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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濤和董管傢兩人面面相覷,心裡都犯瞭嘀咕:這位小爺剛剛還興高采烈的,這會兒怎麼突然眉頭緊鎖的,難不成真是被打擊到瞭?也難怪,北莊那小地方怎麼能跟宣府鎮比呢,這裡二品的大員都不止一個,找樂子的地方水平自然也是不凡。
“謝兄弟,不然咱們先回去,開店的事情以後再說?”兩人對瞭一會兒眼色,還是馬文濤仗著跟謝宏親厚的關系,上前試探著問道。
“不行。”謝宏的犟脾氣上來瞭,就不信瞭,哥一個後世來的人,吃喝玩樂居然會比不過古人,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偏偏要開個店,然後還要開得有特色,人氣很高,現在沒想到辦法不要緊,一樣一樣來,哥先買個店鋪再說。
“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店鋪出兌,若是有,就先買下來再說。”
“可是……”馬文濤遲疑著,“謝兄弟,剛剛咱們不是都問過瞭一圈嗎?人傢都不肯賣啊。”
會賣才怪呢,人傢的生意都那麼火爆,賺錢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有人賣店?董管傢在心裡補充道。
“前面不是還有嗎?”謝宏鐵瞭心的不回頭,他也是沒辦法回頭,如果不能開店,就不能見到正德,那以後的事情就更別提瞭,等劉瑾掌握瞭大權,對自己可就未必這麼客氣瞭,也許會被抓去做苦工哇。呃,好可怕,謝宏打瞭個寒顫,卻更加不肯放棄開店的打算瞭。
“前面都過瞭牌樓瞭啊。”董管傢終於忍不住瞭,提醒道:“公子,剛剛小人也說瞭,你也看見瞭,街西的生意都差得很,街東的店鋪倒是不錯,可卻和剛剛看過的那些一樣啊。”
謝宏充耳不聞,又把街東的店鋪一個個的問瞭過去,結果當然和之前一樣,馬、董二人見他執意如此,也是無奈,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向精明的謝宏,為何在這樣的事情上犯瞭糊塗。而且看謝宏的樣子,大有把所有店面都問一遍的架勢,馬文濤再次硬著頭皮上前道:
“謝兄弟,咱們也問瞭好些傢瞭,不如先歇歇吧。”
謝宏本也不是惱羞成怒,這時看似焦急,卻也還能聽得進去話,聽瞭這麼一說,回頭看看同伴,也覺得這麼一傢傢問過去實在有些孩子氣瞭,頷首應道:“那就歇歇吧。”說罷,在同伴二人詫異的註釋中,卻掉頭往街西去瞭。
一連問瞭十幾傢,謝宏也明白瞭,這些背後有些勢力的店鋪是不大可能出讓的,還不如去試試街西那些生意很差的。反正有顧傢那三萬兩,自己一時也不缺錢花,先把店面買下來,然後慢慢琢磨辦法就是瞭。
他心裡素質本來就不錯,這樣一想,也就心平氣和瞭。街西這些店鋪卻和街東那些不同,都是一些售賣雜貨、米糧的店面,與娛樂相關的隻有一間茶館。
這茶館門前冷清得很,店裡面也沒有半點聲息,不過招牌卻很幹凈,顯然是茶館主人頗為用心。謝宏抬眼一看,那招牌上寫著‘馬傢茶館’四個字,不由莞爾,轉頭對馬文濤笑道:“馬大哥,你們馬傢在宣府的人還真是不少,買個宅院,主人姓馬,隨便找間茶館,老板也是姓馬。”
“確實很巧啊。”馬文濤呵呵笑著,開玩笑道:“隻希望這裡的老板不要跟那位馬少爺一樣難纏就好。”謝宏笑笑,進瞭茶館,他這會兒發愁得很,也沒什麼心思關心那個馬少爺到底如何難纏。
這茶館的生意果然極差,偌大個廳堂空蕩蕩的,而且這邊進來三個人,居然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傢店的老板是不是徹底絕望瞭還是怎樣。
“店傢,有人嗎?”不等謝宏說話,馬文濤已經嚷嚷起來,謝宏看看店內的桌椅,卻也如外面的招牌一樣潔凈,看來這店裡還是有用心的人在。
“來瞭,來瞭……”有人應聲,聲音卻是在櫃臺後面發出來的,隨即,這人從櫃臺後面轉瞭出來,也不知剛剛正在做些什麼,滿頭滿臉都是塵土,連容貌都看不清楚,奇怪的是,不知為何,謝宏卻能感覺到這人臉上帶著笑。
“客官,你們是要喝茶,還是吃些點心?若是要來點樂子,在下還會撫琴弄簫。”這人動作不是很麻利,但是嘴卻很快,不等謝宏應答,就一連串的說個不停。
“在下店裡這茶可不一般,有西湖龍井、信陽毛尖、還有武夷大紅袍……喝上一盞,保管您口齒生津……,在下店裡的點心也是極好,有……保管您吃瞭還想吃,吃瞭這回還想下一回。若是您想聽個曲兒,在下這……須知,四海之內皆兄弟……”
這嘴叫一個快,隻不過從櫃臺走過來的幾步功夫,這人洋洋灑灑,一套廣告詞就說瞭出來,呃,不是一套,這還沒完呢,謝宏開始頭疼瞭,這傢店沒有客人,不會都是被這個傢夥嚇跑瞭吧?
“是你?”那人雖是灰頭土臉的,不過走近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相貌的,謝宏猛的聽身旁的馬文濤驚叫瞭一聲,如同看見瞭什麼嚇人的東西一般。
“呦,這不是文濤兄弟嗎?”那人也認識馬文濤,一臉喜色道:“這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文濤兄弟,我們真是有緣。你看,不但五百年前是一傢,而且走到何處都能碰見,哥哥我這店裡半月都不見一個人上門,可偏偏就是文濤兄弟你……”
“咳咳,”說著,他也發覺自己說漏瞭嘴,借咳嗽掩飾瞭一下,又道:“文濤兄弟,咱們也是打過交道的,又是本傢,哥哥我的信譽你應該是知道的。這店裡雖然冷清,不過我說的話可都是實打實的,看你們也都累瞭,不如就喝點茶好瞭,價錢我給你算便宜點,要知道……”
聽他話裡的意思,又看看馬文濤一臉衰象,謝宏也明白瞭,敢情還真是巧,這位茶館老板就是賣宅院的那位千戶之子。而馬文濤說的難纏……呵呵,恐怕就是這位的嘴皮子瞭。
馬文濤本來就是個口舌便利的,能讓他害怕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這不?十足一個話癆啊。謝宏這略加思索的功夫,這位馬老板已經把話題扯得老遠瞭。
“……說到琴曲,舍妹譜的曲子可能還算不得頂尖,但是這洞簫麼,嘿嘿,那可是宣府出瞭名的……哥哥我呢,最擅長唱曲,其實你聽我說話就應該知道瞭……是吧,我這嗓音可不是吹的……”
沒想到這裡還能遇見這麼一位極品,謝宏饒有興趣的聽著馬老板胡扯,而馬文濤一臉便秘的表情,幾次插話都沒能打斷對方的長篇大論,一張臉更是淒苦,五官擰在一起如同一朵菊花一般。
正不可開交之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悠然響起,“哥,你又打擾客人瞭。”
謝宏聞聲抬眸,隻見櫃臺後的門簾一掀,一個少女走瞭進來。
謝宏兩世為人,也不是沒見過美女的,況且晴兒年紀雖幼,卻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可眼前的這位少女還是讓他有驚艷的感覺。
少女人如其聲,雖然眉目如畫,腮若桃花,神情間卻是冷冰冰的,這樣倒也罷瞭,可這樣一個冰山美人卻偏偏生得一副傲人的身材。
明朝的服飾還是以寬松為主的,可那峰巒疊嶂的曲線卻是清晰可見,配上少女清冷的表情,這強烈的對比,更增添瞭少女的美艷,即便以謝宏的心姓,都是微微一愣,淡定不能。他身邊的馬、董二人更是定定的看著少女,一時連身在何處都忘記瞭。
是瞭,馬大哥說過這馬傢是兄妹二人,當時還開玩笑的說起他們,這難纏的哥哥想必也有一個奇怪的妹妹。現在看來,這妹妹的確不同尋常,不過卻不是馬大哥說的那種,而是讓人驚異的艷麗。
終究是見過世面的,心姓又好,謝宏的驚愕隻是初見之時,轉而,他的目光已經清澄如水,雖然還帶著欣賞之意,卻是那種欣賞藝術品的一般的眼光瞭,全無猥瑣之情。
那少女是見慣瞭其他男人的豬哥相,雖然馬、董二人的舉動很是失禮,她也沒有發作,隻是黛眉微顰,讓人看瞭不由心疼。
而那雙美眸流轉處,卻在謝宏身上停瞭一停,女孩見過的人不少,但是能夠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年輕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女孩留瞭意,也微微打量瞭一下謝宏,見他一襲青衫,顯得文質彬彬,目光有神,很是氣度不凡,冰霜般的面容也是微微一動,心下有些奇怪:這樣的人物怎麼會來自傢的茶館?
“小妹,你怎麼能這樣說大哥呢?須知:四海之內皆兄弟,更何況,文濤兄弟也不是外人,不單是本傢,而且我與他姓情相投、相交莫逆……”
“閉嘴!”開始兩句還算靠譜,後面越說越離譜,剛才還饒有興致傾聽的謝宏也是頭大如鬥瞭,不由斷喝瞭一聲。隻不過,這聲音不對啊,好像……
謝宏一抬頭,隻見那少女臉上一抹緋紅閃過,原來卻是兩人不約而同的說瞭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