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誠信教育,從國舅抓起

作者:鱸州魚 字數:4681

劫道事件發生的太快,長安街上行人雖多,卻也都沒反應過來,當然,就算反應過來瞭,除瞭圍觀,報信,他們也做不瞭什麼,面對南鎮撫司的番子,誰敢?誰能做些什麼呢?

何況,張鶴齡的聲音很高,大多數人也都聽得很清楚,知道剛剛被抓走的是兩位國舅爺!連國舅爺都是當街就給抓瞭,除瞭驚嘆瘟神的囂張和可怕,誰還能怎麼樣?

壽寧侯兄弟跟謝宏賭鬥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就連今天驗收的結果都已經傳開瞭,所以,對於這場劫持行動的起因,眾人都是知道的,也能理解瞭。

當然瞭,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債權人心急討債,有點過激行為,眾人也司空見慣。隻不過,就為瞭點銀子連國舅都抓,這也太市儈瞭吧?

一時間,長安大街上議論紛紛,都猜測著事情將會如何演變,對於二位國舅即將面對的處境和遭遇也是眾說紛紜,當然,大多數人的心態還是看熱鬧的,雖然其中也有不一樣的。

侯府的下人們雖然沒有進行有效的抵抗,抵抗本就是螂臂擋車的行為,但是報信的本事他們還是有的,下人雖然進不得紫禁城,不過卻可以請夫人們去見太後啊。

如今,京城中能救侯爺的,也隻有太後瞭。

當然,動作得快點,否則事情還不一定怎麼樣呢。番子嘴上說請侯爺去喝茶,可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那是瘟神盤踞的禁地!去瞭還能有個好?

要知道,除瞭瘟神的自己人,去過那附近的基本就沒有完好無損著出來的,那是京城第一兇險的地方,是要命的地方!

事關自傢老爺的姓命,侯府眾人自然行動迅速。除瞭他們之外,也有跑得快的,就在侯府得訊的同時,韓尚書也是大吃瞭一驚。

作為幕後黑手,韓文對這場沖突早有預計,並且很是期盼沖突的發生,不過,他猜到瞭結果,卻沒想到過程竟是如此的……簡潔。

好歹那是國舅,不是路人甲的小舅子,那謝宏怎麼就敢做的這麼囂張呢?難道那人就不知道顧忌的嗎?韓文也體會瞭一次李東陽的心路歷程,他怎麼也想不通,多數時間都象一個老謀深算的殲賊的謝宏,挑起事端的時候,用的怎麼都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呢?

不過韓文很豁達,想不通不要緊,隻要結果有利就行瞭,謝宏這麼一鬧,事情肯定會鬧大,現在還是趕快提前做準備才是正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設下連環計的韓尚書當然不會不知道。

“派人去盯著侯府,等壽寧侯夫人進瞭紫禁城,便速來回報。”韓文急急起身,一迭聲的吩咐瞭下去:“速速備車,本部堂要去見劉閣老。”

因張氏兄弟而起,京城再次沸騰起來,明面上的喧鬧紛紛,暗地裡也是潛流湧動,可這一切都跟身處漩渦中心的兩個人沒有關系瞭。

無論現在有什麼人會前來搭救,也不管事後會不會有人報仇,可至少現在,張傢兄弟的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番子的引領勝過瞭後世的警車開道;和尚閃亮的光頭效果更是遠超後世的警燈,壽寧侯的馬車風馳電掣穿過瞭大街小巷,沒多一會兒就進瞭南鎮撫司。

路上消耗的時間很少,可對張氏兄弟來說,卻像是過瞭數年之久,等進瞭南鎮撫司時,更是心下一沉。番子,四周都是番子,一個個都是兇神惡煞的樣子,怒目圓睜的瞪著二人,好像二人欠瞭他們很多錢……呃,不是好像,欠錢已經是即成事實瞭。

“二弟,他們……應該是嚇唬咱們的吧?”張鶴齡無助的問道。他也知道弟弟跟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在這樣時候,總是要找個主心骨才能安心。

“應該是吧?大哥你放心,張富他們一定會往慈寧宮報信的,隻要拖延一段時間,咱們就能得救。”

張松齡也在發抖,若對方不是謝宏這個瘟神,他壓根就不信有人敢為瞭點銀錢就動他。可既然對方是瘟神,那就不好說瞭,何況,人都被劫過來瞭,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二位侯爺,請下車吧……”和尚一直笑呵呵的,可他長得實在對不起觀眾,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嚇人。

已經被抓來瞭,張氏兄弟也沒啥反抗的念頭,兩人互相扶持著,戰戰兢兢的下瞭車,跟在瞭和尚後面。

南鎮撫司裡面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景,京城裡很多人都對此很好奇,張氏兄弟本來也是其中之一,這會兒,兩人倒是沒什麼心情關註那些不相幹的。可走瞭一會兒,入目的景象還是讓兩人很驚奇,甚至忘記瞭自傢的處境。

沒有想象中陰森森的刑獄,或者血淋淋各種刑具,進出走動的都是工匠。這些匠人跟外面的完全不同,一個個都是精神飽滿,服飾整潔,行動間也是幹凈利落,就算比起自傢的管傢也不遑多讓,更別說外面那些蓬頭垢面的工匠瞭。

不待兩人多看,身後的和尚又是催促道:“我傢大人等著呢,二位侯爺還是快一點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兩人不敢多看,挪著步子跟在後面,直到瞭一處小樓前。

進瞭小樓,氣氛倒是放松瞭一些,除瞭和尚之外,這裡就沒有其他相貌兇惡的番子瞭,幾個下人,好吧,那個光頭叫他們服務生……幾個服務生還奉瞭茶,然後才退瞭出去,緊接著,連和尚都出去瞭,一間屋子裡隻剩下瞭他們兩個。

“把咱們抓來瞭,又扔在這裡不管……這是個什麼路數?”張鶴齡愕然問道。

“管他呢,也許是太後派人來瞭,又或者是外朝開始行動瞭,總之,時間拖得越久越好。再說瞭,咱們是國舅,瘟神八成隻是嚇唬嚇唬咱們罷瞭。”

正在互相安慰間,突然聽見‘吱呀’一聲,門卻是開瞭,二人抬頭一看,正是今天剛見過的謝宏。

“有勞二位侯爺久候,本官失禮瞭。”謝宏還是一臉微笑,很是親和的模樣,仿佛劫道的事情跟他沒關系一樣。

“謝大人,你強邀我兄弟來此所為何事?”見他客氣,張松齡對自己的猜測更是有瞭幾分把握,不過,信心歸信心,他底氣還是不足,因此說話間卻比之前客氣瞭不少。

“二位侯爺不知道嗎?”謝宏愕然道:“請二位來此,當然是為瞭還款事宜瞭,咱們可是簽訂瞭契約的。”

“謝宏,本侯乃是當朝國舅,你當是什麼普通人傢嗎?劫持國舅已經是重罪,你難道還想綁票勒索不成?要錢?你隻管去慈寧宮要好瞭,怎麼樣,不敢麼?”

張鶴齡憋瞭很久的火兒瞭,和尚長得兇惡,他自是不敢發作,可剛聽瞭弟弟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再加上謝宏又是笑瞇瞇的模樣,他氣勢卻是壯瞭不少。

“慈寧宮麼,當然也是有人去瞭的,二位侯爺就不必掛心瞭,咱們還是來談一談還款事宜吧。”顯然,慈寧宮對謝宏沒什麼殺傷力,他還是那副模樣。

也許他是在硬撐,可張氏兄弟卻完全不敢確定,雖然隻打過這兩次交道,可謝宏之前就是這麼從容,不動聲色的把他們兩個給踹到坑裡瞭,誰又敢說這次他是裝的樣子?

“古人雲:人無信不立,國無信則衰;子也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誠信乃是我大明立國之本,二位侯爺以為如何?”

“謝宏,你……還是趕快放瞭我們的好,這次我兄弟就不與你計較,否則,太後……”聽謝宏莫名其妙的拽上瞭文,張氏兄弟都是愕然,愣瞭半響,張鶴齡才鼓起瞭勇氣說道。

“唉,二位侯爺連誠信都不懂,難怪不知道欠債還錢的道理呢,好吧,本官吃點虧,給二位介紹一位老師好瞭。”謝宏搖頭嘆氣道:“錢先生,請進來吧。”

他話音剛落,門又開瞭,一個番子走瞭進來,張氏兄弟抬頭一看,認識,原來是錢寧。

“錢大人,你來瞭就好,本侯是張鶴齡,是國舅!你快讓謝宏把咱們放瞭,曰後本侯一定在太後面前為你多說好話。”雖然知道錢寧八成也是謝宏的爪牙,可張鶴齡還是把他當做瞭一根救命稻草。

“侯爺,下官奉瞭皇上口諭,由謝大人全權調遣。”錢寧的話讓張氏兄弟心裡更涼瞭,難不成皇上也知道這事兒?還默許瞭?嗯,也許還不止呢……“二位認識錢先生?那就更好瞭,倒省瞭本官一番唇舌。”謝宏很滿意的點點頭,道:

“想必二位也知道,錢先生在錦衣衛中效力多年,經驗豐富,精擅於各種花式,比如:水落石出啦,勞燕雙飛瞭,還有向我開炮什麼的,一般來說,教學效果是很好的,二位侯爺覺得這位錢老師如何?”

謝宏事先忘瞭跟錢寧對口供,所以叫不上來這個時代的刑訊花樣,不過他對後世的花樣還是知道一點的,幹脆就隨口亂說瞭。

不過,語言是沒有國界和時代限制的,即便不知道謝宏說的具體意思,看到錢寧,又結合謝宏的語氣,張氏兄弟哪裡還不明白謝宏是拿什麼威脅自己呢。想到傳說中廠衛的恐怖,張氏兄弟開始顫抖瞭。

“謝宏,你敢對本侯用私刑?本侯可是太後的親弟弟……”脾氣暴躁也有好處,張鶴齡的膽氣也比較大,雖然聲音在顫抖,不過關鍵時刻他還是敢於發言的。除瞭對謝宏說話,他還拿眼去瞪錢寧,覺得錢寧不是瘋子,多少會有點顧忌。

“不喜歡錢先生?沒關系,誠信是交友之基,也是齊傢之道,皇上和本官都是很重視的,所以,這裡懂得這些道理的先生不少,本官就勉為其難,再給兩位介紹一個好瞭。”謝宏依然自顧自的說著大道理:“江先生,請進來吧。”

門又一開,看到這次進來的人,張氏兄弟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媽呀!是刀疤臉,傳說中的那個千人敵的刀疤臉!這人可不是錢寧,是個兵痞出身的蠻子,要是姓謝的真的讓他動手,沒準兒……恍惚間,他們聽見瞭謝宏依然慢悠悠的說著:“江先生是野路子出身,花樣自然是少瞭點,不過卻勝在手法好,既準又快,最是擅長插竹簽剝皮剔骨什麼的,二位覺得江先生如何?”

“謝大人,我們不要那個宅子瞭,那個宅子送給你,咱們兩訖好不好?”豪宅很誘人,可是小命更重要,張松齡怕瞭,真怕瞭!

若說錢寧出場的時候,謝宏嚇唬人還是比較隱晦的,可刀疤臉一進來,氣氛立時就不同瞭。不但謝宏的威脅更直白瞭,而且說到剝皮剔骨的時候,江彬還咧開嘴沖著二人笑瞭一笑,配合著謝宏的語意,那笑容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瞭。

“若是二位還不上銀子,那宅子自然是要收回的,畢竟是抵押物麼。”謝宏搖搖頭,嘆息道:“隻不過收繳瞭抵押物,卻不代表清償瞭債務,本官是開門做生意的,而不是炒地皮的,一碼歸一碼,這債!還是的還的。”

“要知道,誠信不但是為政之法,還是經商之魂,本官受瞭皇上委任,給天子打理生意,擔子是很重的。”謝宏悲天憫人的說道:“二位冥頑不靈,本官卻是大度,再給二位介紹一位先生好瞭。張先生……”

看見進門的是黑大個,張氏兄弟真的要哭瞭,這都是他娘的什麼道理啊!那工程不就是在宅子裡面動的嗎?為啥連宅子都收繳瞭還不算完呢?這就行徑還好意思談道理!去你娘的誠信吧。

他們很想大喊,可是看一眼那三位‘先生’,真的不敢,心道:難怪外面人都說謝宏是瘟神呢,不說送鐘那個典故,隻說他每次陰人的時候都是笑瞇瞇的,害人還能笑成這模樣,不是瘟神是啥?

“張先生還沒正式入行,優點隻有一個,就是力氣大。二位侯爺可能不知道,若是把一本書墊在人的身上,然後用力砸在上面,人會很疼,但是一點傷痕都不會有哦……你們說,是不是很神奇呢?”謝宏語氣還很平緩,語調也是悠然。

可張氏兄弟聽在耳中,卻是完全崩潰瞭。不愧是瘟神,這陰損招數是一個接一個啊!這個法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們沒聽過,但是絕對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驗證,在瘋子面前,國舅果然就是個渣啊!

“謝大人,謝大人,不是咱們不付帳,可我們兄弟真的沒那麼多銀子啊!您就高高手,放咱們一馬吧!”膽氣再大,在這樣的恐嚇面前也是沒用的,張鶴齡癱在瞭椅子上,放聲大哭。

“謝大人,今曰這件事,不是我們兄弟的主意,要跟你為難的另有其人……”張松齡反應的更快,開始出賣同謀瞭。

“哦?”謝宏要的就是這個,該打聽的,他都打聽過瞭,如何不知道那宅子是怎麼回事?何況,張氏兄弟有多少傢底,他也是心知肚明,又如何不知道在他們身上榨不出銀子來。原本他的目標就是幕後的韓文。

“是韓文,就是他說……”張松齡見謝宏語氣松動,急忙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經過說瞭一遍。

“既然這樣,本官就不難為二位侯爺瞭,不過……空口白話的不足為憑,二位侯爺是要當場對證呢?還是寫下文書,指證韓大人,說明債務本來就應該由韓大人承擔?”謝宏丟出個二選一的選擇題。

“寫文書!我們寫文書!”二張忙不迭的說道。

“好,二位果然領悟的很快,誠信麼,就是要白紙黑字!來呀,筆墨伺候!”大事成矣,謝宏笑著一拍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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