
那郎道:“你仔細想想,最近還吃瞭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又或是遇到到什麼異常的事情。”
胡小天皺著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想瞭好一會兒,恍然大悟般道:“我隻是喝瞭一些水……其他的事情我記不起來瞭……”他指瞭指床頭的水碗。
那郎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碗內還剩半碗水,裡面還飄著幾粒老鼠屎。這幾粒老鼠屎是胡小天從墻角處撿到的,也成為他裝病的道具之一。
李鴻翰看得真切:“原來是老鼠屎,可能你喝瞭不幹凈的水所以才生病。”
胡小天駭然道:“老鼠屎……我莫不是染上瞭鼠疫?”
幾人聽到鼠疫兩個字頓時為之色變,七十年前,燮州曾經發生過鼠疫。當時整個燮州城內的居民幾乎死絕,橫死遍野,滿目瘡痍,後來多虧瞭朝廷派遣醫官方才控制住疫情,直到現在燮州當地人仍然談鼠色變。
那郎也有些害怕,向後退瞭一步。胡小天卻一把將他抓住:“大夫,我是不是鼠疫……”話沒說完,剛剛喝完的水噴瞭出來,噴瞭那郎一身。郎嚇得臉色都變瞭,慌忙掙脫開胡小天的手向外走去。
李鴻翰趁機跟瞭出去,來到門外,看到那郎已經將長袍脫瞭扔到瞭一邊,李鴻翰不由得怒道:“讓你過來治病,怎地嚇成瞭這個樣?”
那郎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瞭地上:“李將軍。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郎,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那位公所得的是什麼病,將軍還是另請高明吧。”
李鴻翰道:“這燮州城內,何人醫術最為高明?”
“當推西川神醫周舉先生。”
胡小天故意引導眾人的註意力,讓大傢懷疑自己得的是鼠疫,他來西川之後不久就聽說燮州七十年前發生鼠疫的事情,知道西川百姓多半對此心有餘悸。這個謊話果然奏效,沒花費太大的功夫就將那郎下走。連李鴻翰都躲開瞭,雖然胡小天是否得瞭鼠疫尚且不能確定,但是碗裡面的老鼠屎大傢都看得清清楚楚。胡小天的這種方法就是心理暗示,本來大傢都沒這麼想,可是在被他引導後,所有人都懷疑胡小天可能得瞭鼠疫。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所以那郎才會嚇得落荒而逃。李鴻翰在得悉胡小天有染上鼠疫的可能之後,也馬上退避三舍,犯不著為胡小天冒險,更何況他原本就隻想拿胡小天當要挾胡不為的棋。
負責看守胡小天的兩名侍衛無法離開,職責所在必須要在門外守著。兩人不知從哪兒弄來瞭兩塊白佈蒙住瞭口鼻,雖然沒什麼用處,可多一層防護畢竟多一層心安。
三更時分,西川神醫周舉被從傢裡請瞭過來,今日沙迦使團入城之後,整個燮州城變得戒備森嚴,空氣顯得異常緊張。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反倒是身在燮州的老百姓搞不清楚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
周舉今晚也是一直未能入眠,日間聽說瞭一些小道消息,搞得他心情煩亂,正準備等到天亮之後前往楊道全那裡問個究竟。他對楊道全有救命之恩,料想楊道全會對自己坦誠相告。
半夜的時候,楊道全派人來請周舉,隻是說有重要病人要看,也沒有說明生病的是誰。
周舉坐車來到天府行宮的時候已經明白生病的肯定是某位重要人物,他讓周興拎著藥箱,自己隨後下車。
跟隨侍衛來到西側的院落內,發現守門的兩名侍衛全都用白佈蒙住瞭口鼻,周舉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妙,他也從藥箱取出口罩,這種口罩還是在青雲縣的時候胡小天教給他做的,用起來要比用面巾蒙住口鼻的效果好得多。
兩名侍衛指瞭指房內,周舉示意周興在外面等著,倘若病人患得是傳染病,越少人進去傳染的機會就越少。
周舉推門走瞭進去,借著燭光向床上的病人望去,當他看清病人的容貌之時,整個人頓時愣在那裡,周舉萬萬想不到胡小天會出現在這裡,更加想不到這位在他心目醫術近乎神話的年輕醫者竟然生病瞭。
胡小天裝病,並引導眾人懷疑他得的是鼠疫,一是為瞭嚇退眾人,讓所有人對他退避三舍,還有一個用意就是想引周舉前來為他診病,周舉人在燮州,有西川第一神醫之稱,普通郎解決不瞭的問題,十有八會想到此人。胡小天相信自己至少在目前還有些利用價值,李鴻翰這位大舅不可能對自己不聞不問任由他自生自滅。當然他對這件事並沒有確然的把握,可現在還算是天從人願,他們果然將周舉請來瞭。
看到周舉當真被請瞭過來,胡小天雖然心那早有期待,仍然是喜出望外,雖然欣喜,可胡小天畢竟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和周舉雖然是患難之交,可是他更知道周舉和楊道全的關系非比尋常。更何況個人的交情在政治立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假如周舉也支持西川李傢,又或者早已成為叛軍的一員,隻怕自己想要從他這裡尋求幫助的想法唯有落空。
可事到如今,胡小天已經沒有瞭更好的選擇,唯有冒險一試瞭。
周舉驚聲道:“胡大人,您何時到的燮州,怎會如此?你因何病得如此厲害?”他扯下口罩,來到床邊坐下。
胡小天淡然笑道:“人吃五谷雜糧,誰會不生病?”
周舉道:“胡大人生得什麼病?”在他看來,胡小天醫術高超,自然知道他自己得的是什麼病。
胡小天道:“醫者不自醫,勞煩周先生為我診脈。”
周舉點瞭點頭,讓胡小天將手腕放床榻之上,手指緩緩落在胡小天的脈門之上,約莫過瞭一盞茶的功夫,周舉緩緩撫瞭撫胡須,低聲道:“隻是尋常的腹瀉罷瞭。”胡小天的體溫和脈相雖然有些異常,但是絕不嚴重。
胡小天道:“他們都說我得瞭鼠疫。”
周舉微笑道:“胡大人應該清楚自己的病情。”
胡小天道:“周先生,外面情況如何?”
周舉抿瞭抿嘴唇道:“流言四起,我也分辨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胡大人因何來到燮州?”
胡小天道:“護送周王和沙迦使團前來。”
周舉眉峰一動。
胡小天忽然反手將周舉的手腕握住,低聲道:“周先生聽說瞭什麼?”
周舉道:“聽說陛下將皇位傳給瞭大皇,又聽說李大帥擁兵自立,今日這燮州城內人心惶惶,隻是沒有官方的消息,誰也不敢確定。”
胡小天道:“若是傳言屬實,周先生將何去何從?”
周舉抿瞭抿嘴唇道:“周某乃一介佈衣,雖然不問世事,但周某知道我乃是大康民,忠君愛國的道理連販夫走卒都知道,我焉能不知,倘若傳言屬實,周某絕不在西川逗留。”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胡小天始終關註著周舉的表情,從他的表情推測到周舉這番話絕無虛言,他點瞭點頭,壓低聲音道:“周先生救我!”
雖然明知房門已經關閉,周舉仍然下意識地向後看瞭看,低聲道:“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情?”
胡小天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李氏擁兵自立,周王也已經被他們軟禁起來,我也是身陷囹圄無法脫身。”
周舉聽胡小天說完,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顫聲道:“他怎會如此?李帥過去一直忠君報國,怎會突然就反瞭大康,胡大人你這消息可否確實?”
胡小天道:“我何須騙你。”他將自己此次護送周王和沙迦使團前來燮州的經歷說瞭一遍,又將抵達燮州之後的遭遇說明。周舉聽完,心再無疑慮,李天衡之所以選擇反叛大康,一是因為太被殺,二是為瞭自保。可無論他出於怎樣的目的,在正義之士看來,李天衡都是叛逆,罪不容赦,這樣的行徑為天下人所不齒。周舉性情剛直,對忠孝節悌最為看重,聽說李氏果然造反,頓時義憤填膺。他憤憤然道:“李天衡割據為王,叛亂朝廷,禍害大康,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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