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謁者前來

作者:上林春 字數:2379

郯城一夜之間變瞭天,各傢都把部曲調動起來,或操演,或巡城,十來傢的部曲超過萬人,甚至佃戶也被拉來湊數,加一起足有三四萬的兵力,一時之間,風聲鶴唳,氣氛緊繃。

不過王府內依然有條不紊,保持著外緊內松的氛圍,那二十多個士人在崔訪的組織下,教小孩子識字,蕭巧娘則仿佛女校班長,以阿玲為副,帶著一群娘子或讀書識字,或音律繪畫,或遊戲作樂,都顧不得楊彥瞭。

楊彥在府中尋瞭保存最為完好的一片建築,著人清掃,有損壞的地方盡力修葺,不管王彭之的來意如何,到底是上門作客,總得把自傢打掃幹凈吧?

不知不覺中,三日過去,在第三日的下午,一隊車駕接近瞭郯城東門,這正是以王彭之為首的謁者團。

除瞭自帶的部曲、姬妾與仆役,另有蔡豹率五百部曲前來,一方面是保護王彭之,另一方面是憑著他本身在淮北的名望,為楊彥張目揚聲,也算是報恩。

王邃一行沿楊彥舊路北上,經過破釜塘的時候,仔細勘察瞭戰場,羊鑒道:“老夫可以斷定,必是閻平率眾襲擊楊彥之,處重請看,此地營壘痕跡尚存,必是楊彥之結壘自守,而左側蘆葦蕩又被焚燒一空,想必是楊彥之使人縱火,趁著濃煙蔽日之時突襲,大破閻平,方有此勝。”

諸葛頤也道:“理該是劉遐污告楊彥之。”

戰場擱在那兒,回溯過程並不困難,既然有瞭羊鑒和諸葛頤的結論,基本上楊彥就被洗清瞭,但是也僅此而己,朝庭並不能拿劉遐如何,甚至站在王邃的角度,楊彥與劉遐之間有矛盾反是好事,可以隨時拉攏一派,打壓另一派。

如果楊彥和劉遐融融一傢親,那夾在兩者之間的王邃將寢食難安,畢竟淮北王命難至,雙方聯合起來,左右夾擊,完全能要瞭他的命!

而謁者仆射代表朝庭前來,尚須當面詢問劉遐和楊彥,錄得口供方能回還,於是王彭之一行人隨著王邃繼續北上,在下邳停瞭一晚,錄得劉遐的口供,便往郯城行來。

郯城是東海王越的封國所在,再往北一百來裡,便是瑯琊郡治開陽(今臨沂附近),也是瑯琊王氏的故鄉,王彭之依稀還有些印象,不禁往北眺望,目中現出瞭感慨之色。

羊卉從旁道:“開陽曾為主上潛邸,永嘉元年,主上移鎮建鄴,未還,至今已十四年過去瞭,不知瑯琊近況如何?“

眾人紛紛看向瞭蔡豹,畢竟蔡豹長期於淮北作戰,沒有誰比蔡豹更有發言權。

蔡豹沉吟道:“老夫雖據淮北久矣,卻從未去過瑯琊,不過瑯邪鄉人已泰半南遷,在徐龕攻破東莞之後,留於當地的鄉人降瞭徐龕,瑯琊情形應是與楊郎出鎮之前的郯城相似,被鄉豪占據,名屬晉室,實則自治。“

“哎~~”

王彭之神情肅穆,捋須長嘆。

其他幾人卻是好奇的打量著前方的城池,包括那些姬妾,大半個月的近千裡顛覆,骨子都要散架瞭,也紛紛下車透風。

”啊,這地方好冷!“

”是啊,姊姊可是穿著兩層綿呢,都抵不住寒風直往骨子刮!“

”效野無人似荒傢,入目蒙蒙盡灰土,小心點,別把屐子弄臟!‘

一群女人嘰嘰喳喳,個個縮著脖子。

沈勁也笑道:“我久居吳鄉,見慣繁華,實是料不到郯城如此荒涼,看這城墻,斑駁坑窪,似是久未修葺,城門也是洞開,竟無人戊守,若有外敵入侵,豈非須臾間城破人亡?那楊彥之不是為東海國相麼,怎不派卒守城?“

蔡豹倒是理解,解釋道:”郯城勢力紛雜,各傢築墻自保,卻又同處一城,若是占著城門,恐會引發誤解,想必楊郎初來乍到,不欲得罪各傢,或許隻在夜間才象征性的關門,白天通常大門洞開,任由出入……誒?楊郎來瞭!“

正說著,蔡豹突然現出瞭驚喜之色。

城門內,有煙塵揚起,楊彥一襲明光鎧,策馬馳出,身邊護著親衛,身後跟著騎兵,合計七百五十騎,另有一些慕名而來的落魄士人。

這些人的心態也好理解,如果與其中的哪位郎君攀上親緣,說不定就能及早離開郯城,去建康吃香喝辣瞭。

楊彥並不點破,愛來的,他帶著,包括崔訪,崔訪雖然自願留在郯城,但對江東俊彥也有些好奇。

“該不是給我等下馬威罷?”

見著對面的諾大陣勢,蔡系冷哼一聲。

那些姬妾根本不要人吩咐,一個個鉆進瞭車裡,畢竟匪過如梳,兵過如蓖,真要被那些兇神惡煞的騎兵把自己搶瞭去,哪怕最後主傢索瞭回來,也肯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瞭。

各部部曲均是嚴陣以待!

隻有蔡豹暗暗嘆瞭口氣,到底是久居淮北,看這陣仗,他就猜出瞭郯城的局勢怕是不妙,否則出城迎接朝庭使者,何至於此?

確實,楊彥雖然篤定在孫謀壽宴之前,鄉豪不會主動對自己出手,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也怕萬一啊,如果有誰躲在暗處端著弩機給他來一下子,既便不死也得重傷。

要說下馬威,他還真沒這心思,全副武裝,既是震懾郯城鄉豪不得妄動,更是為瞭保護自己。

正前方,幾名青年子弟騎著馬,當頭者二十來歲,面如冠玉,自帶一股高冷氣質,黑色官服外面披著鶴氅,就是用鳥的羽毛粘制的披風,五彩斑斕,華貴之極,尋常人既便穿得起也沒資格穿,這顯然是王彭之。

後面見個,楊彥隻認識沈勁。

不過他看到瞭蔡豹,笑著點瞭點頭,便拱手道:“東海國相楊彥之,特來迎接朝庭謁者,請謁者隨我進城安置。”

“有勞瞭!”

王彭之打量著楊彥,對於當朝第一幸佞小人他是心生鄙夷的,又由於對方連寒門都不是的身份,也羞與之為伍,隻是來郯城問訊楊彥之是他的差使,看在朝庭的份上,更看在明年將出任大郡長史的份上,他沒表現出來,淡淡應瞭句,便向後揮手,隊伍緩緩向前。

楊彥著騎兵讓開道,勒馬於兩旁,護著隊伍。

沈勁厲喝道:“楊彥之,你這是做甚??”

楊彥拱瞭拱手:“沈郎不心驚訝,鄉民粗鄙,未必識得玉面郎君,若是有所沖撞,反致不美,楊某防患於未然,未有分毫惡意。”

王彭之擺瞭擺手。

沈勁狠狠瞪瞭楊彥一眼,退瞭下去,車隊繼續往前。

從頭到尾,都沒人去看那些落魄士人一眼,也沒什麼相互介紹,連公事公辦都談不上,隻能說是陌生人出於需要,楊彥和王彭之彼此間打個招呼。

“堅子無理!”

“狂妄自大!”

“目中無人!”

“小小年紀不懂敬老愛賢,江東俊彥不過如此!”

這些士人也不是吃素的,受瞭輕視,自發的綴在隊伍後面,嘴裡不幹不凈的咒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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