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六章 發現端倪

作者:上林春 字數:2724

剎那間,殿內萬簌俱寂,除瞭司馬佑那濁重的喘氣聲。

“怎麼回事?說清楚!”

司馬紹急聲喝問。

“陛下啊!”

司馬佑大哭著跪瞭下來:“延年叔父走時米價每石達到瞭一萬五千兩百錢,後來小幅回落,在一萬四左右盤整瞭半刻不到,隨之風雲劇變,連續有幾千手的大空單不停甩下,米價直線下落,臣填一萬錢的拋單準備全部出清,可當臣把單子遞上時,價格已經跌到瞭七千。

後臣重新填六千的賣單,成交瞭,可是轉頭價格又漲上去,據臣判斷,此乃獲利盤湧出,抄底盤入場,且量價齊升,分明是要創新高的勢頭,於是臣九千三再度沖入,價格繼續上升,到瞭一萬附近,突又有連續數萬手的大空單甩下,就此不回頭。

臣打算割肉,可哪能割的掉啊,臣記得清清楚楚,第一筆五萬手的大空單,就把價格打到九千,待臣回過神來,已經是八千,臣套住瞭,急的蒙瞭心,當價格打到四千的時候跌勢止住,臣想搏一把反彈,把虧的錢賺回來,但反彈隻到瞭四千一,就繼續滑落……”

司馬佑羅裡羅嗦,司馬紹心都寒瞭,打斷問道:“現在價格多少?”

司馬佑渾身一震,哭著道:“兩百錢,兩百錢一石啊,陛下,臣無能,全虧光瞭,抵押的田畝也贖不回來瞭,臣……傾傢蕩產瞭啊!”

這哪裡是司馬佑傾傢蕩產,是司馬氏集體傾傢蕩產啊!

司馬紹頓時眼前一黑!

前一刻還喜笑顏開,這刻卻如喪考妣,庾亮不由慶幸起來,同時暗道一聲狠,明王真狠!

他傢雖沒參與交易,但大體情況還是瞭解的,江東有名有姓的士人,十之七八卷瞭進去,而糧價從一萬五打到兩百,跌瞭七十五倍,哪傢能抗得住?

幾乎是一網打盡!

“陛下,陛下!”

南頓王宗氣急敗壞道:“定是那楊彥之黑瞭我等錢糧,真沒想到,此子膽大包天至此,莫非欺我江東無人焉?臣請陛下召集各傢,共同出面,發兵攻打,把錢糧討回來!”

西陽王羕跟著跪下,大哭道:“陛下,此事不可姑息,想那楊彥之必是錢糧困難,才打上瞭我江東的主意,是他先犯我,我大晉出兵攻他,天經地義,或能借此良機裡外夾擊,大破於他,得享萬年國祚啊!”

司馬紹也從悲憤中走瞭出來,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沒這事之前,礙於名份大義,不能攻楊彥,但楊彥黑瞭自傢的錢糧,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還不僅止於斷財路,是連根都挖斷,斷江東士族的命脈,恐怕不用他出面,各傢士人都會上門求著自己主持。

果然!

“陛下,陸公求見!”

“顧公求見!”

“蔡公求見!”

……

長安以西約一百二十裡的始平郡治槐裡縣,一輛很普通的大車於市集停住,一名中年山羊胡子帶著兩名仆從下來,轉入瞭道旁的一所店鋪。

就在剛走不久,四道身影大大冽冽登上瞭車輛。

留守車夫一怔,難道碰上瞭地痞潑賴?真是反瞭天!

隨即回過神,喝問道:“你等何人?沒看到車上的李氏標志?現在下車,老子可作不知!”

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始平誰人不知李氏大名?咦?前面不就是你傢郎主麼?”

“呃?”

車夫下意識的轉頭一看,猛然間,頸脖一陣劇痛傳來,失去瞭知覺。

登上車的四人接住車夫,麻利拖入車廂,幾下扒去他的衣帽,由身形相近的一人換上,坐在車夫位置。

這人回頭示意,手腕一轉,作瞭個擰脖子的動作。

車裡一人搖瞭搖頭:“荀將軍交待過不得濫殺無辜,怕是大王也不喜,先留著,待盤問過再說。”

這四人來自於左千牛衛,分別叫候昭、張梁、王閔與劉樂,自被派出之後,轉悠瞭好幾日,明察暗訪,能想到的手段使瞭又使,仍沒任何頭緒。

本該收工復命瞭,但四人一致認為,劉石不可能不遣人與關西豪強聯系,無非是隱藏的較深,難以發覺罷瞭,最好的辦法,還是深入塢堡,隻是塢堡對外人極為警覺,等閑休想混入,於是一合計,決定先尋一傢大戶探問情況,恰好李氏的采辦車輛來槐裡購買些女郎主母們需用的胭脂水粉。

四人盯瞭一路,感覺時機已到,立刻出手,由於動作快,倒沒引起周圍百姓的註意。

不片刻,山羊胡子與仆役提著幾個精美的盒子從店鋪走出,有說有笑的登上馬車,卻是三聲悶響齊發,毫無防備的三人被打暈,馬車不急不徐的向城外馳去。

待馳到一荒無人煙之處,四名李府仆役被弄醒。

山羊胡子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不自覺的揉瞭揉仍是生痛的頸脖,隨即反應過來,色變道:“你等何人?為何劫持老夫?哼!竟劫到始平李傢的頭上,誰給的狗膽?老夫好言奉勸,若就此作罷,老夫或會發善心贈些糧米於你等,否則悔之莫及!”

四人詫異的相視一眼,候昭甩手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山羊胡子老實瞭!

候昭陰陰一笑,探手入懷掏出塊銅牌晃瞭晃,才道:“咱們是明王麾下,據可靠消息,你李氏與羯賊秘密勾結,意圖不軌,不日明王大軍將至,你傢一應人等將以謀反論處,今次給你個機會,就看你肯不肯配合瞭,若有人主動出首,明王不但不會加罪,還有所賞賜。”

幾個仆役瞬間蔫瞭,在他們的想像中,候昭等人應來自於司隸校尉部,前朝的司隸校尉幹的就是這事,秘密刺探、綁架、嚴刑拷打,栽臟陷害,落司隸校尉手裡,基本上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或是索性從人間消失,總之是個人見人怕的角色。

山羊胡子連忙喊起瞭冤:“將軍,絕無此事,我傢對大王忠心耿耿,怎可能勾結羯賊?您可莫要聽信外間流言啊!”

“哦?”

候昭饒有興致道:“那你說說,外間有何流言?”

“這……”

山羊胡子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現出瞭慌亂之色。

四人均是暗道有戲,精神大振!

候昭目中兇光一閃,喝問道:“你在李氏從事何職?休想狡賴,隻須把你等分開拷問便知!”

“別,別!民不敢,民不敢!”

山羊胡子連聲討饒:“民乃李傢執事,服侍李傢已有三代,他三人是民的下屬,負責內堡采買,至於將軍所問的羯**是真的不知,民身份低賤,乃一奴仆,哪能參預如此機密,將軍,民所言句句屬實啊!”

“你如何得知此事是機密?娘的,逼著老子們給你上刑啊!”

候昭拍瞭拍那滿是老繭的手掌,轉頭施瞭個眼色。

張梁突現獰笑,伸手扯來山羊胡子的胳膊,把手掌猛的向地面一按,隨即撥出長劍,用力朝下一刺!

“啊!”

山羊胡子淒厲慘叫,兩眼一翻,暈死瞭過去!

張梁當胸一腳踹去!

“嘭!”的一聲悶響,山羊胡子渾身一震,醒轉過來,第一眼就去看自已的手掌,卻驚喜的發現,居然完好無損!

“哼!”

候昭冷哼一聲:“這次是給你的警告,下次可不好說瞭。”

“民交待,民交待!”

山羊胡子撲通跪倒,一五一十的交待起來。

“半個月前,堡裡來瞭兩名陌生人,被郎主隱藏至客舍,深居不出,不許人靠近,以民的身份本不該知道此事,但民負責內院采買,時常能見到郎主的侍妾。

有一次,小人聽到兩名侍妾抱怨客舍新來的客人,不但長相怪異,渾身有一股羊膻味,還變態的很,變著花樣折磨她們。

比如用手指伸那猛插,噴出水來,一口湊上,咕嚕嚕全喝下肚,將軍,這不就是尿嗎?尿……能喝嗎?好喝嗎?再比如那兩人喜歡拿繩索把她們反縛手腳,懸吊在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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