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當年之事
一見王姑姑的神態竟然如此緊張，原本秉著開玩笑的心思的小宮女，立刻就守住瞭笑容，臉色變得比王姑姑還要緊張，結結巴巴的說道：“聽說……聽說……是兗州刺史……好像是叫韓彬！”
“兗州刺史韓彬韓浩庭？”
本來斜倚在貴妃靠上，懶洋洋的王姑姑，忽然一個激靈就從貴妃靠上坐瞭起來，眼中寫滿瞭嚴肅之色，“紅兒，你確定是這個名字嗎？”
小宮女紅兒完全不知道發生瞭什麼，被嚇得面如土色，整個人都匍匐在地上，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道：“是……是……的……”
“呼……”王姑姑長出瞭一口氣，目光不自覺得投向瞭殿外湛藍的天宮，喃喃道，“姐姐，本來想遵照你的遺願，永遠也不揭開這麼秘密，但是他們二人之間，卻終究是見瞭面瞭！真是造化弄人啊！”
“紅兒，起來吧，沒有你什麼事！你先退下吧！”說完這話，王姑姑回過神看向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紅兒，柔聲說道。
“奴婢告退！”紅兒頓時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轉身出瞭延休殿偏殿的殿門。
“當年的真相，看來不得不重見天日瞭！姐姐，希望你的在天之靈不要怪我！”王姑姑說完這話，邁開步子，決然的走出瞭殿門。
……
安福殿。
趙雲與王允的離開，讓少年的劉協有瞭一陣短暫得清靜。
“今天，司徒府有送奏折來嗎？”劉協長出瞭一口氣，平靜瞭一下自己的心情，扭頭問身邊的宦官道。
“今天上午的時候，司徒府送過來一些。皇上你現在要過目嗎？”宦官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拿過來吧！”劉協擺瞭擺手，頗為無力的說道。
對於奏折這件事，劉協也感到十分無奈。
每一個文武大臣給自己上得奏疏，原本都應該先有自己這個天子龍目禦批。結果現在可好，無論什麼人給自己上書，都要給王允先看。王允看完瞭，沒有什麼異議瞭，才會呈給劉協過目。
其實對於劉協而言，這種篩選過後且帶有屈辱性質的奏疏，完全是沒有看得必要瞭。畢竟劉協能看到的，都是王允希望劉協看到的。至於王允不希望劉協看到的，又怎麼會經過司徒府，送到劉協的案前？
雖然心中百般不情願，但是劉協卻不得不捏著鼻子繼續看下去。
畢竟，這已經是劉協瞭解朝堂政事變化的唯一途徑瞭。
“皇上！”
劉協正翻閱著最新的奏折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女聲忽然在殿外想起，緊接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人便走進瞭殿來。
“王姑姑！你怎麼忽然間來瞭！”一見是王姑姑到瞭，劉協趕緊站起身迎瞭過來。
劉協的生母王美人，在劉協兩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鴆殺瞭。
可以說從小給予給劉協母愛的，隻有面前的這位王姑姑，如果不是迫於身份的原因，劉協是多麼想喊王姑姑一聲奶娘，或者直接就是一聲娘！
但是出乎劉協意料的是，今日王姑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往日裡的疼愛憐惜之色，反而是一臉化不開的嚴肅。
“王姑姑，怎麼瞭？是發生什麼事瞭嗎？”劉協臉上的笑意也褪去瞭幾分，頗為疑惑的問道。
王姑姑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瞟瞭一下殿內的侍從們。
劉協立刻就明白瞭王姑姑的意思，直接擺瞭擺手，示意這些人可以出去瞭！
“王姑姑，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要讓他們都回避！”劉協往王姑姑的面前湊瞭湊，一臉神秘的問道。
“皇上，剛剛聽說您下旨要處死兗州刺史韓彬韓浩庭，不知道可有此事？”王姑姑一本正經，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問道。
“呃……卻實有這麼一會兒事，不過，怎麼還驚動姑姑你瞭？”劉協一臉詫異的說道。
這一年以來，王允通過各種名義弄死的朝廷官員數量極多，多得劉協都已經記不清具體的數字瞭。可是也沒見哪一次把王姑姑惹出來。
這個韓彬，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把王姑姑都給請瞭出來？
“皇上！奴婢今天來，就是想跟皇上你說一件事！這個世上任何人都能殺韓浩庭，唯獨你不能殺他！”王姑姑一臉嚴肅的說道。
“為什麼？”劉協皺瞭皺，心中微微有些不爽瞭，語氣上微微有點不耐煩瞭，“朕乃大漢天子，想殺一個人還殺不瞭嗎？”
有些孩子就是這樣，在外人的面前唯唯若若，慫得像孫子一樣；但是一回到傢裡，見到自己近親的人，立刻級換瞭一個副面孔，整個一種天是王大，我就是王二的感覺。
現在的劉協，基本上就進入瞭這種狀態瞭。
王姑姑的質疑，一下子就把劉協在王允和趙雲面前所積壓的那一部分火氣給帶瞭出來，說話也就不是那麼客氣瞭。
王姑姑顯然已經熟悉瞭劉協的這種態度，因此也不動怒，依舊平靜的說道：“皇上請細想一下，先帝的後嗣，如今還有幾人？”
“這……”劉協也搞不明白為什麼王姑姑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不過既然說道這裡，劉協還是一臉認真的說道：“父皇駕崩之前，留有兒子一女。皇兄被董賊鴆殺，長姊也不堪董賊之辱而自盡，如今父皇的後嗣，恐怕隻剩下朕一個人瞭！”
說到此處，劉協的眼眶有些濕潤瞭，一種悲傷的情緒在劉協的胸中流淌。
劉協今年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卻已經是傢破人亡，身邊最親近的人，竟然隻是自己的一個乳母！
這也就是生在瞭帝王傢，劉協才能這般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如果生在一個貧民百姓的傢中，恐怕此時劉協隻能與王姑姑兩個人相依為命瞭。
王姑姑點瞭點頭，輕聲說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你的兄弟，並且是親兄弟呢？”“如果朕在這個世上，還能有一個親生兄弟，那朕必將傾盡所用讓他過得更好……”說道這裡，劉協突然之間頓住瞭，瞳孔瞬間放大，顯然是想到瞭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姑姑，難道說，這位兗州刺史，竟然是朕的親生兄弟？”
王姑姑點瞭點頭，輕聲說道：“確實如此！所你不能殺他！”
“不可能！”劉協一下子變得極為激動，就連聲音也變得尖銳瞭起來，“父皇隻有三個孩子，除瞭故去的皇兄皇姊，便隻有朕一個人瞭！哪裡還有什麼親生兄弟？”
“皇上，無論你信與不信，韓彬與你之間的血脈之親，是你無論如何也改變不瞭的！”王姑姑絲毫不理會的劉協的激動，依然是淡然說道。
“可是……這……那……”劉協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如此龐大的信息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瞭。
“當年我與你母後是同鄉好友，當年便隨你母後一同進宮。後來你母後得到瞭先帝的寵愛，被封為瞭美人，我便跟在你母後的身邊伺候著！你母後不忍我始終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就把我許配瞭當時的宮中的侍衛統領。雖然成婚瞭，但是我舍不得與你母後之前的感情，便依舊留在她的身邊伺候著！”
“再後來，我與你的母後一同有瞭身孕！十月懷胎之後，我們雙雙生下瞭一個男嬰。如果當時生的是個女孩，或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瞭。那時候的何皇後始終沒有子嗣，你母後先行有瞭身孕，那日後必是長子。並且太醫為何皇後診斷，說是何皇後自身有一些隱疾，如果調理不好，可能不會再有身孕！”
“如此一來，你母後當時懷著得孩子，極有可能被立為太子！何皇後因此心生嫉妒，便要下手將你母後的這個孩子害死！當時由於準備的不充分，消息被我夫君得知瞭。我們夫妻二人一商議，就用瞭我們的孩子，將你母後所生的孩子換瞭出來！”
說到這，王姑姑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卻突然停頓瞭一下。
“那你們的孩子呢？”此時的劉協已經深深的被這個故事吸引瞭，見王姑姑一停下來，便忍不住追問道。
“我們的孩子，便被何皇後的人害死瞭！”王姑姑面無表情的說道，就想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你母後的第一個孩子到瞭我們傢中，本想要親自撫養。但是何皇後為瞭殺人滅口，便將所有可能知曉這件事情的人，全部誅殺瞭！我的夫君，就因此遭瞭毒手！”
“我夫君死後，我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撫養一個孩子，便把這個孩子托付給瞭我的另一個同鄉，當時禦史中丞韓馥的夫人撫養！當時韓中丞夫妻二人，也是沒有子嗣，便欣然接受瞭這個孩子。隻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真是身份！”
“韓彬字浩庭，這個名字還是當年你母後坐月子的時候親自起得！原本是天潢貴胄的劉氏子孫，卻不得已姓瞭別人傢的性。可以想象，你的母後，當時是多麼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