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娘很生氣,十分的生氣,特別是當她聽到門外有動靜,急匆匆的跑過去開門時,卻看到黑油漆的大門上再次被人亂寫亂畫,這讓她氣的再也顧不得平時的淑女身份,掐著腰站在門前就開始罵街。
這是隱娘跟著自傢小娘子搬到上水莊後,向莊子裡的婆娘們學來的,不過她還是個小姑娘,聲音沒有莊子裡的婆娘大,罵的花樣也少,翻來覆去也隻有一句“別讓我抓到你們,否則有你們的好看”,結果惹得竹林裡傳來一陣孩子們的嘲笑,等到隱娘氣呼呼的追到竹林裡時,那幫搗蛋的孩子早就跑的沒影瞭。
“隱娘你做什麼呢,大吵大叫的也不怕惹人笑話?”正在這時,顏玉如走到門外看到氣呼呼的隱娘時,禁不住開口問道,語氣中也帶著幾分責備,畢竟剛才隱娘罵街的聲音也把她嚇瞭一跳,而且讓人看到瞭也不好。
“姐姐你看咱們的大門上,莊子裡那幫調皮的小子老是在上面亂寫亂畫,這段時間我已經擦瞭好幾次瞭,可每次擦幹凈就會被他們再次塗滿。”隱娘這時有些委屈的道,她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莊子裡的那些孩子開始在自傢的大門上亂寫亂畫,她已經好幾次想要抓住對方,可是那幫孩子鬼的很,隻要一聽到動靜就會跑到竹林裡,每次她都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顏玉如聽到隱娘的話卻是微微一笑道:“都是些小孩子,隱娘你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大門上又塗著油漆,臟瞭擦幹凈就是瞭。反正也不費什麼事。”
顏玉如說著轉身回到院子,親自打瞭桶水回來,隱娘看到這裡也急忙跑上前幫忙,主仆兩人把水提到門前,拿起抹佈就要擦門時。忽然顏玉如卻是驚訝的輕咦一聲道:“等一下,這些真的是莊子裡的孩子亂塗亂寫的嗎?”
“肯定是,雖然我沒有看到人,但卻聽到過他們的說話聲,就是莊子裡的孩子,每個都鬼的厲害。下次讓我抓到他們,非要他們好看不可!”隱娘這時再次氣呼呼的開口道,說完拿著抹佈就要把門擦幹凈。
“等一下,這些應該不是隨手亂塗的,倒像是一些我們不認識的文字。”顏玉如這時卻是攔住隱娘道。同時看著門上的那些不認識的符號出神,她一向自負博學,對於各國的文字都有所涉獵,可是卻偏偏認不出眼前的這些符號是什麼文字。
“姐姐你肯定想多瞭,雖然上水莊比周圍的莊子富裕一些,但整個莊子也找不出幾個識字的人,更別說那些孩子瞭,這些肯定是他們亂寫亂畫的。絕對不可能是文字!”隱娘聽到這裡卻是笑道,她以前也是窮苦人有出身,自然知道窮苦人傢能夠吃飽飯就不錯瞭。哪裡還會認得什麼字?
“不對,隱娘你看這個兩個圓圈疊在一起的字符,在這一行裡已經出現瞭好幾次,另外其它的字符也同樣重復的出現,隻是有的多有的少,若是隨手亂畫的。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反倒是我們寫字時。會經常用到重復的字。”顏玉如十分肯定的道,她的觀察力一向十分敏銳。特別是眼前這些符號的重復如此多的情況下,自然一眼就看瞭出來。
隱娘是個粗枝大葉的丫頭,所以她這麼長時間一直沒發現門上寫的可能是某種文字,不過她也不笨,聽到顏玉如的提醒後,也立刻認真的觀察瞭一下,結果最後也是贊同的點瞭點頭道:“姐姐真是聰明,一下子就看出瞭其中的奧秘,不過那些莊子裡的孩子怎麼會懂得寫字,而且這些又是哪裡的文字?”
“這些文字我也不認識,不過既然是莊子裡的孩子寫的,想必莊子裡的人肯定知道其中的原由,有空你去問一下,讓那些孩子不要再來寫就是瞭。”顏玉如說完就拿起抹佈開始擦門,她雖然對這些奇異的文字有些好奇,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以她現在的處境,能夠照顧好自已就不錯瞭。
隱娘聽到這裡也答應一聲,開始幫著顏玉如一起擦門,等到擦幹凈後,太陽已經快落山瞭,也到瞭要做晚飯的時間瞭,隻是隱娘卻有些為難的對顏玉如道:“姐姐,咱們的米面已經不多瞭,錢也快花完瞭,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真的要挨餓瞭。”
聽到隱娘的話,顏玉如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陰霾,不過她很快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隱娘你今天不是采瞭許多野菜回來嗎,洗幹凈瞭加點白面蒸一下,也是難得的美味,今天晚上就吃這個,至於錢的事你也不必發愁,我會想辦法的!”
“嗯,姐姐你也不要太著急,實在不行我去廣陽郡王的別院問問,別院裡住著那麼多的人,應該需要洗衣服的人,到時我可以去給他們洗衣服掙錢,省點花應該可以養活姐姐和我。”隱娘這時也開口勸道,對於傢裡的情況,她也十分的清楚,也知道顏玉如一直為養傢的事傷透瞭腦筋,可惜她一個小姑娘傢也幫不上什麼忙,幫人洗衣服已經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瞭。
“呵呵,還是隱娘有想法,若是姐姐真的想不到辦法,咱們就一起去做洗衣女去!”顏玉如聽到隱娘的話後禁不住開口笑道。
不過顏玉如心中卻知道隱娘的這個想法根本行不通,畢竟郡王的別院裡住的人雖然多,但大部分也都是下人,這些人本來就是伺候別人的,哪裡會請人幫自已洗衣服?至於那些管事之類的,自然也有其它的下人幫他們洗衣服,而且她們來瞭之後,也沒見到別院裡的人把衣服交給下水莊的女人洗,由此可知別院根本沒有這種需求,隻是為瞭不讓隱娘失望,她才沒有把自已的猜想講出來。
隱娘的年紀小,心底也十分單純,聽到顏玉如贊同自已的想法,當下也十分的高興,蹦蹦跳跳的去廚房做飯瞭,隻是等到她離開後,顏玉如卻是嘆瞭口氣,把擦門剩下的臟水倒掉之後,這才回到自已的房間。
顏玉如臥室中的陳設十分簡陋,除瞭鄰窗的位置有一個梳妝臺外,就隻有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床上鋪著素凈的床單,上面的薄被疊的整整齊齊,另外在床上還放著一個竹筐,筐裡放著一幅沒有繡完的繡品,隻見顏玉如走到床邊把這幅沒完成的繡品拿起來看瞭看,估計最少也要十天才能完工,這讓她不禁有些灰心喪氣,以傢中的情況,恐怕根本支撐不到十天,而且她雖然精通琴棋書畫,但是女紅卻很一般,繡出的繡品恐怕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
想到上面這些,顏玉如不禁嘆瞭口氣,以刺繡養傢是她唯一可以想出的辦法瞭,隻可惜現在看來,自已實在不是做繡女的料,更無法以此來養傢。
本來以顏玉如以前的身份,再怎麼也不會走到現在這種地步,隻是她也有自已的苦衷,當初好不容易才從青樓那個苦海中脫離出來,本以為可以從新開始自已的生活,可惜她卻依然無法逃脫別人控制,不但落戶到趙顏別院所在的上水莊,而且還幾乎身無分文,幸好她隨身帶著幾樣飾品還值些錢,才勉強支撐到現在。
想到自已的那些飾品,顏玉如的目光再次投向窗邊的那個梳妝臺,當下隻見她快步走過去,然後梳妝臺的抽屜打開,可惜裡面卻已經空空如野,甚至現在她頭上也隻插瞭一根竹簪,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飾品。不過最後顏玉如的目光卻落到梳妝臺上的那面銅鏡身上,這面銅鏡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但應該可以值一些錢,過兩天讓隱娘當瞭,應該可以換回一些米面支撐一段時間。
其實顏玉如還有最後一條路,那就是重新打出自已的招牌,隻需要彈上一曲,就可以換來無數的銀錢,不過顏玉如卻是恨透瞭那種生活,她寧願死也不會再放棄自已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尊嚴與自由。
隱娘很快就把蒸野菜做好瞭,雖然缺油少鹽,但顏玉如卻吃的十分香甜,時不時還與隱娘說笑幾句,隱娘也是個樂觀的性子,隻要有飯吃,很快就把傢中的困難拋之腦後。
第二天一早,隱娘做好瞭稀粥,自已隻盛瞭上面的清湯,把下面的米都留給顏玉如,而且她擔心顏玉如不吃,故意一口氣喝完自已的清湯就跑出去瞭,這下顏玉如不吃也得吃瞭。
隱娘跑出傢門後,立刻想到那些在自傢大門上亂寫亂畫的那些小子,當下來到莊子裡打聽瞭一下,結果很快她就打聽清楚瞭,原來莊戶裡有許多孩子都去瞭廣陽郡王開辦的私塾裡讀書,學瞭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她門上寫的那些符號正是那些去讀書的孩子寫的,因為她在莊子裡一些人傢的墻上也看到瞭同樣的東西。
找到瞭罪魁禍首,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哪些孩子寫的,不過隱娘卻想到瞭一個辦法,那就是去那個名叫清水小學的私塾找那裡的先生告狀,讓先生警告那些孩子不能亂畫,隻是她並不知道私塾裡的先生其實就是趙顏,否則她恐怕沒有膽子去告狀。
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