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龍燈會(五)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656

“何足道”接連掌摑出言不遜的長孫潤、蕭呈乾,引得棋館內眾人熱血沸騰,紛紛為昏睡不醒的房玄齡出瞭口怨氣。

見“何足道”為恩師出頭,不明就裡的杜翁頷首微笑,歷經朝代興亡、生死榮辱的他,心中早已沉浸下的熱血,竟暗暗湧動瞭起來。

長孫津不似長孫潤、長孫澹那般不識大體,眼見兄弟被當眾掌摑,饒是胸膛升起怨氣,但表情舉止卻與平時無二。

蕭呈乾雖然忌憚何足道之前受到的恩賜待遇,但被一個黃口小兒當眾掌摑,心中不由生起瞭一絲激憤,手捂臉頰,怒聲說道:“你怎敢打我?!”

話音落下,正在氣頭上的房遺愛見蕭呈乾嘴臉令人生厭,怒極下,再次揚起手掌狠狠抽在瞭蕭呈乾的另一邊臉頰上。

“打你又當如何,一個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竟敢頂撞當朝宰相、國公?”

說著,房遺愛面帶焦慮的望瞭一眼正在昏睡中的父親,向前一步,正色呵斥道:“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議論當朝公主?此事若是被聖上得知,少不得要將你革職發配!”

蕭呈乾見頭上被房遺愛扣上瞭兩頂帽子,深知李世民愛惜皇傢顏面的他,頓時沒瞭主心骨,左右手捂著臉頰,站在原地,臉上一副理屈詞窮的樣子。

見蕭呈乾兩次被打,口中腥甜難耐的長孫潤不幹瞭,向後倒退一步,呲牙咧嘴的叫罵道:“何足道!賤民!你打蕭大夫情有可原,可我有什麼錯?為何無故打我!”

見長孫潤一邊叫罵一邊退後,杜翁等老友面面相覷,不由笑出瞭聲來。

鐘老頭站在房玄齡身後,趁機為老友出起瞭惡氣,嬉笑道:“娃娃,你往後退什麼啊?莫不是害怕何小哥出手打你?”

白衣老者地位崇高,顯然並不懼怕長孫無忌,接鐘老頭的話茬諷刺道:“何小哥乃是國子監蔭生恩科的榜首,怎會毆打一個四體不勤、隻會耀武揚威的小人呢?”

“你們!”

長孫潤被鐘老頭、白衣老者諷刺的七竅冒火,不過礙於二人朝中的勢力,也隻能叫嚷一聲,並不敢為父親平白招惹事端。

秦京娘坐在席間,見平日與書籍為伴的情郎竟自如此有血性,這位不喜紅妝愛武裝的小丫頭早已樂開瞭花,眉宇間盡是自豪之色。

見秦京娘笑意正濃,謝仲舉眉頭微皺,心想,“房俊怎地不似平常那般畏首畏尾瞭?現在看來卻是有幾分男兒氣概,不過待會倒要看他怎樣收場。”

礙於鐘老頭、白衣老者的身份,長孫潤不便城口舌之利,轉而將矛頭對準瞭仇人“何足道”。

“賤民,你為何打我!”說話間,長孫潤手捂臉頰,目不轉睛的註視著房遺愛,顯然是害怕遭到突然襲擊。

見長孫潤色厲膽薄,房遺愛冷笑一聲,暗道其難以成大事,接著向前一步,佯做不解的撓瞭撓頭,心中卻升起瞭戲耍他的打算。

“我!”剛剛開口,房遺愛手中突然揚起,卻並未落在長孫潤的臉頰上。

見房遺愛伸手作勢要打,長孫潤嚇得驚呼一聲,連連後退,最終躲在瞭十哥長孫津身後,怯怯的打量起瞭房遺愛。

長孫潤這般舉動,引得鐘老頭等人連連發笑,嬉笑聲不絕於耳。

聽著眾人對胞弟的嘲笑,長孫津冷哼一聲,壓制著怒火拱手對房遺愛問道:“何榜首,我胞弟叫你與蕭大夫施禮,想來你乃是一介草民尚未考取功名,拱手施禮並無什麼不妥之處吧?”

見長孫津一語道破其中利害,杜翁雙眸一凜,撫髯望向身著白衣的長孫津,心想,“何小哥雖然在國子監讀書,但卻並未經歷鄉試考核,想來眼下並無功名在身,長孫潤叫他與從三品的蕭呈乾施禮,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此刻卻是被長孫津這個娃娃抓住瞭弊病。”

長孫津的質問出口,棋館中眾人臉上的笑意隨即消散,望向房遺愛盡是為其擔憂之色。

見兄長為自己出頭,長孫潤躲在長孫津身後,厲聲質問,頗有幾分為虎作倀的味道。

“是啊,我又沒有做出什麼不合理法的事情,你為何打我?!”

面對長孫津兄弟二人的質問,鐘老頭等人夾帶焦慮的註視,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儼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見房遺愛面對質問,非但沒有半點慌張,臉上反而浮現出瞭一絲笑意,長孫潤心中反差極大,喋喋不休的高聲問道:“你笑什麼?回答我啊!”

聽聞長孫潤的逼問,房遺愛非但不急,反而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反問道:“長孫公子,你叫我向蕭呈乾施禮?”

長孫潤與長孫津對視一眼,自覺抓住“何足道”把柄的二人互換眼神,齊聲問到:“不錯,請問何榜首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說著,房遺愛環顧四周,朝著鐘老頭、白衣老者、杜翁三人分別看瞭一眼。

鐘老頭、白衣老者誤將房遺愛的環視,當做瞭求救的目光,情急之下,雖然有心幫助這位為恩師出頭的小子,但卻是在找不出什麼脫罪的說詞。

饒是杜翁,見房遺愛面色如常、神色自若,身為與房玄齡齊名的一代賢相,心中暗自嘀咕道:“莫非何小哥有什麼依仗不成?”

短暫的思忖過後,杜翁嘴角微微上揚,點頭贊嘆道:“原來如此,莫非何小哥身著萬歲賞賜的龍衣?”

杜翁識人之能已臻化境,頃刻間便猜透瞭房遺愛為何有如此底氣的緣故。

不過令杜翁萬想不到的是,李世民賞賜的龍衣早已被秦瓊高高掛起,此刻房遺愛身上貼身著重的隻是一件尋常衣衫而已。

收回目光,房遺愛看向長孫潤、長孫津、蕭呈乾三人,冷笑一聲,道:“敢問三位公子,萬歲所穿龍衣視作何物?”

“哼,鄉下人!”聽聞房遺愛的詢問,腦回路大條的長孫潤沒有細想,自作聰明的奚落房遺愛後,高聲叫嚷道:“龍衣乃是萬歲貼身之物,旁人見瞭自然等同於見聖上!”

此言一出,棋館內眾人瞬間回過味來,望向身著黑色錦袍的房遺愛,不由聯想起瞭他前幾日身著龍衣、乘騎禦馬鬧市狂奔的戲劇性一幕。

鐘老頭、白衣老者最先領會過房遺愛話中含義,含蓄捧盞望向房遺愛,不由說出瞭心中猜測。

“莫非何小哥身著龍衣?”

“這小娃娃又來扮豬吃老虎?”

長孫津和蕭呈乾領會過話中深意後,伸手輕扯長孫潤衣袖,示意其不要再宣講下去,要不然吃虧的最終還是他們三人。

待等眾人領悟過來,房遺愛伸手拍瞭拍肩膀,笑嘻嘻的問道:“學生不才承蒙萬歲錯愛,幾日前曾受賞過一件龍衣。而眼下這件龍衣就貼身穿在學生身上,三位莫不是要瞻仰瞻仰?”

說著,房遺愛佯做出要換下外罩袍服的姿勢,實則目光始終緊緊註視著長孫津三人的神態變化。

三人見房遺愛要亮出龍衣,驚詫下竟自沒有阻攔,而是站在原地一齊打量著這位“佈衣榜首”。

見長孫津三人並未出手阻攔,房遺愛心中叫苦不迭,眼下牛皮已經吹出去瞭,要是待會沒有龍衣可亮出,那到最後砸的還不是自己的臉面?!

聽聞“何足道”要亮出龍衣,鐘老頭等人紛紛起身張望,全都做好瞭要瞻仰龍衣的準備。

長孫津生來謹慎,見房遺愛遲遲不褪去外罩袍服,心中隨即升起一絲狐疑,拱手逼迫道:“何榜首,請亮出龍衣來吧。我們幾人也好瞻仰瞻仰。”

眼見騎虎難下,房遺愛暗罵一聲魯莽,“房俊啊房俊,你既然沒有身著龍衣為何還要吹出這樣大的牛皮?這下可倒好,該怎麼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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