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架勢,謝宏也不急著上前,出於職業習慣,他的耐心甚好。等瞭一會兒,門口的人群果然開始散去瞭,那些送禮送錢的,知道這些辦法無效,都琢磨著怎麼去弄顧傢想要的佛寶瞭。
求告的人當中也不都是重病的,謝宏心裡明鏡一般,笑話,北莊縣一共千餘人口,如果有幾十戶都有重病號,那就是瘟疫瞭。
大多數人不過是沖著禦醫的名聲來的,就算不能給治病,能跟萬歲爺面前行走的人見上一面,大夥兒也覺得能沾上光,很是榮耀。
等到人群散去瞭大半,謝宏這才上前,那兩個傢丁早就註意到他瞭,沒等謝宏說話,那個黑臉的猛的提高瞭聲音,笑道:“這不是謝主簿嗎。怎麼,文曲星下凡的謝主簿,也要求見我傢老爺?”
謝宏一聽就覺得不對,不知為何,這傢丁語氣裡滿是譏嘲的味道,尤其是說到‘文曲星下凡’和‘求’這兩個字眼的時候,語氣更是加重瞭幾分。
不過他是來求醫的,也不想跟這等小人物計較,沉聲道:“傢母病重,請二位行個方便,為謝某通報一聲。”
答話的還是那個黑臉的,他語含譏誚,道:“謝主簿,你來瞭也有一會兒瞭,剛才咱說的你也聽到瞭。不是小的們不給你通報,而是我傢老爺正在休息,吩咐說,閑雜人等一律不予通報。若是謝大人再拿出一件祖傳寶物,那倒是可以商量一下,哈哈……”
兩個傢丁相視大笑,都看見瞭對方眼中的得意。什麼星君下凡,若不是我傢老爺不在,這小兒那裡掀得起這麼大風浪。他們跟謝宏倒是沒仇,隻是前些曰子,謝宏風光無限,這些顧傢的狗腿子沒瞭以前的風光,單純的嫉妒罷瞭。
謝宏還能忍住,馬文濤卻怒瞭,他一指兩人,怒喝道:“你們兩個奴才好生無禮,謝兄弟乃是本縣主簿,朝廷九品官員,你傢老爺也不過是個八品官,隻差兩級而已,怎麼就見不得?”
“哈,隻差兩級?”那傢丁打個哈哈,然後把臉一沉,冷聲道:“我傢老爺可是在萬歲爺面前行走的,還是京官,哪是你一個九品主簿能比的?這兩級可是天差地別的。謝主簿,你要麼拿寶物來,要麼……哼哼,小的們還真就無禮瞭。”
謝宏一把拉住還要再爭的馬文濤,沉聲道:“馬大哥,我們走。”
轉過瞭街角,還能聽見那兩個傢丁囂張的笑聲。謝宏也很惱怒,不過他心裡清楚,他是來求醫的,跟這些小人物翻臉然後得罪對方,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至於怎麼見到那個顧禦醫,隻好另想辦法瞭。
一路無語,謝宏本來的打算是直接請瞭顧禦醫回傢,可現在……謝宏嘆瞭一口氣,隻好先去衙門瞭。或者再做個與佛有關的工藝品給顧傢?隻是這口氣很難咽下去啊,他心裡很是糾結。
“大人,你可算來瞭,卑職找瞭您好久瞭。”
剛到瞭衙門前,門口就跑過來一個人,謝宏抬眼一看,原來是方進。隻見這老實人滿頭大汗,一臉焦急。
“出什麼事瞭?”謝宏問道。
“大人,縣尊大人回來瞭,說是要去拜見顧禦醫呢。”
拜見顧禦醫?知縣可是七品,比顧禦醫官大啊。驚異隻是一瞬間,這時謝宏也沒空琢磨方進用詞的問題瞭,他急切的問道:“縣尊現在何處?”
“還沒出門,正在後堂呢,還有……”
方進說話太慢,謝宏心急如焚,也不等他說完,也顧不得招呼馬文濤,便快步往後堂去瞭。
“這可是好機會啊,隻要跟著王知縣一起,諒那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丁也不敢阻攔。隻要那個顧大人肯救娘,做一件工藝品給他,也不費什麼工夫。”
他一路疾走,心裡又在盤算,也沒註意到那幾個想攔著他,卻又不敢的胥吏,就那麼直闖著進瞭二堂。
“東主,那謝主簿……”
進瞭後堂,謝宏抬眼一看,多曰未見的王知縣一身官服,坐在正中,陸師爺那個老頭躬著腰,正在說些什麼,好像還提到瞭自己?
他突然闖進來,嚇瞭陸師爺一跳,這老頭抖動著山羊胡子,向後面跟著的幾個胥吏怒喝道:“都是怎麼做事的,不是告訴你們縣尊要休息,讓你們不要讓無關的人來打擾嗎?”
“不過……”那幾個胥吏都是一臉為難,看一眼陸老頭,又看一眼謝宏,心裡都在腹誹:你們大佬不對付,關我們這些小蝦米什麼事兒?一個師爺,一個主簿,我們敢攔哪個?
謝宏也聽出來這老頭指桑罵槐瞭,不過這會兒卻沒空跟這老兒計較,他躬身向王知縣行禮道:“大人,下官一時情急,失禮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王知縣好像什麼都沒看出來似的,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緩聲道:“無妨,謝主簿可是有事?”那幾個胥吏見縣尊沒發脾氣,也都松瞭一口氣,都出去瞭。
謝宏道:“傢母久病難愈,下官聽聞大人要去拜訪顧大人,特此厚顏相請,與大人同往,以當面拜見顧大人,為傢母求醫。”
“嗯……謝主簿孝心可嘉,本官若是不答應,就太過不盡人情瞭……”王知縣沉吟瞭一會兒,這才說道。
“多謝大人。”聽他應允,謝宏心下大喜,急忙拜謝,正在這時,陸老頭卻突然面色惶急的說道:
“東傢,這……”
王知縣一擺手,不讓他繼續再說,又對謝宏說道:“不過,醜話也說在前面,這位顧大人常在宮中行走,姓子想來也是有些傲氣的。本官位小職卑,帶謝主簿一起去拜見還能做到,但是求醫之事……隻能靠謝主簿自己瞭,謝主簿意下如何?”
能進瞭門,謝宏已經喜出望外瞭,倒也不在意其他,再次拜謝道:“大人高德,下官銘感於心,多謝大人。”
“如此就好,事不宜遲,謝主簿,你隨本官一起去拜見。陸兄,去的人不宜太多,你就留在衙門裡照看一下吧。”
聽瞭這話,謝宏這才明白陸老頭著什麼急,感情原本定下來的隨員是他啊。難怪呢,這老頭的目光又是這麼兇狠。
對於陸師爺的憤恨,謝宏聳聳肩,絲毫沒有虧欠之情。
這老頭沒病沒災的,去見哪門子醫生?還不是想巴結一下對方,可是醫生有什麼好巴結的?若不是娘生瞭病,鬼才去見他呢,謝宏前世的時候最討厭去醫院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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