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敏策和李植商量好,第二天巡撫的命令就下來瞭。李植的上司,運坊裡防守官的尤化騎馬來到瞭李植的范傢莊,傳達瞭巡撫的命令。
尤化雖然來之前就聽說瞭李植在范傢莊的大動作,但親眼看到大工地似的新范傢莊,他還是很驚訝的。誰見過一個百戶搞這麼大的城鎮建設工程的?等他走到李植嶄新氣派的百戶官廳門前,就更是驚詫無比瞭。
這李植什麼路數?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建新的衙門?
不過他知道李植是巡撫大人的私人,他不敢議論李植的行為。巡撫讓一個管隊去剿滅幾百人的山賊,這裡面肯定有蹊蹺,但尤化哪裡敢多問?他宣讀瞭巡撫讓李植去慶縣剿匪的命令,便急沖沖離去瞭。
臨走時李植塞給他十兩銀子,倒是讓他眉開眼笑。
得瞭巡撫的命令,李植就可以帶兵出征瞭。李植讓李興坐鎮范傢莊,自己臨時雇傭瞭一百個民夫用獨輪車運輸輜重,帶上裝備瞭米尼步槍的第二營第一連一百二十五人出征慶縣慶縣在河間府最南面,距離范傢莊有三百裡的路程。李植每天行軍三十裡,帶著兩百多士兵民夫走瞭十一天才走到慶縣城。
沒有馬,李植的部隊一路上是全靠兩條腿走的。
隨軍出征的第二營營長鐘峰一路上走得辛苦,就提出建議瞭:“大人,韃子每人都有兩匹馬,所以一日能行百裡穿插迂回。倘若我們的士兵也配馬,那作戰能力要大大提高!”
李植算瞭算,一匹馬二十兩銀子的話,兩千名選鋒營士兵配馬要四萬兩銀子。但戰兵一人單馬的話輜重隊跟不上,部隊還是走不快。戰兵一人雙馬的話能用馬匹載上輜重,才能真正提高行軍度,但花銷就要八萬兩銀子瞭,再加上養馬的維護費用,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李植答道:“此事所費太大,需要從長計議。”
鐘峰點瞭點頭,不再多說。
等眾人走到慶縣縣城,便派傳令兵快馬去縣衙通報瞭。
李植隻道自己這是奉巡撫之令來幫助地方剿匪的,自然該受到地方的款待。他把部隊停在城門外一裡處,準備等待慶縣官員鄉紳們的迎接。
但李植卻沒有等到他想象中的歡迎場面。
李植從巳時等到午時,肚子都等得咕咕叫瞭,隻等來兩個報信的吏員,官員和鄉紳的人毛都沒有一個。那兩個傳話的吏員看到李植也不行跪禮,大咧咧拱手說道:“百戶大人,我傢老爺嚴世則請你到縣衙敘話!”
李植聽到這話,知道這知縣是不準備迎接自己瞭。自己是巡撫派來的官軍,這知縣怎麼這麼托大?李植心中腹誹,無奈隻能招呼部隊開撥入城。沒想到這邊人馬還沒動,那幾個吏員就趕緊上來攔住:“百戶大人入城就可以瞭,軍隊就駐紮在這裡!若軍隊進瞭縣城擾民,便大大不妙瞭!”
聽到這話,鐘峰忍不住罵道:“你個破落胥吏,你沒看到我們是來幫你們剿匪的官軍嗎?怎麼恁不知道禮數,也不讓我們進城歇息?”
兩個吏員鄙夷地看瞭李植的人馬一眼,說道:“山賊有三百多人,百戶大人這一百多戰兵,除非一個個都是天兵天將,否則怕是討滅不瞭山賊吧?”
鐘峰頓時就火大瞭,罵道:“你敢小看我們的人馬,看我不揍你!”
見軍官火要打人,兩個吏員十分驚恐,慌張地往李植身後躲避。
李植明白瞭:文官士紳本來就輕視武官,自己的官這麼帶來的人馬又這麼少,這是被慶縣上下徹底鄙視瞭。他制止瞭怒的鐘峰,不耐煩地對兩個胥吏說道:“你們二人帶路,我和你們去見縣令!”
那兩個吏員這才帶路,把李植帶進瞭縣衙。
縣衙的二堂裡,知縣、縣丞和幾個當地士紳已經坐在那裡。這些人看著穿著官袍的李植進來,也不歡迎,一個個直直地打量著李植像是看一個下級。尤其是那知縣嚴世則,十分托大地坐在二堂中間直視李植,仿佛李植該給他行跪禮一樣。
明末以文禦武,武官地位低下,正六品的百戶見瞭正七品的縣令下跪是常態。不過李植隻道自己是來幫你剿匪的,哪有向你行跪禮的道理?虛虛拱手一下就算是行瞭禮。
“見過知縣大人!”
那縣令見李植不行跪禮,臉上有些拿不住,板著臉半天沒有說話。
李植見場面僵在那裡,淡淡說縣尊大人今日派個向導給我們,我們明日就到鹽山剿匪。”
縣令見李植不行跪禮一肚子的火,也不讓李植坐,看瞭一眼李植冷笑說道:“剿匪?那三百多悍匪可是積年老盜,又豈是你這一百新兵可以剿滅的。你來熟悉熟悉情況,瞭解瞭解形勢,便趕緊修書給巡撫要求派更多兵馬來!”
李植淡淡說道:“本官的士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足夠打敗匪徒!”
那縣令哼瞭一聲,問道:“你說你的傢丁裝備精良,那有多少人披甲,配有多少馬匹?
李植老實答道:“本官的士兵們沒有披甲的,除瞭幾個軍官,其他人也沒有配馬匹!”
縣令搖瞭搖頭,又問道:“我聽說你剛剛上任做管隊,你的傢丁練瞭多久?”
李植淡淡說道:“練瞭兩個月!”
“練兩個月就敢上戰場以少敵多?”
聽到這話,縣令似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坐在旁邊的縣丞和士紳們也是一臉不屑,笑成一片。半響,縣令嚴世則才停瞭笑聲,冷冷說道:“李植!我真不知道巡撫怎麼想的,居然派你一個小小管隊來對付這積年悍匪!你上山送死事激怒瞭那三百悍匪報復我們慶縣你該當何罪?”
李植聽到縣令的嘲笑,隻直接說道:“本官奉巡撫大人之命帶兵來剿匪,縣尊大人隻管提供向導帶路便是,其他言語,等在下剿滅匪徒,又或者戰死沙場之後再說!”
聽到李植這話,幾個士紳們對視瞭一眼,都道這武官雖然沒有實力,卻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氣魄,倒是有些氣勢。
聽到李植大義凜然公事公辦的言論,那縣令有些尷尬,也是對李植多瞭一絲尊敬。他收起瞭嘲笑,正色說道:“好!李植!不管怎樣你倒是個不怕死的,既然你一意要去剿匪!我便為你配個向導,”
嚴世則朝堂外大喊一聲:“秦六,你熟悉道路,便去為巡撫大人派來的管隊官帶路,去鹽山剿匪!”
那門外的秦六聽到這話,跑進二堂噗通一聲跪在堂上,哭天搶地地說道:“大人,你不能讓小人去送死啊!小人上面還有老母要供養!”
嚴世則見秦六這麼膽怯,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他偷偷看瞭一眼李植,見李植沒有鄙視的表情,這才大聲說道:“讓你帶路又不是讓你上陣!你怕什麼?”
那秦六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人,那鹽山的山賊那麼兇悍,看見小人帶路還不是要把小人殺瞭?”
李植看瞭一眼秦六,站在那裡淡淡說道:“秦六你放心,死不瞭你!”
縣令見自己人如此膽怯,也覺得臉上無光,大聲罵道:“秦六你若不去,本官以臨陣脫逃罪斬瞭你!”
那秦六看瞭縣令一眼,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再不敢說話。
李植和這縣令在嘴巴上過瞭幾招,知道這些文官士紳們也不會給自己擺接風酒瞭,就大聲說道:“好,本官今日也不叨擾縣尊大人瞭,今夜本官就隨士兵們在城外紮營,明日就去鹽山剿匪!這個向導秦六,我帶走瞭!”
說完這話,李植就一把拉起地上的秦六,把他帶出二堂一路往外拉去。
看到雷厲風行說走就走的李植,縣令、縣丞和幾個士紳都愣在那裡。半響,那縣丞才說道:“這李植怎麼這麼自信,莫非他真的有辦法打敗山賊?”
旁邊一個縣裡的士紳說道:“父母大人!我聽說這李植是巡撫大人的親戚,巡撫大人派他來剿匪,恐怕是有把握的!”
就連瞧不起李植的縣令嚴世則也吶吶說道:“莫非這李植真能靠一百多新兵打敗三百多悍匪?這也太不可思議瞭吧?”
眾人吶吶看著李植走出去的方向,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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