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陳其利害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760

聽秦瓊陳其利害,房遺愛眉頭攢簇,暗想道:“昨夜梅林明誓麗質已經坦露心跡,此番回宮必定會向長孫沖退婚。若被長孫無忌得知退婚原委,那他豈能與我善罷甘休?”

思量再三,房遺愛隨即將長樂公主即將退婚一事,原原本本的說給瞭秦瓊。

得知其中巨細,秦瓊猛地起身,迅速關上瞭正廳房門。

“你與長樂公主在梅林明誓?還答應她考中狀元便會求聖上賜婚?”說著,秦瓊揚手重重拍在身前的茶桌上,怒不可遏的道:“長樂公主大婚一事滿朝皆知,聖上為此還特意宴請群臣。如果此番長樂公主因為你向長孫傢退婚的話,你猜長孫無忌會怎樣?”

見秦瓊面露怒意,房遺愛連忙拱手道:“他會將退婚怒火全完遷就在我頭上。”

“豈止遷怒!”話說一半,秦瓊故意壓低聲音道:“若讓他得知瞭你的真實身份,他絕對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到時不光是你,恐怕就連你爹還有我都會因此吃罪!”

此言一出,得知“欺君之罪”會波及秦瓊與房玄齡,房遺愛這才意識到他之前遠遠低估瞭冒名進入國子監的嚴重性!

“眼下長孫無忌氣焰正盛,我和你父親與他素來不合。若此次借著你欺君之罪告我一個從犯不秉,參房丞相一個管教不嚴之罪。恐怕我們二人的官路也多半會就此止步!”

說完,秦瓊仿佛瞬間蒼老瞭十來歲,翻身回到座椅上,唉聲嘆起瞭氣。

聽完秦瓊的話,房遺愛覺得胸口愈發沉悶,一時間腦海中盡是空白,哪裡還有半點主意。

見爹爹、夫婿愁眉不語,站在一旁的秦京娘輕咬朱唇,道:“爹爹,你不是剛剛說過。何郎冒死救下長樂公主,他之前犯下的欺君之罪會因此功過相抵麼?”

“京娘,你那裡曉得朝中之事。”示意二人坐下後,秦瓊喃喃道:“王公大臣與聖上聯姻,明面看來是莫大的榮耀。但實則是將自身利益與皇傢捆綁到瞭一起,長樂公主貴為嫡長女身份自然不是普通公主能夠比擬的。眼下長樂與長孫沖完婚代表著長孫傢族會因此更上一步,若因為房俊插手將婚事攪亂的話,你猜長孫無忌會不會惱羞能怒?”

“眼下江山初定,選賢舉能乃是重中之重。國子監本就是天下最高學府,房俊冒名進入本是欺君死罪。縱然他救下長樂公主立下大功,可萬一長孫無忌借“欺君之罪”大做文章的話。天下舉子如何看待此事?若因此事寒瞭試子文人們的心,聖上又該如何自處?房俊與民心孰輕孰重,京娘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秦瓊一番冗長的話語落下,秦京娘身軀一顫,望向身旁呆首而立的房遺愛,眸中盡是擔憂之色。

沉默半晌後,正廳中再次響起瞭秦瓊蒼老的聲音,“房俊,科舉一事你可盡力一試。若能得中狀元此事還有化解的餘地,大不瞭本帥解甲歸田交出兵權就是瞭!”

見秦瓊為瞭保全自己,竟然生出解甲歸田的念頭,房遺愛五味雜陳,隨即想要勸解,“國公!”

“今夜你還是回轉房府去吧,房丞相已經兩次來催你回去瞭。萬一被他看出其中端倪,到時少不得回讓你爹爹跟著一塊擔驚受怕!”

說完,秦瓊轉身朝著臥房走去,可還沒等向前走上幾步便停瞭下來,“之前長孫無忌前來已經起瞭疑心,此番恐怕免不瞭會去國子監探查你的底細。這幾天你就在房府呆著吧,避避風頭再去上學不遲!”

秦瓊走後,房遺愛站在原地悶聲半晌,許久後才辭別秦京娘,懷揣著滿腹愁煩走出瞭秦府。

行走在寒風中,房遺愛之前喝下的果酒緩緩泛起後勁,令這位心亂如麻的駙馬爺好似踱步在雲端之間,腳下都是輕飄飄的。

敲開房府大門,在府中小廝的攙扶下,醉意沉沉的房遺愛走到臥房門前,接著推門闖瞭進去。

望著四下熟悉又陌生的陳列,房遺愛苦笑著打瞭一個酒嗝,接著脫去袍服,躺在瞭床榻之上。

高陽正在夢鄉之中,突然感覺手臂一冷,大驚之下急忙坐起,朝著房遺愛打量瞭過去。

月光映照著房遺愛清雋的臉頰之上,給這位剛剛歷經生死卻又轉而陷入泥潭的駙馬爺增添瞭幾許岐黃之意。

見房遺愛喝的叮嚀大醉午夜歸來,高陽不由一陣醋意,隨即輕輕打在瞭房遺愛的肩頸之上。

感受到房遺愛身上的佈衣粗服後,高陽大吃一驚,連忙掌起紅燈,卻發現瞭房遺愛脖頸間的絲絲血痕。

等到高陽費盡力氣,將爛醉如泥的房遺愛翻過身後,其後頸處的傷口隨即出現在瞭高陽眼中。

見房遺愛後頸處的傷口已有凍瘡之色,高陽連忙穿衣下床,打來一盆熱水為自己夫君輕輕擦拭起瞭身體。

望著房遺愛後背上的道道淤青,高陽雖然對其心懷不滿、怨恨,但此刻卻還是忍不住流下瞭兩行清淚。

“俊兒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說著,高陽緩緩伏在房遺愛背部,輕聲嗚咽瞭起來。

第二天一早,酒意全消的房遺愛轉醒過來,見自己竟身處在臥房的床榻之上,不由連忙朝著一旁望瞭過去。

“呼!看來漱兒已經搬回公主府去瞭。”

見床上並無她人,房遺愛長舒一口氣,轉而掀起被褥準備起床。

可就在他將被褥掀起的剎那,竟然意外的發現,此刻自己身上竟不著片縷!

見自己衣不附體,房遺愛一拍額頭,細細回憶起瞭昨夜之事,“我的衣服呢!難不成昨夜回來的路上遇到瞭毛賊?!”

就在他暗自苦惱之時,高陽手持薑湯走進房門,見房遺愛已經轉醒,不由輕笑一聲。

“俊兒哥,你醒啦?”說著,高陽緩緩坐在床榻邊,一雙杏眸含羞的望著房遺愛,臉上盡是心疼之意。

“漱兒!你!”見高陽不曾離去,房遺愛迅速鉆回被窩,道:“昨夜...昨夜我沒做什麼吧?”

高陽將薑湯放到房遺愛面前,如實相告,“沒有啊,你昨天喝的熏熏大醉。倒頭就睡下瞭。”

得知昨夜並沒有什麼旖旎發生後,房遺愛五味雜陳,既慶幸又惋惜,一時不禁趴在床上愣起瞭神來。

見房遺愛有心事在懷,高陽猶豫再三開口問道:“俊兒哥,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此言一出,不由驚得房遺愛三魂少瞭二魄,他生怕昨夜酒醉後胡言亂語,將滿腹心事說給瞭高陽聽!

接著含糊道:“啊?什麼傷?”

高陽見房遺愛言語含糊,心間閃過一絲溫怒,“事到如今還瞞著我?昨夜我給你擦洗的時候全都看到瞭!”

“你昨夜給我擦洗身子瞭?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類似於怪蛇...”

“你身上哪裡有蛇?冤傢!人傢隻給你擦洗上身來著!”

交談間,見高陽神色關切,房遺愛心中有些不忍,轉而瞞哄道,“前幾天去到郊外涉獵,不小心從馬上滾瞭下來。這才弄得渾身傷痛。”

“俊兒哥,你有空學學經文典籍行嗎?”

得知房遺愛後背處的傷勢來源,高陽既心疼又失望的白瞭房遺愛一眼,接著從衣櫃中取出一套錦袍,丟到瞭房遺愛身上。

聯想到頭上的欺君之罪這頂帽子,房遺愛打定瞭要考取狀元的心思,轉而伸手指天說道:“好,我日後一定加倍努力學習!”

說完,房遺愛摸索著準備穿衣,無意間卻發現瞭被高陽藏在枕下的撥浪鼓。

打開鴛鴦佈袋,之前被摔為兩截的撥浪鼓隨即出現在瞭房遺愛眼中。

“這...”

見高陽竟將自己送給她的禮物,如此珍惜的藏在枕下,房遺愛心中的隔閡頓時消瞭大半,望向高陽眸中盡是羞愧和悔意。

高陽看到房遺愛手中的撥浪鼓,有些埋怨的瞪瞭他一眼,接著轉身想要走出房門。

可就在高陽打開房門的一剎那,身著一襲青袍的襄城隨即出現在瞭她的視線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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