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壽寧侯兄弟倆納悶,實在是謝宏的要求不太合規矩,明明不是付過一次訂金瞭嗎?剛剛才過瞭多一會兒啊,居然又討要上瞭,這是打算訛詐還是怎麼著?
“掌櫃的,你開的莫非是黑店不成,剛剛本侯不是已經付過訂金瞭嗎?足足四萬兩!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卻容不得你耍賴。”張松齡冷笑著說道。
以張鶴齡的火爆脾氣,本來是忍不得的,可他正要沖動著上前的時候,卻冷不防看見瞭謝宏身後的黑大個,想起傳聞中這個黑大個的可怕,他脖子一涼,就縮在一邊瞭,所以,跟謝宏對答的一直是張松齡。
“侯爺你理解錯瞭吧?開頭五萬兩的保證金不是訂金,那是保證顧客不是來調戲本官才設置的,呃,你可以理解為見面的保證金,否則本官一天多少大事要辦,來的人要是都胡說八道一通,本官受得瞭嗎?皇上的大事耽擱得起嗎?”謝宏抬眸一笑,義正言辭的說道。
噝!樓梯上卻是傳來瞭一片吸氣聲,並且不斷往樓下蔓延,因為謝宏說話聲音不高,需要一個傳達的過程。五萬兩隻是保證見一面,這價錢可真邪乎,見面費五萬,正式的工程得多少銀子啊?
不過,轉念想想張氏兄弟的要求,眾人也都釋然瞭,如果都是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那價錢要的高點倒也無可厚非。
圍觀眾事不關己,倒是很坦然,可二張卻是沒法淡定的。他倆窮的久瞭,這次要不是背後有人出謀劃策並提供經費,哪會隨手就甩出四萬兩銀子,就為瞭跟謝宏見一面啊?謝宏又不是人見人愛的財神,而是沾邊就倒黴的瘟神好吧?
誰想對方居然這麼理所當然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多少大事?你當你是當朝首輔不成!
張鶴齡實在氣不過,也顧不得謝宏身後的黑大個瞭,冷笑著譏諷道:“真是不自知,你以為自己是誰?一個弄臣而已,還敢說什麼大事?不怕閃瞭你的嘴!”
“本官一個時辰幾萬兩上下,誰敢說本官忙得不是大事?弄臣,你見過技術含量這麼高的弄臣嗎?”謝宏也不生氣,曬然笑道:“二位侯爺,若是手頭緊張,就不要住那麼大宅子,也不要替那麼多要求,否則,就算滿足瞭你們的要求,也怕你們住不起啊。”
他轉頭打個手勢,道:“劉公公,把銀子還瞭兩位侯爺罷,省吃儉用的也不容易,本官就破例一次,還瞭這保證金,當然,下不為例。”
“你……”謝宏的嘴還是狠毒的,至少,張鶴齡就被氣得暈頭轉向的,正要喝罵時,張松齡卻是又扯瞭扯他,低聲道:“大哥,不要沖動,小賊殲詐,沒準兒是誑咱們呢。”
張松齡也是憤怒,可他想的更周全些,琢磨著謝宏會不會虛言恫嚇,實際上是做不到這些要求,想用獅子大開口把他們嚇退。畢竟那些要求不是他們兩個隨便想的,而是韓文提供的,說是經過瞭不少人的參詳,屬於聽起來就很難,做起來更難的要求。
謝宏手藝雖好,可一向都隻是以小巧東西聞名,他的作品中,最大的也不過是個鋼琴,而己方的要求中涉及到瞭建築、園林等多種工藝,跟那些小巧東西完全不搭邊的。
就算他二人見識短,可韓尚書何等人物,既然花瞭大價錢請他們出手,想必也不會無的放矢,打沒有把握的仗。兩人嘀咕一番,張鶴齡也覺得有理,於是問道:“訂金倒也無妨,不過,若是你拿瞭銀子,卻做不出來東西又當如何?”
“明碼標價,假一賠十。”謝宏隨口答道。
“可敢立下字據?”
“有何不敢。”
連連質問,謝宏都是對答如流,張松齡依然摸不清謝宏的底細,最後也是無奈,隻好問起瞭價錢。
“價錢麼,好說……”謝宏伸出瞭一隻手,五指張開。
“五十萬?”張松齡有點暈。
謝宏板起一根手指,笑道:“看在太後的面上,還是八折,四十萬,訂金付十萬就可以瞭。”
“這個……”張松齡看看哥哥,手心開始冒汗,十萬兩他們倒是帶瞭,因為貴賓室的規矩就是十萬兩起價,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可這錢卻不是他們自己的,數目又大,不得不慎重。
“就此一言為定,等下本侯派人送銀子過來,到時候在立契為證!”最後,他還是咬咬牙,一發狠,應瞭下來。
“無妨,本官等上一個時辰好瞭,過期不候。”
壽寧侯兄弟匆匆而去,他們得回去跟人商議,畢竟他倆隻是替人出頭的;圍觀眾也是心滿意足,今天的場面雖然不夠火爆,沒出現瘟神暴打國舅的大場面,可也足夠精彩。無論是兩位國舅提出來的匪夷所思的要求,還是珍寶齋獅子大開口的要價,都是可以讓人津津樂道很久的話題。並且,猜測到底哪一邊會笑到最後,也是很有樂趣的事情。
隨著人群的散去,消息也是不脛而走,盡管雙方還未立下字據,可所有旁觀者都煞有其事的研究起雙方的輸贏來,甚至很快就有賭坊為此設下瞭盤口。
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謝宏卻沒功夫去理會外面的動靜,張氏兄弟一走,他就匆匆進瞭自己的辦公室,櫃子裡還藏著倆重要人物呢,可別給憋個好歹的,那罪過就大瞭。
“嗚嗚……永福好可憐,皇兄不理永福,還騙永福……”剛到門口,謝宏就聽見瞭哭聲,嗯,是永福的聲音。他止住瞭腳步,從門縫裡看進去。
“朕哪裡有騙你……”正德一頭大汗,惶急的搖著手。
“皇兄讓人告訴永福,說你不在,結果卻藏在櫃子裡,還捂永福的嘴,嗚嗚,皇兄欺負永福,永福好可憐……”謝宏開始明白正德為啥說永福可怕瞭,這小公主果然有點奇葩,居然能一邊哭一邊說繞口令。
“朕……其實我是在研究這個衣櫃的構造呢,大哥說過,木匠活兒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謝宏看出來瞭,正德是真急瞭,不然怎麼開始胡說八道瞭?二弟,拜托,你是正德皇帝,不是天啟,沒事研究木匠活兒幹嘛?
“……永福好可憐啊……”小公主完全不受正德幹擾,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大哥,你快點進來,我知道你就在門外!快來幫忙。”難得看到正德發窘,謝宏正看得開心,沒想到正德卻使出瞭大召喚術,而且還秉承言行合一的原則,一個箭步就躥到瞭門口,拉開門就把謝宏給拽瞭進去。
謝宏也是鬱悶,哄女孩子的技術含量可比木匠活兒高多瞭,至少他是不會的,早知道就不看正德的熱鬧瞭,早點閃瞭豈不是好瞭?
現在怎麼辦,看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公主,再看看死死拽著自己,滿臉都是求助神色的正德,謝宏從容不起來瞭,都是正德的親戚,可應付起來的難度卻是全然不同啊。
他尷尬的笑笑,正要開口,忽聽外面又是一陣紛亂,謝宏凝神一聽,竟是又有人奔著四樓來瞭,而且這次比較奇怪,來的人比剛剛多,可腳步聲卻輕瞭不少。
謝宏也顧不得猜測是壽寧侯回來簽文契還是其他,反正這是個拜托目前尷尬局面的好機會。他咳嗽一聲,正色道:“二弟,又有生意上門瞭,作為一個職業設計師,大哥得以生意為重,這裡就交給你瞭。”
趁著正德愣神的功夫,他一溜煙跑瞭出去,出門時,還聽見身後正德不甘的吶喊:“大哥,你好沒義氣……”此外,還有永福的的哭聲:“皇兄,你真的嫌棄永福瞭嗎?永福好可憐哦……”
謝宏擦瞭一把冷汗,急忙讓劉瑾去三樓請楊叛兒,他可受不瞭這對奇葩兄妹瞭。
劉瑾剛剛應命下樓,樓下的新顧客也上來瞭,謝宏抬眼一看,隻覺眼花繚亂,對面鶯鶯燕燕一大群,竟然都是女人。這是什麼情況?哥今天命犯桃花?
“參見謝大人,奴傢等有禮瞭。”謝宏正犯暈呢,那一群女人卻已經看見他瞭,都是不敢怠慢,一起俯身行禮,一時間,珍寶齋鶯聲燕語,連綿不絕。
“謝兄弟,這些姑娘都是京城最大的青樓麗春院來的,說是要找你談生意。”馬昂除瞭話癆,其實還有個愛湊熱鬧的毛病,剛剛來的是侯爺,他沒啥興趣,可現在來的卻是一群美女,他自然興致盎然。
青樓的姑娘找我談生意?還一來就是這麼一大群?就算你們有批發的業務,哥也消受不起哇!難道今天欺負壽寧侯兄弟倆,真的欺負的太狠瞭?現在這是報應嗎?謝宏顧不上吐槽馬昂擅離職守瞭,瞅著眼前一群鶯鶯燕燕,心裡卻是千念百轉,急謀對策。
謝宏後世就沒去過夜總會,那是因為窮;穿越後一直忙碌,雖然在宣府的時候跟青樓老板打過交道,最後那個張大名也算間接死在他的手上,可跟這個特種行業還真的沒打過交道,完全沒有相關經驗,何況又是這種大批量兼送貨上門的。
“謝大人,奴傢叫春麗,您可以叫奴傢麗兒……”那群女子中為首的自我介紹起來,謝宏聽著這熟悉的名字,不由有些恍惚。
不過,很快謝宏就放下瞭心,長出瞭一口氣,原來這些女人不是來送貨上門的,而是真的來光顧他……呃,是光顧珍寶齋的生意的。
麗春院號稱京城第一,實際上卻正面臨後來者的嚴峻挑戰,目前競爭對手怡紅樓已經大有後來居上之勢,而麗春院本身的生意總額也一直在下降,所以,老鴇於春麗心急如焚,卻苦無對策。
春麗雖然隻是個老鴇,卻很有眼光,當珍寶齋強勢崛起之後,她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投瞭過來,誰不知道瘟神謝宏神通廣大啊?如今,他打出有求必應的招牌,春麗就琢磨著是不是也能上門求上一求,說不定就起死回生瞭呢?
她雖然不知道謝宏會有些什麼辦法,但是對方既然有偌大的名聲,能讓皇上都青眼有加,總歸得有些不尋常的本事吧?本來,因為珍寶齋的門檻設的很高,她也是有些猶豫的。
可事情卻是湊巧,曰前壽寧侯兄弟得瞭韓文重禮和教唆,打定主意上珍寶齋來搗亂,這二人卻又是麗春院的常客,昨曰酒醉之後,不經意就漏瞭口風出來,陪酒的姑娘也是春麗的心腹之人,知道老板娘的心思,於是就把事情告知春麗。
春麗本就躍躍欲試瞭,一聽有人試水,哪裡還按捺得住?立時就召集起瞭上下人等,浩浩蕩蕩就奔著珍寶齋來瞭。
由於職業特點,姑娘們起身也都晚,到的時候,正趕上壽寧侯離開,外面眾人正在議論紛紛之時。以春麗一幹人的本事,想打聽消息那是再容易不過的瞭,沒多一會兒就弄清楚瞭。
聽到謝宏輕描淡寫的應下來壽寧侯那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春麗心中更是一片火熱,想著謝宏既然能實現那些要求,自傢這點小事還不手到擒來,於是,就有瞭謝宏剛剛看到的一幕。
聽完春麗的講述,謝宏有點頭暈,那個行業他也不懂啊,怎麼可能幫得上忙?他的有求必應是指可以承攬各種項目工程,又不是要當阿拉丁神燈。他皺皺眉頭,道:“於姑娘,你的心情呢,我很理解,不過你這要求跟手藝似乎沒什麼關聯吧?”
是哦,謝宏自忖不會美容,也不會豐胸,倒是樂器能有點幫助,比如開設鋼琴班之類的,可效果有多少,能不能讓麗春院起死回生,那可就說不準瞭。
“而且,要談事情,你一個人來不就好瞭?帶這麼多人來幹嘛?”謝宏瞅瞅後面那一大堆女人,四樓都站不下,好多還在樓梯上呢!心裡也是感嘆:特種行業果然經久不衰啊,隻是一個麗春院就有這麼多姑娘瞭,讓哥嚇瞭一大跳。
“奴傢隻知道謝大人您神通廣大,卻不知道您到底會用什麼辦法,所以,就把姑娘們都帶來給您過目瞭……”春麗拋瞭個眼神給謝宏,那意思是說,您看著調教好瞭。
“這個忙呢……”謝宏砸吧砸吧嘴,想要婉拒,他倒是不歧視對方,可讓他去運營記院,還真的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圍瞭。
“謝大人,您一定要幫幫奴傢……姑娘們,快,大傢一起求求謝大人。”
後世有人說過,記院和皇宮都是最鍛煉人情商的地方,作為京城第一青樓的老板娘,春麗察顏觀色的本事自是非同凡響,見謝宏似乎要拒絕,急忙出聲請求。
先是憶苦思甜,追憶平生的淒苦無助,接著又詳述瞭麗春院對於京城精神文明建設的巨大貢獻,最後又召喚一聲,發動瞭人海戰術。
謝宏本來是不大在乎的,不過,聽到春麗說起她來此的經過時,卻是心中一動。他對逛青樓沒啥興趣,不過,若是能有這麼一間青樓為自己效力,打探消息豈不是好?尤其是京城第一樓,肯定會收集到很多消息的。
於是,在一大群女人熱切的企盼中,謝宏點瞭點頭,道:“也罷,那我就幫你這一次好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