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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瞭擺手:“身為帝王,一言決人生死,跺一跺腳,天下震動,沖冠一怒,血流漂杵,誰又會甘願放棄權勢,更何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曹孟德隻是權臣,尚且不敢離兵,況劉曜乎?不到山窮水盡,豈肯向我伏首。”
荀灌反問道:“李雄也是一國之主,怎投降的如此爽快?”
楊彥微微笑道:“劉曜與李雄不同,李雄撞瞭大運,因時趁勢,割據蜀中,白撿瞭個皇帝來做,過著太平逍遙日子,自然缺乏進取心,且蜀中四面閉塞,易守難攻,以致此人貪圖享樂,武備松馳,在我大軍兵圍成都之後,豈敢不降?
而劉曜久經戰陣,是地道的馬上皇帝,建國關中,征伐不休,這樣的人,心志必堅毅,況他手裡還有十餘萬精銳,遠未至山窮水盡之時。
再退一步說,劉曜陷兩京、擄愍帝,盜掘晉室歷代帝陵,罪孽滔天,劉石劉石,劉曜尚在石勒前,他也怕開城出降,被我拿他的首級去討好江東士人,怎會輕易降我?”
荀灌點瞭點頭,不再多問,繼續向下看去。
石虎、慕容皝等將領則是時不時就抬頭望天,那西北方向翻滾的烏雲遲遲不至,撩的人心浮意燥。
“哼!”
宇文乞得龜悶哼一聲,不滿道:“慕容郎君,這雨何時能來,你倒是給個準信,你看將士們都成瞭什麼樣子?若明軍趁機來攻,哪來的氣力作戰?萬一不支,後果你可承受的起?”
慕容部諸將紛紛現出瞭氣憤之色,慕容皝卻不忙,揮手制止眾將,又向石虎拱手:“中山王,宇文大人言之有理,明軍以逸待勞,有地勢遮陽,而我軍長途跋涉,頭頂烈日,久拖下去,確難支撐,今日才剛剛降下第一場雨,日後機會有的是,不如暫且退兵,如何?”
石虎看瞭看天,又略一沉吟,點點頭道:“收兵回營!”
全軍上下,如蒙大赫,現出瞭輕松之色,實在是吃不消瞭。
來時氣勢軒昂,走時沒精打采,劉曜軍直接回城,石虎則留騎兵斷後,步卒以中速行進。
營地至長安三十裡,約需一個時辰,走瞭不到一半,一名部將突然驚呼:“下雨瞭,又下瞭!”
細密的雨點傾泄而下,天地間迅速佈上瞭一層水幕,原本清晰可見的長安城,此時變得朦朦朧朧,隻剩一道灰色的輪廓。
“娘的!”
石虎現出瞭猶豫難決之色,猛一揮手:“停!”
宇文乞得龜湊上前道:“中山王,天降甘霖,此乃天意啊,應當聯結劉曜回頭再去攻打明軍營寨。”
慕容皝連忙勸道:“士卒已疲,不宜再戰,何況夏雨隔牛背,此處雖下雨,長安是否下雨卻不得而知,依某之見,還是回營更為妥當。”
宇文乞得龜怒道:“我軍趁著前次下雨填瞭些許壕溝,明軍清理不會如此之快,若是不下倒也罷瞭,再下豈能不回,否則他日重來,又得白白死上數千銳卒,將士們的命難道不是命?”
慕容皝縱是涵養再好,也是現出瞭怒容,正待反駁,石虎已揮手阻止:“也罷,為穩妥計,派人一探便知。”隨即就吩咐親隨向長安疾馳。
近十萬人在雨中等待起來,好在盛夏的雨水淋在身上,頗為涼爽,比站在烈日下舒服多瞭,全軍上下倒也是頗為自得。
不片刻,親隨來報:“中山王,長安與建章宮一帶正在下雨,明軍正冒雨清理壕溝。”
“返回去,都快點!”
石虎大手一揮。
慕容皝再勸:“中山王,若是過去雨又停住,豈不是白跑一趟?”
宇文乞得龜不屑的輕笑道:“慕容郎君,你究竟懂不懂天象?雨點大如豆,其勢不能久,雨滴細如針,綿綿無盡頭,這是咱們宇文部長期在草原上總結出來的規律,屢試不爽,豈是晉人那些書冊所能相比?”
“這……”
慕容皝竟啞口無言。
石虎喝道:“別再耽擱瞭,跑步前行,你,還有你,去通知劉曜出兵!”
“諾!”
兩騎飛馳而去,全軍將士也向著長安飛奔。
……
楊彥剛剛歇下來,脫瞭鎧甲,正準備擠兌荀灌,一起沖個涼呢,柳蘭子就匆匆而至,抱拳道:“大王,石虎調頭折返,僅有六裡!”
“罵瞭隔壁的,有完沒完?”
楊彥破口大罵,有這麼折騰人的麼?
“佈陣!”
罵過之後,楊彥大喝。
“諾!”
柳蘭子快步而去,不片刻,鑼聲敲響。
“哎~~”
靳月華無奈的嘆瞭口氣,與菱香一起,給楊彥重新穿戴。
很快的,一襲披掛上身,楊彥與荀灌匆匆離去,待到來陣前,隻見紛飛的雨絲中,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羯軍正快速而來,劉曜軍也列著隊出長安諸門,自己的軍卒則是迅速註入就近的戰位。
慕容皝與拓跋仡那交換瞭個眼神,便向石虎拱手:“中山王,聽聞宇文部每於秋季會采收烏頭塗抹箭矢,凡中者,口舌僵麻、惡心嘔吐、甚至神志不清,昏迷而亡,利害無比,此陣不如交由宇文部,想來有毒箭相助,填平溝壕當不在話下。”
宇文乞得龜的眼裡,噴射出熊熊怒火。
毒箭的效果並非如慕容皝吹噓的那樣神乎其神,烏頭本是散寒止痛藥材,隻有過量才會引致嚴重的中毒反應,而且烏頭全由野外采集而來,數量不足以塗抹足夠的箭矢,宇文部采烏頭主要是獵取型野獸,並不是用於作戰。
不過石虎倒是現出瞭饒有興致之色,訝道:“竟有些事,那此陣就由你宇文部打前鋒!”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慕容皝已經死瞭,宇文乞得龜恨透瞭慕容皝,但石虎下瞭令,他連分辯解釋都不敢,隻得拱手應道:“末將領命!”隨即不情不願的招呼上部眾,加快馬速奔到車前,各擰起一袋泥沙包擱於馬背,向著明軍陣地鋪天蓋地猛沖而去。
此時的雨,已不是前一陣子的暴雨,天地間的透明度較高,對面那松散的騎隊一目瞭然,依然是**,猛一揮手:“弓弩手準備,註意隱蔽!”
馬蹄轟鳴中,宇文部萬餘騎快速接近!
可就在這時,昏暗的天空透出瞭絲絲光亮,原本清涼的空氣又變的灼熱,細密的雨點也迅速稀疏消散。
宇文乞得龜又喜又急,喜的是雨一停,很可能石虎會鳴金收兵,不用去送死瞭,急的是後陣的鳴金聲還未傳來,於是極為隱秘的向左右傳遞稍稍放緩馬速的命令,心裡也在向神靈作著虔誠的禱告。
石虎忍不住放聲咒罵:“賊老天,你娘的有完沒完?讓老子利利索索戰上一場,怎就這麼難?鳴金!”
“咣咣咣!”
一陣緊似一陣的銅鑼聲落入到宇文部耳裡,就仿如神仙奏出的美妙仙樂,隨著距明軍陣地越來越近,心裡的恐懼也是越來越盛。
但石虎兇焰滔天,無人敢於生出悖逆之心,明知是死,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沖。
宇文部的軍容與羯軍相比還是差瞭不少,一窩瘋的調轉馬頭回奔,場面一片混亂,馬匹相撞、自相踐踏,咴溜溜的馬匹嘶鳴與絕望的慘呼此起彼伏。
楊彥等人都有些愣神,你娘的,中瞭埋伏沒也這麼慌亂啊。
石虎更是大吃一驚,由管窺豹,撤退已是亂象頻生,作戰又會如何?他沒想到宇文部的戰鬥力會退化至此,簡直不敢多想瞭。
慕容皝與拓跋仡那卻是心裡暗喜,就憑著宇文部的糟糕表現,顯然會被石虎驅趕用於填壕,這樣的軍隊,作戰隻能拖後腿,他們不認為石虎看不出。
慕容皝又向石虎拱瞭拱手:“中山王,夏季多雷雨,雨勢短而促,為避免如今日般的情形再度發生,不如把營寨重新移來長安城下,也可使將士們免瞭來回奔波之苦。”
石虎略一沉吟,點點頭道:“罷瞭,就把營壘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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