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其實有一種罵娘的沖動,越是不願和陸蕙芷沾邊,人傢還就偏偏送上門來,從此之後,自己將與顧陸朱三姓結下不死不休之仇,這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
不過陸蕙芷這種女子他是瞭解的,細膩敏感,愛胡思亂想,自己一丁點的不滿都不能流露。
於是楊彥哈哈一笑,拍著許傑肩膀道:“灑脫隨性,諸事隨心,不拘於世間禮法,文若啊文若,你倒是深得瞭許老神仙真傳,他日或能探得道法真諦,那顧傢娘子天生麗質,與你一剛一柔,一冷一熱,倒是良配,你當好生珍惜才是。“
許傑明顯松瞭口氣,訕訕道:”多謝楊郎吉言,隻是給你添麻煩瞭。”
“什麼麻不麻煩!”
楊彥豪氣的大手一揮:“這裡是淮北,我的地盤我做主,顧陸朱張的手沒那麼長,其實你能來也是解瞭我的燃眉之急,如今東海國百廢待興,處處缺人,你和顧傢娘子先休養一段時間,等天稍微涼快些,我成立個衛育司,專責疫病防治與婦女生育健康,你和顧燚分任衛生掾和保育掾,力爭杜絕疫病傳染,並傳播婦孺生育保健知識,逐步降低嬰幼兒和產後婦女的死亡率。“
許傑驀然一震,拱手道:”楊郎以重任托我,我當盡力為之。“
楊彥笑著點瞭點頭,望向瞭顧燚和陸蕙芷。
顧燚年方及笄,卻露出光潔的額頭,衣著發飾有瞭婦人模樣,倒是增添瞭幾分風情,陸蕙芷反倒是以發覆額,身形修長,粉面佈著淺淺的暈紅,清麗脫俗,隱隱散發著一種空谷幽蘭的寂靜氣質。
就好象她的美麗不為任何人綻放,欣賞也好,無視也罷,在那寂靜的山谷中,一株幽蘭孤芳自賞,飴然自得,她的美因她自己而來。
楊彥對陸蕙芷的心態正不知不覺的起著細微變化,畢竟陸蕙芷與陸傢斷瞭聯系,一個弱女子能有拋棄傢族,離傢出走的勇氣,是極其難能可貴的,又隱含瞭以身相許之意,不管怎麼說,自己都不能把陸蕙芷拒之門外。
哪怕楊彥清楚陸蕙芷心裡的那人未必是自己,有可能是張君瑞,也有可能是自己與張君端的結合體,可這有什麼呢,自己還不至於去吃一個中人物的幹醋。
況且楊彥心裡還隱隱有著難以告人的快意,陸蕙芷是陸納親妹,你攪瞭老子的婚事,老子就曰你妹,這是不是天理迢迢,報應不爽?
陸蕙芷可猜不透楊彥的齷齪心思,隻覺得楊彥望向自己的眼神起瞭變化,多出瞭男人對女人的,她不清楚這份變化是因心裡有瞭自己,還是為自己的美色所動,可心頭就是沒來由的歡喜。
至少楊彥沒有表現出勉為其難,猶猶豫豫的意思。
憐香卻是美眸黯淡下來。
論起容貌,陸蕙芷清秀絕倫,氣質脫俗,她則嫵媚多姿,各有勝長,更何況在歌舞的造詣上,她自信遠勝陸蕙芷,可人傢是陸傢女郎,冰清玉潔,而自己隻是一個最卑賤的姬妾,也早已失去瞭紅丸。
同時最重要的一點,前溪歌舞姬從小被喂瞭藥,不能生育,存在的意義隻是做為男人玩物。
其實憐香知道自己不應該和陸蕙芷比較,可心裡就是酸酸澀澀。
楊彥似乎讀懂瞭憐香的淒苦,朝她笑瞭笑,便道:“顧燚,蕙芷,事己至此,我也不見外瞭,將來我一定盡力讓顧傢和陸傢重新接納你們,也早晚讓朱傢退掉與顧燚的婚約,還你自由之身,與文若堂堂正正的成親。“
顧燚轉頭笑道:”小姑,我沒說錯吧,楊彥之不是那種人,他肯定會好好珍惜你的,不過你還要委屈一下,因為你見不得光,楊彥之沒法給你名份,所以你們應該把生米煮成熟飯,要不今晚就拜堂成親吧。”
盡管楊彥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在陸蕙芷面前流露出異樣,卻仍是驚訝的瞪大眼睛望向顧燚。
“顧燚!“
陸蕙芷也紅著臉不依道。
顧燚毫不在乎道:”這有什麼?人傢張君端和崔鶯鶯還月下訂終生呢,你和楊彥之怕什麼,反正早晚走這一步,楊彥之,難道小姑的情義還打動不瞭你?“
楊彥這時怎麼說都是錯,隻能尷尬的幹笑,臉上的笑容都僵瞭。
陸蕙芷倒是清醒瞭,就算自己隱有以身相許之意,可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士傢女郎,哪能不明不白的交出紅丸,不奢求六禮聘娶,至少也要水到渠成,自己感受到他的愛意,才可以考慮。
於是不悅道:“顧燚,你別亂來,我和楊楊府君沒什麼的,我隻是暫住郯城,你和許郎也別急著私訂終生,既然楊府君那樣說,總該有幾分把握的,你們多等等便是。“
”小姑“
顧燚仔細望向陸蕙芷,發現是認真的,於是眼珠子一轉,暗道一聲來日方長,哼,楊彥之,你跑不瞭!
憐香則沒來由的松瞭口氣。
譙城,豫州刺史駐節。
原本在這個時候,豫州刺史部應該移鎮壽春,但去年石虎於奉高大敗,短時間內失去瞭南下的能力,因此祖約依然駐節譙城。
這一天傍晚,譙城刺史府迎來瞭兩名秘密來客,被祖約邀進瞭書房密談。
“蘇子高,劉正長,你二位怎會來此?莫非不知太守不得私離駐地麼?”
祖約打量向蘇峻和劉遐,一本正經道。
蘇峻被蔣釗突襲,近乎全軍覆沒,他又恨又懼,如果楊彥直接攻打盱眙,鐵定守不住,因此偷偷北上彭城,聯絡瞭劉遐,趕往譙城,密會祖約。
如今在淮北,王邃雖實力未損,但王邃心思難測,麾下又有蔡豹候禮與楊彥有染,真要刀兵相見,說不定下邳就先窩裡反瞭,算來算去,也隻有祖約能勉強與楊彥抗衡。
“哼!”
劉遐輕哼一聲:“祖士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次前來,是邀你聯手密謀東海國相楊彥之。”
“哦?”
祖約詫異道:“我知你倆與沈士居合攻楊彥之大敗虧輸,連鄒山郗公及其下屬近五萬眾都被掠回郯城,不過請恕我直言,楊彥之鎮東海,我刺豫州,與他井水不犯河水,況同為晉臣,彼此間無怨無仇,我雖同情你倆,卻怎能謀他?此話休要再提。“
”呵!“
蘇峻不齒的笑道:”祖士少,你說這話可有意思,莫非你不知陳川是誰放歸?由此可見,楊彥之已有圖謀豫州之心,一旦他吞並瞭我與劉正長,下一個便是你,你兄舊部尚未收服,屆時又有陳川側應,譙城指日可破,你也別和我說什麼朝庭不朝庭,咱們什麼出身?淮北流民帥,朝庭管不瞭。
更何況你投在東海國市易行的錢財也被楊彥之吞沒,難道你能忍瞭這口氣?”
祖約眼裡現出瞭一抹隱秘的恨意。
陳川重回蓬陂,雖隻三千兵馬,但陳川此人是當地老牌豪強,擁有不小的號召力,經聯絡奔走,竟有瞭近萬兵馬,堪稱祖約的心腹之患。
再想到被黑的保證金,祖約更是恨的徹夜難眠。
他本就貪吝財貨,還不是一般的貪,而是一種病態的嗜好,曾有客人拜訪,正逢祖約在收拾查點財物,祖約就好象錢財是偷來的一樣,把沒清點完的兩口小箱子放在背後,側身擋住,心神不定。
而他投在市易行的財貨約合千金,全部虧的光光,這叫他如何不恨啊!
祖約已隱有意動,卻是冷笑道:“蘇子高,劉正長,咱們就開誠公佈,你二人受挫於楊彥之,已成不死不休之勢,而我與之談不上死仇,將來未必就不能化解,我為何要去主動招惹他?
再退一步說,你倆損兵折將,劉正長隻死瞭一子還好點,但蘇子高你可是近半軍馬沒於楊彥之之手,你倆又能湊起多少兵馬?怕不是打著由我出頭的主意罷?
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