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尚儀院,白簡找出“往來薄”幾番查看,嘟囔道:“司籍女官謝瑤環出宮探親,榜首今夜就屈尊到她房中居住吧。”
“司籍女官謝瑤環?”
聽聞“謝瑤環”三字,房遺愛眉頭微皺,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苦惱下拱手道:“如此有勞總管帶路瞭。”
商議過後,白簡手提紅燈引路,將房遺愛帶到瞭位於回廊最左側,謝瑤環平日居住的房間門前。
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白簡、房遺愛二人先後進入。
將身站在房中,白簡用火折引燃蠟燭,屋內的擺設漸漸清晰瞭起來。
環顧四下,見房中書籍滿滿,房遺愛摸著下巴輕嘆道:“唔?看來謝瑤環是位才女啊!”
“哈哈,榜首面前誰看自稱有才?”白簡與謝瑤環同在宮中行走,聽聞房遺愛的誇贊難免愛屋及烏,輕笑著說:“尚儀院乃是宮廷藏書之所,司籍女官想到確實有些文墨。”
一陣寒暄後,白簡辭別房遺愛,順手帶上房門,忙著補覺去瞭。
白簡走後,房遺愛站在房中輕吟少許,轉而踱步到書案前,拿出文房四寶,慢條斯理的研起墨來。
回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房遺愛思緒翻湧,暗自揣摩起瞭李世民的意圖。
“萬歲給我和長孫沖分別開出條件,分明就是想保持秦元帥與長孫無忌之間的平衡。”
“自從太白山比武過後,長孫沖應該在軍營苦練武藝吧?想來有李靖從旁教授,武科場中應該鮮有長孫沖的敵手!”
想到長孫沖很有可能武科場奪魁後,房遺愛輕蹙的眉宇愈發緊湊,喃喃道:“我之前答應過京娘要以武狀元為聘禮娶她過門,若是武狀元被長孫沖摘去,豈不是負瞭京娘?!”
出於阻擾長孫沖有機會迎娶李麗質,以及信守對秦京娘的承諾,房遺愛心中忽的冒出瞭一個大膽的念頭,以實名參加武科場!
“唐朝駙馬雖然不能為官,但參加武科場應該無關痛癢吧?”
權衡利弊,房遺愛放下墨條,雙手相擊低語道:“嗯!我就是這個主意!反正之後化名會露出馬腳,倒不如搏上一搏!”
拿定主意,房遺愛坐在書案前,提筆飽蘸墨汁,在宣紙上大肆揮毫起瞭笑傲江湖的續篇。
因為心緒亢奮的緣故,房遺愛持筆如飛,不一會便寫下瞭三四張文稿。
長時間的伏案,使得房遺愛的肩頸有些酸痛,放下狼毫起身站立,閑來無事的他索性在房中閑逛瞭起來。
“嗯?戰國策?想來女子翻閱戰國策的確是不多,詭辯之道學來無益!”
“嚯!尉繚子、黃石公素書、三韜六略,這位女嬋娟還通讀兵法吶!”
翻閱書架上的古籍,房遺愛連連驚嘆,心中對這位“素未謀面”的謝女官不由升起瞭一絲好奇。
“等待謝瑤環探親回來,倒要找時間會會她。”喃喃自語間,房遺愛輕笑一聲,眸中驚奇之色轉瞬即逝,“莫非是貞觀年間,還有像卓文君那樣的才女存世不成?”
就在房遺愛無限遐想時,高陽和李麗質踱步來到尚儀院,幾經打探,最終確定瞭“何足道”的下榻之處。
手拉李麗質輕步緩行,高陽面含壞笑的低聲說:“待會姐姐莫要出聲,叫漱兒嚇一嚇姐夫!”
見高陽口出戲言,李麗質唯恐自己這位生性驕橫的妹妹嚇到情郎,忙不迭的制止道:“漱兒,仁兄此時正在編纂笑傲江湖,你莫要驚嚇到他!”
“想來姐夫在望月臺、太白山力戰突厥賊子都不曾膽怯,怎會被漱兒一介女流嚇到?姐姐莫不是心疼瞭?”
說完,高陽對李麗質做瞭一個鬼臉,接著加快步伐走到瞭房遺愛門前。
站在門前,見房中亮有燈光,高陽故作聲張的清瞭清嗓子,一心想要給這位“未來姐夫”一個下馬威。
“咳咳!”
房遺愛正在書架前發呆,忽的聽到高陽的咳嗽聲,心緒隨即盡數收瞭回來。
高陽透過窗紙朝房中打量,隱約看到瞭負手而立的房遺愛的背影,並不曾看清楚他的面容。
見房遺愛不曾撰寫,急著要看笑傲江湖的高陽有些失望,故作冷聲道:“敢問何榜首在房中嗎?”
此言一出,不明就裡的房遺愛頓時骨寒毛豎,聽出發妻嗓音的他,不由被嚇瞭一跳。
“漱兒怎麼來瞭?這可如何是好!”
發現高陽到來後,房遺愛想要快步倒扣門閂,卻有害怕高陽搬出公主的名頭威逼開門,無奈下,隻得將身藏在瞭床榻之上。
坐在榻上,房遺愛迅速放下幔帳,惴惴不安的思想起瞭如何應對高陽的法子。
“嗯?姐姐!”見房遺愛身形敏捷的登上繡榻,高陽輕咦一聲,喃喃道:“姐夫好像“呲溜”一聲躲進榻上去瞭!”
好奇下,生性純良的高陽伸手推開房門,不顧李麗質的拉扯,疾步走入瞭房中。
掃視四周,見“何足道”果然躲進床榻,高陽失落下沒好氣的問道:“何榜首,怎地聽聞本公主來臨,就這樣慌慌張張的躲到床上去瞭?”
透過青蘿幔帳,見高陽站在房中四下打量,房遺愛情急之下隻得壓低嗓音,搪塞周旋道:“額。。。學生剛剛換下棉服,眼下隻著單衣。。。唯恐沖撞瞭公主。。。”
二人交談間,李麗質也跟著走瞭進來,見高陽出言質問,疼惜情郎的她連忙說道:“漱兒,仁兄今日剛剛受瞭責罰,你不要嚇壞瞭他!”
見李麗質面頰略帶焦急之色,高陽輕啐一聲,“姐姐好偏心,這還沒過門就如此護著夫君,若是過瞭門。。”
話說一半,高陽便被李麗質捂住瞭嘴巴。
李麗質被高陽說的面帶嬌羞,兩朵紅雲直到鬢邊,呢喃道:“漱兒!你再拿姐姐打趣,姐姐就不理你瞭!”
“好瞭,好瞭。漱兒不來嚇唬姐夫就是瞭。”見李麗質溫怒,高陽收起玩心,見書案上放有文稿,驚奇的說道:“姐姐,何榜首寫下文稿瞭!”
說完,高陽拉著李麗質走到書案前,吵嚷著要李麗質念講出來。
房遺愛躲在床幃之中,全程聽到兩位佳人的私語,早已苦笑不迭。
“姐夫?漱兒竟然叫我姐夫!”
“咦,不對!我若日後與麗質合巹同眠,漱兒豈不真成瞭我的妻妹?麗質豈不是成瞭我的妻姐?!”
“難不成襄城的嘴是開瞭光的?一語成讖,我果真要同娶一雙女嬌娥?哎呀,這樣感覺好尷尬的。。。嘿嘿嘿!”
正當房遺愛暗自時,李麗質已經將三張文稿盡數念完瞭。
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後,高陽意猶未盡,起身面相床幃,輕聲問道:“何榜首就寫瞭三張嗎?你可真懶!”
聽聞高陽的溫聲埋怨,房遺愛隻覺心頭一暖,壓低嗓音回答,“學生之前多飲瞭幾杯睡覺,思緒有些遲慢,這才隻寫瞭三張。”
“哼,榜首這點到跟臭房俊有些相似,都是一樣的大酒鬼!”
奚落過“何足道”後,高陽想到自己那遠在雁門關的夫婿,神色為之一黯,呢喃道:“不知俊兒哥在雁門關好不好,漱兒心裡很是擔心呢!”
高陽的溫軟細語,引得房遺愛心智迷離,感動下心想,“當然不好瞭!有你們兩個溫香軟玉在這纏著我,吃不到是什麼滋味?簡直生不如死啊!”
就在房遺愛暗自苦笑間,情系夫君的高陽大步向前,伸手拉住青蘿幔帳,想要跟“何足道”當面詢問一下有關房遺愛的近況。
“何榜首與俊兒哥相交甚厚,不知道俊兒哥有沒有給你寫過書信呢?”
說著,高陽緩緩撥開幔帳,驚得房遺愛三屍神暴跳,三魂登時飛瞭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