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川鎮。
一個以外來人口居多的城鎮,這裡,是整個魔都目前還沒有大肆開發的LC區,而這裡,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外來租房的務工人員,至於本地人大部分都已經搬出去瞭。
歐陽雪晴看著走在前面的方銘,此刻的方銘沒有瞭先前的穩重,尤其是在幾分鐘前他吹瞭一個口哨之後,腳步歡快的就如同一個小孩。
這神態和舉動,就好像一個孩子即將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的那種激動。
片刻之後,歐陽雪晴妙目突然瞪大,因為她看到前方巷子裡沖出來瞭一條黃狗,連忙朝著前面的方銘喊道:“方銘小心。”
然而方銘非但沒有聽歐陽雪晴的話停下腳步,相反的速度又加快瞭幾分,這讓歐陽雪晴的整顆心都提瞭起來,尤其是當她看到前面那隻黃色的土狗已經是朝著方銘撲去,更是緊張的閉上瞭眼睛。
“哈哈,我說你這傢夥,都這麼多年過去瞭還是喜歡玩這一招。”
“好瞭好瞭,別鬧瞭,把你的狗頭拿開。”
當歐陽雪晴聽到方銘歡快爽朗的笑聲後才睜開眼睛,結果卻看到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一幕。
前面,方銘蹲在地上,而那隻黃狗卻是前腿架在方銘的肩膀上,一顆狗頭不斷的在方銘的身上蹭,不時的伸出舌頭舔著方銘的臉。
這種黃狗歐陽雪晴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瞭,有記憶的還是在小時候爺爺傢曾經見過這種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中華田園犬,也就是俗稱的土狗。
自從魔都成為瞭繁華的都市之後,這類土狗是越來越少瞭,哪怕是她的一些閨蜜喜歡養狗的也都是養著那些寵物狗。
土狗,似乎就這麼在大城市絕跡瞭。
而且,讓歐陽雪晴有些受不瞭的是這隻黃狗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有洗澡瞭,雖然毛發看起來還不是特別的臟亂,但肯定是有不少寄生蟲或者跳騷的,這樣的狗別說是抱瞭,就算是讓她靠近她都不願意。
隻是,看著方銘和這隻黃狗親密無間的模樣,尤其是方銘臉上此刻露出的笑容讓得她本來想勸方銘小心跳騷的話咽在瞭嘴裡說不出來。
“老黃,先別親熱瞭,帶我去找大柱吧。”
方銘起身將老黃的爪子給拿開,站起身,一邊拍著老黃的狗頭一邊朝著歐陽雪晴說道:“歐陽警官,不好意思嚇到你瞭,老黃是我陪伴瞭我十幾年的老傢夥瞭,既然我已經到瞭那歐陽警官可以先回去瞭,謝謝瞭。”
聽到方銘的話,歐陽雪晴的俏臉變得僵硬,半響之後才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既然方先生已經找到朋友瞭,那我也就先回去瞭。”
歐陽雪晴走瞭,隻是直到走進車門她的臉色依然是很不好看,因為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麼被人無視的一天。
“這該死的方銘,本小姐辛辛苦苦的送你,不請我去坐一下也就算瞭,也不知道留個電話說下次請本小姐吃飯表示感謝感謝。”
呼!
寶馬Z4在所有人的註目中,一路轟鳴聲離開,表達著主人離去前的不爽。
……
“這就是大柱住的地方嗎?”
方銘跟隨著老黃來到瞭一個院子,說是院子,倒不如說是一戶人傢在正屋的側面搭的一個簡易廠棚,在側面開瞭一個門,可以方便人直接進去。
大門虛掩沒有鎖,老黃一個狗頭將門給撞開,方銘跟著走瞭進去。
棚內極其的簡單,一張床鋪、一張桌子,還有就是靠近內裡有一個簡易的廚房,說是廚房也就是一張長凳子上面擺著一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用品。
“大柱這傢夥,跟我說在城裡過的有多好。”
方銘啞然失笑,大柱每一次回村裡的時候,都會在村子裡吹噓自己的城裡過的生活多麼多麼好,可現在看來,這些都不過是謊言。
也是,人不言自苦,沒有人喜歡被村裡人看不起,哪怕在外面過的多苦,回到傢鄉都要把面子撐下去。
“不過大柱這傢夥雖然自己日子過的苦,但是對老黃你不錯。”
方銘眼尖看到瞭角落裡的幾個大骨頭,很顯然是大柱賣給老黃吃的,也許這肉並不是很貴,但他可是知道老黃這傢夥的胃口的,那是無肉不歡的,而且賊能吃,能夠剩下幾個骨頭說明是吃的撐不下去瞭。
在方銘的記憶中,老黃是在他八歲的時候撿到的,當時下雨天他在道觀的門口看到一隻濕漉漉的小狗崽於是便抱進瞭道觀收養起來。
到現在十幾年過去瞭,以狗的年齡來算老黃已經可以說是長壽的瞭,當得起這個老字。
老黃在初生不到三個月後便是開始愛上瞭吃肉,而且頓頓是無肉不歡,那時候山上野味多,老黃便經常會叼著一些野兔、野雞之類的野味回來讓他給進行宰殺,當然,最後這些野味都進瞭兩人的肚子。
一般的狗活到瞭十來年便開始毛發脫落,但老黃沒有這個毛病,二十年過去瞭依然是生龍活虎,照樣跑下山去禍害村子裡的那些母狗。
“我說你這傢夥別用頭蹭我,是不是懷念山上的野味,這在大城市恐怕吃不到吧。”
看到老黃一臉諂媚的將狗頭往自己身上蹭,方銘直接是一掌拍開,老黃的那點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老黃這傢夥什麼都好,唯一的兩點就是好色和貪吃,不過好像這也是所有犬類的通病。
將老黃給交給大柱照顧也是方銘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因為那段時間師傅剛剛下葬,而他因為有事要去一個地方,沒法帶著老黃所以隻能托大柱照顧。
當然,方銘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怕老黃沒有人照顧會挨餓,對於挨餓這兩個字,他相信是絕對不會出現在老黃身上的,他怕的是沒有自己在,整個山上的野味都會被老黃給吃個精光。
這傢夥可沒那麼多講究,爬樹掏鳥蛋,下水捕魚甚至連挖土抓蛇都幹過,有時候方銘都有些懷疑這傢夥到底是不是一頭狗瞭。
半個小時之後,一直趴在方銘腳下舔著方銘褲腳的老黃突然站立瞭起來,而後朝著門口跑去,而方銘看到老黃的動作後目光看向出現在鐵門口的那道身影,臉上也是露出瞭笑容。
“我說老黃你……咦,方銘,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沒多久。”
方銘走上前,和面前這位身材壯實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來瞭一個擁抱。
年輕男子自然就是大柱,真名王大柱,算是他在村子裡為數不多的玩伴。
“你這傢夥,來瞭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去接你,不過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裡的啊。”
王大柱錘瞭方銘胸口一拳,臉上也是有著激動之色,沒有什麼比在他鄉遇到傢鄉人而且還是最要好的玩伴更讓人高興的事情瞭。
“我來之前問瞭王伯,從他口中知道瞭你的大概位置,而且有老黃在,還怕找不到你嗎?”
“也是,老黃這鼻子可靈著,不說瞭,你沒吃飯吧,走,我帶你去吃飯。”
“汪汪。”老黃在一旁跟著吼瞭幾聲。
“放心,忘不瞭你的,不過外面那些飯店不讓帶狗進去,到時候給你帶點回來吃。”王大柱看瞭老黃一眼說道。
“別下飯店瞭,我剛來的時候不是看到不遠處就有一個攤子嗎,去那裡吃點就好瞭。”
方銘搖瞭搖頭,他剛剛就註意到瞭大柱在進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袋子,雖然大柱在看到自己之後就把這袋子給放到瞭身後,但他還是看清楚瞭袋子裡的東西。
袋子裡面有著幾個快餐盒,很顯然,大柱是買瞭快餐拿回傢當晚飯,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這年頭,去個飯店隨隨便便就要百來塊,而且自己來瞭,以大柱的性子肯定會點不少菜,少不瞭又是一番破費。
大柱看瞭方銘一眼,遲疑瞭片刻後,苦笑道:“自傢兄弟我也不瞞你瞭,最近沒有發工資手上確實沒啥錢,那就等我發工資瞭請你吃一頓大餐。”
“行的。”
方銘拍瞭拍大柱的肩膀,對於大柱傢裡的情況他也很清楚,王伯在幾年前在工地上摔斷瞭手,已經不能從事體力活,整個傢庭的重擔便是扛在瞭大柱的肩上,而且他還有一個正在魔都上大學的妹子,所有的生活費都需要大柱來承擔。
“我給我妹妹打一個電話,要是她知道你來魔都肯定高興壞瞭,小妮子小時候可是最纏著你瞭。”
大柱掏出瞭手機,不過方銘卻是按住瞭他的手。
“算瞭,下次吧,這都這麼晚瞭,而且這裡離著大學城有些距離,這一次我會在魔都待一段時間,明天不是周末嗎,明天我們再去找琪琪。”
聽到方銘這麼說,大柱想瞭想也覺得是這道理,當下把東西放下之後便是帶著方銘走出瞭鐵門。
兩個年輕人在前面走著,訴說著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情,爽朗的笑聲不斷,身後,一條老黃狗慢悠悠的跟著,不時的跑到墻角抬起狗腿抖兩下,留下風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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